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會盟的進展遠比眾人預料的要順利得多。舒榒駑襻早在會盟重新開啟之前,四位諸侯就聽說,熾焰槍已被湛清靈從紅蓮葬魂總壇取回。同時,他們也得到消息說,為了取得熾焰槍水韻的五王爺冷漠聞犧牲了性命。這兩個消息在四位諸侯心裡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一則,熾焰槍是湛清靈等人從紅蓮葬魂取回的。殺手組織的總壇,不可能是誰說去就去,說走就走的。湛清靈帶著熾焰槍平安歸來就說明,紅蓮葬魂已經倒向了王族一邊。後來,又有親眼看到紅蓮葬魂的重要殺手隨侍在湛清靈左右,四方諸侯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了。當年請紅蓮殺手刺殺兩位王子,並追殺王后和公主的主謀雖然是東哲侯,但剩下的幾家諸侯也都難逃干係。這舊賬要是被翻出來,他們都是亂刃分屍的重罪。
二則,水韻和巽飛此次來到紅蓮,是為了幫主紅蓮平息戰亂,之前不曾使用任何強硬手段讓四位王侯屈從。但是,冷漠聞死後,這兩國的脾氣就不一定有之前那麼好了。如果他們再堅持己見,這兩國很可能發重兵以武力幫助湛清靈平亂。以紅蓮分崩離析的現狀,連一個國家都難以對抗。如果遭到兩國重兵的夾擊,後果可想而知。
經過反覆商討和思考之後,四位諸侯私下通氣,都覺得大勢已去,不能繼續頑抗。因此,在蒙城會盟重開,湛清靈拿著熾焰槍出現在四位諸侯面前之時,四個人便齊齊跪倒叩拜,同意尊湛清靈為紅蓮的新任君主,並簽署盟約發誓,協助湛清靈重整朝綱,復興王族。
蒙城會盟就此落下帷幕。處理完善後工作,眾人也都紛紛收拾行裝,準備回各自的國都彖。
「若狐?」一早就找不到若狐,蝶舞幾乎翻遍了整個蒙城,在高高的城樓頂上發現了若狐的身影。登上城樓,飛身躍上城樓,坐在若狐身旁,蝶舞笑道,「怎麼?因為今天是滿月之日,所以又自己跑出來了?過了今天,若狐便是真正的九尾狐了。以後,也再不用經受這樣的痛苦了。別害怕,今天晚上,我陪著你。」
茫然搖了搖頭,若狐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的神情:「若狐不怕,若狐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拉過若狐的手,蝶舞溫柔地笑道:「若狐長大了,苦惱也多了。又什麼苦惱,不妨跟我說說。酈」
「九尾狐……熾焰槍中封印的九尾狐始祖說,九尾狐族是以男人的精氣為食的一族。過了今夜,若狐是不是也要去吸男人的精氣?」一臉黯然地低下頭,若狐的眼中閃過矛盾痛苦的神情,「天痕哥哥,蝶舞姐姐,清揚哥哥,都是人類,都對若狐很好。若狐不想長大,不想害人。」
拍了拍若狐的手,蝶舞安慰道:「別胡思亂想,哪有說不想長大就不長大的?誰說九尾狐成年了便要吸食男人身上的精氣了?之前,你沒有吸食別人的精氣,不也活得活蹦亂跳的?就算真的如此,我們也可以想辦法。再不然,我將師兄敲昏了,給你吸,你看如何?」
「噗……」若狐忍不住笑出聲來,「還說我胡思亂想,蝶舞姐姐比我還異想天開呢!」
「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就不要著急了。」見到若狐化作人型之後,蝶舞心中一直覺得對她虧欠。她本來以為若狐不過是一隻小狐狸,在巽飛之時,有了心事便跟若狐叨念,其中大部分都是關於天痕的。後來想起來,若狐也是喜歡天痕的。那時,若狐聽自己說那些事情,看到天痕對自己跟自己親熱,不知道有多傷心。所以,若狐回來之後,蝶舞便對她加倍呵護,真的待她如親妹妹一樣,不想讓她再受半點兒委屈。
若狐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跟蝶舞回去了。雖然不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待在蝶舞身邊總比一個人要覺得安心。
日落西山的時候,若狐開始發燒,燒得十分厲害。蝶舞用凝冰術造了幾袋冰放在她頭上,才勉強控制住了她的體溫。但是,天色暗下來之後,若狐就顯得更為痛苦,在床上來回翻滾,指甲都已扣進了床榻之中。最後,終於抵受不住,現出了狐型,躥出了屋子。蝶舞也急忙跟著追了出去。
若狐一路飛竄,很快就出了蒙城,到了郊外河流旁的一片空地上,才停了下來。剛一停下來,便仰頭發出了哀鳴。之前被她強行壓制在體內的力量,化作無數火舌便從她身上迸射而出。一瞬間,便將她籠罩在一團火焰之中。
「若狐!」見無數火舌迎面撲來,蝶舞急忙使用水系法術在身周凝結出一層冰壁抵擋住了火焰的攻擊。卻只有眼睜睜看著若狐發狂般地在地上翻滾哀嚎,將周圍的草木焚燬殆盡。
終於,若狐似折騰得沒有什麼力氣了,趴在地上聲聲低鳴,身子不停地顫抖了一陣。一條狐尾從她身後驟然長出,若狐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才蜷縮在地上不再動彈,卻也沒有化成人形。
解開身周的冰壁,蝶舞準備過去探查一下若狐的情況。可是,剛走到若狐身前一丈的位置,若狐突然飛速躍起,將蝶舞撲倒在地上,九條狐尾不停擺舞,瞪著一雙血玲瓏般的眼眸,凶狠地望著蝶舞,喉嚨中不住發出低鳴,似乎已不認識她是誰。凝視了片刻,若狐抬頭嚎叫了一聲,張口朝蝶舞那纖纖的雪白脖頸咬了下去。
就在這時,蝶舞脖頸上的無痕刀猛地發出了耀眼的白光,將若狐彈飛了出去。與此同時,蝶舞身前的虛空之中,紫電縱橫,凌天痕從紫電中飛身竄出。護在了蝶舞身前。
「天痕,別傷了若狐!」蝶舞的呼喊聲中,若狐凌空一個翻身,借落地之勢飛身躍起,張口朝凌天痕咬去。
凌天痕既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擊,反而挽起左邊衣袖,露出左臂橫在當胸,送入了急撲上來的若狐口中。若狐的上下牙關一合,凌天痕的手臂頓時鮮血迸留,若狐就像一個嘗到了乳汁的飢餓嬰兒一般,大肆吸吮起來,身上的狂躁之氣也慢慢消散。乖巧地落在了凌天痕懷中,慢慢幻化成人形,鬆開了凌天痕的手臂,昏睡了過去。
見凌天痕受傷,蝶舞急忙上前,用雨露甘霖替他治癒了手臂上的傷痕。看著凌天痕手臂上未乾的血痕,蝶舞心中刺痛,皺眉道:「為什麼故意被咬中?」
脫下外衣將一絲不掛的若狐包裹在其中,凌天痕淡然道:「九尾狐族都是女子,通過與男子交合繁衍後代,並在交合之後吸盡對方全身的精氣。所以,九尾狐從出生之前,就只有母親,沒有父親。但是,九尾狐族無法控制腹中嬰兒的性別。如果產下的是女嬰,便是九尾狐,會被留在族中。若產下的是男嬰,便是人類,會當即被母親吃掉。」
「這麼說,九尾狐族的女子跟男子交合後,就會將對方殺掉?出生的男嬰,還要被母親吃掉?」蝶舞倒吸了一口冷氣,覺得這種繁衍方式實在太過殘忍。
「九尾狐族身為女子,身上本就有極重的陰氣。但是,她們所使用的火系法術又極耗陽氣。因此,必須通過吸取男子身上的精氣來修煉自身的法力。她們雖然是仙界的靈獸,卻難免殘害生靈來維持自身的生存。因此,當年的火神祝融才會帶上神去剿滅九尾狐。」掏出一方絹帕擦去手臂上的血跡,凌天痕歎息道,「方纔,若狐長出最後一條狐尾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如果,不讓她吸食我的血來補充陽氣,她恐怕會失心發狂,去攻擊別人。」
從凌天痕懷裡抱過若狐,蝶舞微微皺眉道:「這麼說,以後若狐每次使用法力,都必須吸取男子的精氣作為補充了?」
「不僅如此,就算平日她不吸取精氣,每逢圓月之夜,也必須吸取一些男子的精力來彌補流逝的法力。我知道,蝶兒在乎若狐。若是我在她身旁,便以我的血為她補充陽氣也無妨。但是,我不可能永遠待在她身邊。」
蝶舞驀默然點頭。她明白天痕的意思,天痕之所以將血液喂個若狐,為得並不是若狐,而是她。為了保護她,天痕將十級神器留在她身邊;為了保護她,天痕不惜耗費法力跨界使用神器;為了保護她,不論手中有多麼重要的事情,天痕都會拋下,趕到她身邊。天痕是魔界之主,肯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她沒有權利,也不忍心再要求他為自己做更多,更不能將若狐強加在他身上。
看這蝶舞臉上凝重的神情,凌天痕笑了笑道:「別擔心,這事也不是完全無解。只要若狐能找到一個等級高強,又對她癡情的男子,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哎?蝶舞的心中亮起了一絲希望。剎那間,雲清揚的影子掠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