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直朝著陣中指揮的位置廝殺,為何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陣中的高台離得依然那樣遙遠?看著如潮水般湧上來的軍兵,蝶舞心中不禁有些茫然:難道,真的要將這上萬人全都殺光,才能到達陣心?烽城內,湛清靈的軍隊為何還沒有動靜?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冷子興和冷子空心中也都有這相似的疑問。舒殘顎副他們千里昭昭從水韻趕來的目的,並不是攻破這座烈火陣,而是替被圍困在烽城中的軍隊解圍。現下,四人在大陣中如此橫衝直撞地亂闖,到底是為何而戰?這豈不是違背了此行的初衷?
用法術逼開飛撲上來的敵人,冷子興向後退了兩步,靠在冷子空背上:「子空,拚殺了這麼久,烽城那邊還是一點兒反應沒有,我們要不要先撤出去?」
「撤退?我冷懷悠的腦子裡,可沒有這個字!」還沒等冷子空的答話,一旁的冷懷悠已經叫了起來,「好久沒這麼痛快地打仗了,少爺我打得正興起。要走你們走,我自己將這烈火陣破了再說!」說著,冷懷悠揮舞手中的重劍,獨自向陣心殺了過去。
「二哥!」冷子空想要出言阻止,剛喊出兩個字,冷懷悠的身影就已經沒入了人群中灝。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冷子興狠狠跺了跺腳,「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這話一點兒錯都沒有。他就是一個狗改不了吃屎的蠢貨!不用管他!讓他死在這裡,咱們也樂得清閒!」
冷子空歎了口氣,道:「話是這麼說。難道,我們還真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烈火陣中不成?」
「罷了!」冷子興皺眉道,「我出追那蠢貨。等追到了,就將他拍暈了,拖回去。師妹,你和子空先回去。韶」
冷子空決然搖頭道:「不,我跟哥哥一起去。」
蝶舞笑道:「既然子空要去,我也不能一個人逃跑,是不是?」
「好吧!那我們就一起去。等尋到了二哥後,如果還沒有找到破陣之法,就立刻撤離大陣。」
蝶舞和冷子空異口同聲答道:「好!」
三人循著冷懷悠殺過去的方向追了過去。然而,追了三炷香的時間,竟然還沒有追到冷懷悠。四下環顧,四周仍是人山人海。舉目向陣心的高台看去,那高台也似乎還是那樣遙遠。
抬頭向頭頂的太陽望去,正當空的太陽已微微有些西斜。顯然,午時已經過了。烽城那邊依然沒有反應,破陣之法也沒有頭緒,蝶舞心中微感焦躁。
剛剛垂下頭,蝶舞心頭突然閃現出一點亮光,又抬頭望向太陽。然後向四周環顧,辨別了一下方向。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剛剛明明是從東陣門攻入烈火陣,之後徑直向陣中行進的。可是,這時竟然已經到了大陣的西側。
心念一動,蝶舞衝口喊道:「師兄,子空,這座烈火陣的陣心高台不是固定的!而是隨著我們的追逐轉動的!」
蝶舞一語道破天機。冷子空和冷子興隨即舉目四望,辨別方向。果然發現,陣心已經不在之前所在的方向。
冷子興一拍腦門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們跑了這麼久,都沒有跑到陣心。設計這烈火陣的人,還真是狡猾!若不是師妹注意到陣心的方向改變了,我們就累死在這大陣中,也攻不到陣心!」
碧玉劍橫掃,畫出一道冰鐮逼退面前的敵人,冷子空皺眉道:「既然陣心的位置已經改變了。那麼,我們所追的方向,也已不是二哥所去的方向了。」
「看來,我們想要救出二哥那蠢貨,就只有將這烈火陣攻破了。」冷子興取下背後的噬日弓,笑道,「知道了陣心的變化方法,要擊破這大陣也就不難了。子空,師妹,你們替我抵擋一下敵兵。我來將那指揮的檯子毀了。看他們還如何調動陣內的兵士。」
蝶舞詫異道:「原來,師兄可以用噬日弓直接攻破陣心?既然有這麼好的法子,為什麼不早些使用。」
「一會兒,你見到後,就知道了。」冷子興苦笑了一下,左手壓弓背,右手拉弓弦,口中默念法咒,一道冰箭凝結而出,搭在了弓弦之上。隨著冰箭凝成,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雲霧隨之環繞住了冷子興的全身。寒氣被箭頭吸引,化作雲霧流轉著向箭頭聚集而去。
「冰天雪地!」蝶舞不由得輕聲驚叫出聲。
冰天雪地與萬龍冰陣同為三十級的水系法術,是水系最強的攻擊法術之一。所不同的是,萬龍冰陣偏向於有目標的小範圍攻擊,造成的傷害也更為猛烈。相比之下,冰天雪地雖然沒有萬龍冰陣造成的傷害劇烈,卻可以進行大範圍無選擇性攻擊。三十級的水系攻擊法術,以噬日弓這樣的九級神器發射出去,會產生怎樣的結果,連蝶舞也難以想像。
出神間,冷子興手中的冰箭已經離弦飛出,畫出一線幽蘭色的光線,擊射在了真心的指揮台上。淡藍色的光輝爆炸般綻放開來。指揮台隨之化為一片塵煙。那片淡藍的煙塵所綻放出的,不只是光輝,還有無數飛速激射的冰雹。連天哀嚎聲中,指揮台十丈之內,血光迸濺,幾百名兵士紛紛慘呼倒地。頃刻間,血流成河。多數人都是當場斃命。
「唉……」緩緩放下手中的噬日弓,冷子興長長歎了一口氣,「只有二十六級以上的法術,才能附著在箭羽之上,由噬日弓射出。對水系法術來說,只有三十級的法術,才能以噬日弓使出。三十級法術本身的傷害力便已極大,再用噬日弓使用出來,結果必然是生靈塗炭。若非迫不得已,我實在是不想使用。」
聽著冷子興所說的話,望著眼前的情景,蝶舞也只有搖頭歎息。
失去了陣心的指揮與調動,烈火陣中兵士頓時呆立原地,不知所從。烈火陣瞬間停滯下來,一時無法再行發動。
就在這時,烈火陣西側突然傳來喊殺之聲,炮號連天。人喊馬嘶聲,由遠而近,迅速向烈火陣壓了過來。
「不會吧……事情都擺平了,烽城的人馬才來?」冷子興誇張地做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衝進大陣之中的烽城士兵,「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等別人打了勝仗之後,分功勞的嗎?午時都過去半個時辰了,就算他們都是大小姐,出門前要描眉打鬢,也早該到了吧?」
「哥哥!」怕冷子興言多語失,被烽城來的人馬聽到,冷子空急忙出聲阻止冷子興繼續說下去。
等到烽城的人馬離得進了,蝶舞便看到湛清靈一襲紅衣,一馬當先地沖領著人馬衝入大陣,眉頭緊鎖,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
看到烈火陣裡的兵士都全都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湛清靈似乎感到十分驚訝。左右觀望了一陣,看到蝶舞之後,湛清靈才轉憂為喜,幾個縱躍,到了蝶舞面前,拉起蝶舞的手:「妹妹,我來晚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靈姐姐不必擔心,我們都沒有受傷。方纔,師兄用噬日弓擊垮了烈火陣的陣眼。烈火陣失去了指揮,已經無法再次發動了。」
「噬日弓?」聽到了十大神器之一,噬日弓的名字,湛清靈不禁錯愕地向冷子興的手中望去。看到了冷子興手中那籠著九色柔光的噬日弓,先是一愣,隨即便綻放出嫵媚的笑容,「這就是事件神器之一的噬日弓?恭喜六王爺得到傳說中的神器。」
冷子興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湛清靈笑了笑:「這可惜,清靈公主來得晚了一些。如果,再早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看到噬日弓箭破山河的風采。」
「聽六王爺這話,是在埋怨我爽約,來得晚了,是不是?」湛清靈也不著惱,神態自若地抱拳朝眾人深深作了一個揖,說道,「這件事情,確實錯在清靈。清靈先想眾位陪個不是了。這裡不是講話之所,其中的緣由,我一會兒再跟眾位細說。」
與眾人寒暄了兩句之後,湛清靈側頭對身後的副將道:「傳令下去,棄暗投明,繳槍不殺。派人去把范曄找出來。先抓到范曄者,賞千金。」
「是!」副將立刻領命下去傳令。
「棄暗投明,繳槍不殺!棄暗投明,繳槍不殺……」這兩句軍令此起彼伏地響了開去。烈火陣中的兵士及術士此時群龍無首,早已沒了戰意。聽到這兩句口號,紛紛跪倒在地,認罪投降。
回國頭來,湛清靈笑吟吟得上下打量了冷子空幾眼,問道:「這位公子,之前沒有見過。不敢請教尊姓大名?」
冷子興笑著拍了拍冷子空的肩膀,得意地對湛清靈道:「這是我弟弟冷子空。」
「冷……難道,是水韻的新任國君?」湛清靈一陣愣神,忙再次施禮,「清靈有眼不識金鑲玉。剛才失禮了!怠慢之處,還請冷大人恕罪。烈火陣已經破了,請眾位隨我到烽城講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