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大車來到一座叫做洪城的城鎮。舒骺豞曶鎮子不大,卻十分興旺。客棧,當鋪,綢緞莊,茶館等各種買賣鋪戶一應俱全。到處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自進入紅蓮之中,眾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祥和熱鬧的景象。彷彿動盪的亂世之中的世外桃源。
大車停靠在一家客棧的門前,冷子興躍下馬車,左看右瞧地張望了一陣,不禁感慨道:「沒想到,紅蓮葬魂附近,還有這樣安定的城鎮。」
「這裡不是葬魂附近,這裡已經是葬魂的勢力範圍了。」湛清靈從車廂裡鑽了出來,「洪城是總壇最近的一座城鎮,也是他們的門戶。表面上看去,洪城跟其他城鎮沒有什麼不同。實際上,這裡每家鋪戶,常駐的每家居民,都是紅蓮葬魂的人。任何想要進入紅蓮葬魂總壇的人,都要先到達洪城。」
「這麼說來,我們豈不是已經到了紅蓮葬魂總壇了?」冷子興回身從車上扶下蝶舞,「師妹,你說,咱們怎麼能引起紅蓮葬魂的注意?」
一路之上,由於有湛清靈同行,蝶舞一陣很少說話,下了車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向左右看了看,笑道:「既然這裡的買賣商舖都是紅蓮葬魂的,我們隨便鬧一鬧,不怕紅蓮葬魂不主動找上門來。遽」
「哈?」冷子興咧嘴道,「師妹的意思是找幾家鋪戶砸了?這種事情,我可幹不出。你要是執意要做,我把十日叫出來,讓他和二哥一道去。」
「嘿?關我什麼事兒了?為什麼這種事兒就要我去做?」冷懷悠已經跳了起來,「我連嘴都沒張,話都沒說!難道躺在也要挨刀?」
知道冷懷悠和冷子興一旦鬥起嘴來,就沒完沒了,冷漠聞急忙出來打圓場:「二哥,你別急!六弟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雲姑娘哪能真的讓咱們去砸別人的買賣,是不是?槳」
「嗯,既然這裡是紅蓮葬魂總壇的門戶,在咱們到達之前,他們就應該已經發現了咱們的行蹤。我想,就算咱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會主動找上門來。只不過,我們有十日之限,等不了那麼久。只有用激將法,激他們出來了。」
知道蝶舞這麼說,心中一定已經有了打算,冷子興興致勃勃地問道:「師妹打算怎麼做?」
「每座城鎮,最引人注目的不外乎兩個地方,第一是賭坊,第二是青樓。我們只要去其中的一家隨便做寫引人注目的事情,就行了。」蝶舞笑著指了指遠處的一座樓閣。樓閣前面,正有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揮著手絹招呼往來的客人。門上懸著一塊匾額,寫著三個大字「紅香院」。
「賭坊?青樓?」見蝶舞說得如此淡定,冷子興的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上。這種地方坎梁城內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他自幼生長在王城,後來便進了聖水神殿,根本沒有去過這類污穢之地。別說聽了,想都不敢去想,「這可不行!我要是讓你去了那種地方,回去之後,百里大人一定不會饒我。凌大哥……凌大哥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我剁成肉泥!」
一旁的冷漠聞聽了蝶舞的話,也是啞口無言。只有冷懷悠似乎覺得這件事很好玩,興高采烈地道:「賭坊那種地方,憑得是手藝,不是運氣。去了不免要賠銀子。不如咱們還是去青樓看看,說不定……」
話還沒說完,冷子興已經一巴掌削在冷懷悠的後腦勺上:「你有沒有腦子?師妹一個女孩子家,去那種煙花之地做什麼?去當花魁嗎?」
冷懷悠皺著眉,嘟著嘴,一臉委屈的樣子,小聲嘀咕道:「人家自己說要去的,你打我幹什麼?雲姑娘長得這麼美,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自然不能去當花魁。清靈公主還差不多……」
話一出口,冷懷悠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閉上了嘴,偷偷瞥了一旁的湛清靈一眼。他並不知道湛清靈與東哲侯,還有范曄的事情,也沒有藉機諷刺湛清靈的意思。只是他心直口快,覺得湛清靈生得嫵媚多姿,若是放在青樓之中,也一定比其他人好看,就直接說了出來。
突然被說中了痛處,湛清靈的臉色也不禁變了變,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既是如此,我要是去了,豈不是搶了人家姑娘的生意?不如還是去賭坊吧。」
冷子興本希望湛清靈說,既然會搶了姑娘的生意。就不跟著同去了。可聽湛清靈的意思,是一定要跟去了。轉念一想,估計她是怕眾人撇下她一去不復返,所以不論如何都會跟著眾人。既然如此,又何必順了湛清靈的心意?於是,「嘿嘿」笑了兩聲,道:「這趟出來,我們身上沒帶多少銀子,去賭坊,不一定輸得起。還是去青樓吧。」
「我說,冷子興,你講不講道理?怎麼我說去青樓,就是沒腦子,你說去青樓就沒事兒。」冷懷悠已忍不住開始抱怨。
冷子興鄭重其事地點頭道:「沒錯!同樣的話從不同人嘴裡說出來,就是不一樣。從聰明人嘴裡說出來,沒道理的話也會變得很有道理。從呆子嘴裡說出來,有理的話也跟著變得沒腦子了。」
「你……」冷懷悠剛想動怒,就看到了一旁忍俊不禁的蝶舞那燦若三月春花的笑容,心神一蕩,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把自己想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愣了愣,冷哼了一聲道,「好好!我懶得跟你說了。跟你這種拿著不是當理說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冷子興笑道:「多謝二哥誇獎!」然後便引著蝶舞望客棧內走去。
冷懷悠愣在原地,一時沒明白冷子興的意思,伸手抓住笑著從他身旁走過的冷漠聞:「他剛才謝我做什麼?」
「六弟方才說,從聰明人嘴裡說出來,沒道理的話也會變得很有道理。二哥就說,他拿著不是當理說。這豈不是在誇六弟是聰明人?」冷漠聞哭笑不得地看著冷懷悠,勸道,「二哥,你還是別跟子興鬥口了。跟他鬥口,你可是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知道自己又著了冷子興的道兒,冷懷悠心中憋氣,卻不知該怎麼回口……
「師兄,我這身兒打扮如何?」在客棧房間中休息了兩個時辰,蝶舞梳洗了一下,換了一身素淨淡雅的衣衫走出了房間。
見蝶舞雪白的羅衫一塵不染,一條玉帶輕裹纖腰,薄施粉黛,淡掃蛾眉,頭上的蝴蝶釵半簪著髮髻,一副搖曳多姿的風采,冷家三兄弟都不由得看呆了。等回過神兒來,冷子興才一臉詫異地問道:「去青樓……師妹你不是應該女扮男裝嗎?」
蝶舞笑著搖頭:「我這次去,就是去與紅香院的花魁搶生意的。若是女扮男裝了,還怎麼搶?」
聽了蝶舞的話,冷懷悠驚得目瞪口呆,冷漠聞和冷子興卻都已經明白了蝶舞的意思。冷漠聞笑道:「說得不錯。有雲姑娘這樣的美人去搶生意。不怕紅香院不天翻地覆。」
「蝶舞妹妹已經收拾好了?那我們便走吧?」旁邊的房門一開,湛清靈從房中走了出來。一身鑲著金邊的艷紅的衣裙,腰間束著流蘇金絲帶。蓮步輕移間,蠻腰搖曳,流蘇擺舞,更多了一份嫵媚妖嬈。比起蝶舞來,她的這份妖艷確實更容易讓男人心動。
看到湛清靈的裝扮,蝶舞就明白,她與自己不謀而合。要說起來,湛清靈的形貌實在已可算是傾國傾城,心思有也是世間少有得機敏。只可惜。她和自己在許多大事的是非觀上,有著太大的差別。自己和她終究沒有辦法成為像飛煙那樣的姐妹。
兩女三男五個人一起走出客棧,像紅香院走去。五個人的相貌這打扮太過引人注目,不等走出到紅香院,已引得路邊的人頻頻回頭。有些人索性停下了腳步,直勾勾地朝蝶舞和湛清靈望去。
冷子興心裡暗暗苦笑,百里大人也就罷了。若是讓凌大哥知道自己帶著師妹這樣招搖過市,估計要打斷他的腿。再知道自己帶了師妹去青樓,更要將他抽筋扒皮了。
遠遠看到蝶舞等人走過來,紅香院門口幾位攬客的姑娘就有些發呆,隱隱有些自慚形穢,手中的手絹也忘了揮。等發現蝶舞他們竟然是朝紅香院而來時,更是不知所措,一個個呆若木雞。不明白為什麼三個少年要帶著兩名絕色的少女到風華場所。有人已經暗自在猜疑:難道,這幾個少年是來送這兩位姑娘來應聘的?
「幾位客官,是來聽曲兒的,還是來找姑娘說話的?」隨著兩句風***的話語,一個名三十多歲的婦人從紅香院的大門走了出來。一身桃紅的緞子羅衫,罩著一件淡粉色的外袍。一手拿著一把圓扇子,另一隻手裡拎著一條淡粉色的羅帕。雖然上了些年歲,卻比年輕女子多已幾分成熟的風韻。最是唇角下的一顆美人痣,更顯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