墨離看著又急又心疼,喝下一口溫水,捏住她的下顎,就強行餵給她。舒鏎趔甭
她仰頭,沒來得及嚥下,嗆得眼淚直流,「墨離,你走開!」
墨離任由她推拒著,雙手卻是將她攬得很緊,為她順著背,「乖,齊雲馬上就會過來。」
腹部的疼又猛又烈,她瞇著眼,想起方纔他對果子的態度,她便更不舒服,伸手就推開他,「墨離,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別讓我心煩了行嗎?」
沒經過思考的話,宛如一記重拳,砸在他的胸口上,墨離伸出的手微微一僵,又見她難受地再也講不出一句話,他也不管她恨不恨,將她抱在懷裡,為她揉按著小腹,「小貓,等你有力氣了,再來推開我。」
渾身上下疼得沒有一絲力氣,她推不開他,更加無助地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什麼都不去顧忌,就好似要將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墨離愕然,甚至後來當齊雲告訴他,她是因為流產再加上心態極度沉悶,才會引發後遺症時,他更加不知所措。
從來沒想過,他帶給她的痛會是這麼猛烈,正如她所說的,他的存在就讓她煩,她希望他離她遠一點。
齊雲給她打了一劑止疼劑,經過半個小時痛苦的折磨,她也是累了,沉沉睡去。
墨離則是抱著果子,送齊雲離開後,懷裡的果子忽而抬頭問他,「爹地,你是不是和媽咪吵架了?」
「為什麼這麼問?」墨離抱著果子回臥室,將他放在他自己的小床上,給他蓋了被子。
果子努起嘴,認真想了想才回答,「媽咪剛剛哭了,好像真的很難受,爹地你是因為果子沒努力練功,所以責怪媽咪了嗎?那果子向你道歉。」
「傻瓜,我沒有責怪她。」墨離失笑,揉了揉果子的腦袋,臉上卻有些失落。
連孩子都察覺到她的難過了嗎?
果子歪著腦袋,不解了,「那媽咪為什麼會哭?難道是因為果子不努力嗎?」
墨離搖頭,將小果子抱在懷裡,他徐徐地說,「以後,果子要聽媽咪的話,好好陪著她,在她難過的時候逗她開心,不讓她一個人偷偷地哭,果子可以做到嗎?」
孩子是敏感的,抬頭,果子看向墨離問,「爹地為什麼要跟果子說這些?爹地不要果子和媽咪了嗎?」
墨離失笑,捏了捏兒子的臉,解釋道,「爹地有事需要出差一趟,可能不會那麼快回來,所以在此之前,果子可不可以代替我,好好照顧媽咪?」
果子努努嘴,雖然有些不捨得,但還是聽話地點頭,「那爹地要快點回來,果子也一定會光榮完成任務的,我們拉鉤。」
「好,拉鉤。」
從果子房間出來,已經不算早,墨離回到臥室,她還在熟睡。
藉著幾分月色,他靜靜審視著她的睡顏,唇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
他愛她,或許最開始是因為那份恩情接近她,但長達六年的感情,他竟發現自己早已放不下她。
這個小女人看起來堅強,內心又倔強,可骨子裡卻是那麼脆弱得讓人心疼。
他記得她說過愛他,那時候,他不懂得珍惜,在她最為敏感的時候,他一再做出讓她失望的事,連最後一份情,也冷卻在了彼此的手裡。
她該是恨他的,五年前他逼著她離開,任由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他也是不發一語,而五年後,當她重拾自信回來,又是他,將她最後一份幸福擊碎。
自詡很愛她,可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用孩子逼她留下,用失憶牽絆住她離開的腳步,也因此,讓現在的她再也笑不出來,臉上的愁緒一天比一天深,到底,他沒法給她幸福。
苦澀一笑,墨離望著她,伸手為她攏好被褥,眸底卻染了幾分濕潤。
你該離開的。
墨離,既然你是她痛苦的根源,你又何必再纏著她,讓她連最後一份希望都失去呢?
垂眸望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是她親自為他挑選的,還記得她送他戒指時,臉上泛著紅暈與忐忑,那是他見過最美的畫面,這一輩子,都不會遺忘。
伸手取下戒指,墨離將它放回那枚方盒裡,就這麼不知看了她多久,他微微俯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連笑容都是那麼溫柔,「小貓,我來兌現我的承諾,放手,讓你幸福。」
你要幸福,連帶著我的那一份,一起。
似乎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顧曉曉感受到那人的氣息一點點遠去,她頓時就睜開了眼,「墨離。」
房間裡,空無一人,而窗外幾縷陽光透進來,顯示已經是早晨。
腹部早已不痛了,顧曉曉想起昨天對他的態度,的確是過分了些。
正想著找機會同他道歉,客廳裡卻只剩林嬸,正打掃著地板。
看到顧曉曉出現,林嬸臉上劃過一抹異樣,又隨即消逝,「少夫人早。」
顧曉曉應了一聲,目光掃了一圈,並沒看到那人和果子,便問,「林嬸,果子去學校了麼?」
今天週一,是上課的日子。
林嬸聞言,點了點頭,「一大早,墨宅那邊的管家就接小少爺去學校了,見夫人還睡著,我就沒說。」
「那墨離呢?」顧曉曉隨口就問道,問完後,又覺得很懊惱,怎麼突然就順出這句話了?
坐在餐桌前,顧曉曉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荷包蛋,一邊卻還是在等林嬸的回答,許久不見回應,她疑惑地抬頭,看到了林嬸臉上的猶豫。
「怎麼了嗎,林嬸,發生了什麼事?」直覺裡,林嬸是有事瞞著她,顧曉曉皺起眉頭,就見林嬸像豁出去了一般,「我老人家是不知道您和先生怎麼了,可今天一大早,先生就帶著一些行李說有事要搬出去一陣子,讓我好好照顧您,就好像……」
「再也不會回來一樣。」
幾個字震得顧曉曉險些站不穩,未等林嬸說什麼,她便上樓,打開衣櫃之際,果然只找到她的衣物,而他的那些……
她急了,目光在臥室裡尋找,沒看到預料中的紙條,只是在床頭櫃上半開的戒指盒裡,找到他的那一枚。
林嬸說得對,他的確是不打算回來了,不然又怎會將這顆從來不離手的戒指放在這裡呢?
腦海裡一片空白,顧曉曉徹底慌了,從沒想過他會用這樣平靜的方式離開,讓她如此不知所措。
林嬸候在樓下,想給先生打電話,卻是關機狀態,焦急之際,就看到顧曉曉從樓上走下來,換了件衣服,她一臉匆忙,「林嬸,我去公司找他,有什麼消息您可以打電話給我。」
說著,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顧曉曉甚至不知道為何要追,只是想要找到他,先找到他。
公司裡,所有部門都在正常運行,而秘書長卻告訴她,總裁早已出國,甚至打算在那邊長期發展。
顧曉曉茫然地站在公司門口,握著手機,撥通他的號碼,卻始終是關機狀態。
他,定是狠了心想要離開她,就因為昨天她說的那些話嗎?她說希望他離開,他就真的離開了……
顧曉曉哭了,當她衝到機場裡,卻得知他的那班飛機早已飛離的時候,她就這麼站在飛機場的看台上,任由淚水將眼前的天空,一點點模糊。
她甚至問了律修,可答案始終都是不知道,也許律修也在幫著隱瞞,也許他為了避免她找他,連最後一絲線索也斷了。
直到兩個月以後,顧曉曉都始終不肯相信他的離開,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幾乎問了所有的人,而得到的結果總是讓她挫敗。
最終,顧曉曉索性也不找了,重新回到墨氏上班,她學會用工作來充實自己。
墨氏的總部,由律修全權管理,而總裁那個位置,卻是一直空缺著。
有時候,顧曉曉會見到一幫高管進會議室開會,她不止一次地想過,也許他就在視頻的另一頭,主持著全局,她想盡方法進去,秘書長卻告訴她,只有能力強的人才有資格,所以她在努力,讓自己的表現得到肯定。
下班後,又是一個雨天,顧曉曉沒有開車,似乎是在期待什麼,她沿著回家的路一直走。
經過蛋糕店的時候,她給果子買了一份,甜甜的東西總能讓人開心些,她揚起笑臉,重新舉起傘走進雨裡的時候,竟發現對面的路上,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
手上的蛋糕,落在地上,摔碎成一片,而她的眼裡,只有他。
是他嗎,會是嗎?
顧曉曉用力揉了揉眼,當看到那個人影快要離開的時候,心底一慌,扔了手裡的雨傘,就衝上馬路。
下雨天,車輛來往得比較急,沒有人預料到磅礡的大雨裡,會有這樣一名不要命的女子衝出來,不顧一切地穿梭在急速飛馳的車輛間。
一瞬間,剎車聲一片一片,刺耳異常……
有人看到,那名女子倒在一輛車前,衣服早已被雨淋濕,女子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