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法咒凝在箭上,用噬日弓射出去,就可以封印鬼界入口?這話聽起來簡單。舒殘顎副可是,法咒怎樣才能凝結在箭上呢?要封印鬼界的入口,又要用怎樣的法咒?對這些鏡花水月般的東西,冷子興簡直是一無所知。於是,他索性換了一種問法:「十日,以我現在的力量,是否足以用噬日弓封印鬼界入口?」
「要封印鬼界入口,主人的力量的確有些勉強。但是,如果能夠傾盡全力一擊,應該也足夠了。」
聽了十日的回答,冷子興回頭朝冷子空苦笑了一下,愁眉苦臉地道:「子空,我現在有一種感覺。感覺我就像是將一個被關在牢裡快要餓死的人,眼睜睜看著牢門外的人大吃大喝,自己卻吃不到。這封印的法咒是什麼樣子的?你知道嗎?」
「解印封印類的法術是雷系法術的專長。我們水系的術士對這類事情,大多是一無所知的。」冷子空能做的也只有陪著冷子興一起望洋興歎了。憂心忡忡地望著已經重重疊疊爬上冰罩大肆啃食的殭屍,冷子空皺眉道,「只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就算我耗盡所有力量維持這冰壁,也不過只能再堅持一個時辰。」
「封印結印的法術,我倒是略知一二。六王爺若是不嫌棄,我便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也無妨。」聽了冷子興和冷子空的對話,凌天痕轉回身朝二人淡然一笑灞。
冷子興不明白凌天痕為何會使用這類法術,也沒有時間去追究,但他卻明白,在玄天大陸,若非師徒,任何一種法術都不可以輕易傳授。自己若是向凌天痕學習法術,就等於擺他為師。形勢緊急,不容冷子興細思量,唯有撩衣袍準備行大禮參拜。
「六王爺不必多禮。」不等冷子興拜下去,凌天痕已將他扶住,「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你隨我去大廳吧。學習這些法術,恐怕要花費兩三個時辰。勞煩水韻君主和蝶兒替我們護法。」
蝶舞知道,天痕肯教師兄法術,歸根究底是為了她。心中一陣甜蜜,嫣然淺笑:「放心吧。你們出來之前,我們不會放殭屍過去打擾你們的。潸」
凌天痕淡然含笑點頭,領著冷子興走進的大廳。蝶舞目送他們進了門,才回頭與冷子空相視一笑。
這時,殭屍已層層疊疊爬滿了冰壁外圍,不斷啃食著冰層,牙齒與冰面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蝶舞皺眉,伸手結印,在冰罩的內部又設置了一層冰罩,將那種陰森恐怖的聲音隔絕在外面。
透過冰層看著那些呲牙咧嘴的殭屍,蝶舞的胃一陣陣緊縮,緊咬著牙關,才勉強沒有吐出來:「僅僅是鬼界的一個入口,就有這麼可怕的情景。鬼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鬼界並不都是這樣的。這些應該是來自地獄的惡鬼。」朱兒拉著蝶舞的衣襟道,「聽說,鬼界的永夜城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這個鬼界入口恐怕不是通往永夜城的,而是通往鬼界地獄的。」
冷子空若有所思道:「六界之間,界限分明。想要跨界都是難上加難,何況是要打開這樣一個連通兩界的入口?」
「這麼說,這個鬼界的入口並不是偶然出現的裂痕,是有人從鬼界蓄意打開的?這些殭屍來到這裡也並不是巧合,而是被從鬼界派來的鬼兵?」
冷子空默然點頭,無奈地笑道:「曾幾何時,我和哥哥說起六界之事,還以為這六界之說,只是一個傳說。降伏了碧水雙劍之後,我才知道仙神之說並非空穴來風。一個月前,聽說哥哥說起被抓到妖界之事;昨日,青兒和朱兒對我說起魔器魔音琴;現下有見到了鬼界來的鬼兵。世事無常,沒有想到,不到半年的時間,六界之說,竟然一一印證了。」
聽了冷子空的話,蝶舞笑了笑,沒有去回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六界各行其道,相安無事的局面,已持續了千年。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六界會接連發生異變?且不說天痕和百里飛雲從上三界來到人間,自己的靈魂被從異界召喚回了玄天大陸。近來,妖界五行逆轉,人界消失多年的神器紛紛臨世認主,鬼界又打開了通往人界的入口。六界,到底要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疑問,在她破界成仙之後,是否真能全部解開?
心中疑雲重重蝶舞透過窗戶向大廳中的凌天痕瞥望過去。凌天痕正在給冷子空仔細講解著什麼,五指掐訣,掌間紫色的法圖盤繞流轉。抬頭間,凌天痕的目光正對上了蝶舞的視線,隨即淡然一笑,紫眸中暖意蕩漾,柔情無限。
殭屍啃食冰層的速度,比冷子空預想得還要快。不到一個時辰,已經突破了第一道冰層,爬到了蝶舞布下的第二道冰層上。突破了第一道冰層之後,這些殭屍似乎更為輕車熟路,聚集到一點進行突破。不到半個時辰,第二層冰壁頂部也被啃食出了一個一丈見方的大洞,殭屍們從那個洞內哀嚎著直墜向了大船。
冷子空和蝶舞早有防備,見殭屍從破洞中紛紛墜落,忙各自展開法圖,施展箭雨流星。暴風驟雨般的冰箭朝殭屍射去。中箭的殭屍立時凍成冰塊墜入船舷外的海水。
然而,冰箭雖然可以使殭屍無法動彈,卻沒有辦法將殭屍消滅。殭屍凍成的冰塊堆積在船舷之外,不一會兒已經堆積如山,幾乎便要將大船淹沒。
瞥望了一眼大廳內的凌天痕和冷子興,蝶舞跺了跺腳,咬牙道:「罷了!反正都是些地獄來的鬼兵,不必在乎他們的屍骨了!」說著,雙手扭轉,變換結印,五指之間藍色的法圖驟然收斂,妖艷的赤紅光芒爆射,在蝶舞身前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紅色蓮花法陣。無數火球從法陣中激射而出,朝殭屍激射。立時有不少殭屍被火球射中,瞬間化為灰燼。
見蝶舞突然使出火系法術,冷子空也不由得一愣。但是,一愣之後,就立刻定下神來,雙手朝青兒和朱兒一揮。青兒和朱兒隨即化作碧玉劍和硃砂間分別落入冷子空手中。飛身躍起,冷子空揮劍凌空虛斬。一道冰鐮沿劍尖飛旋而出,朝船舷外堆積如山的殭屍冰塊旋斬而去。冰鐮過處,冰塊隨之崩裂成碎片散落開去,裡面的殭屍也隨之粉碎。
冰壁之內,大船四周,火球紛飛,冰鐮繞舞。幻光閃爍,流彩紛呈。然而,殭屍卻好像是不計其數的,無休無止地從冰壁裂口墜落下來。
蝶舞和冷子空的法力不斷消耗,漸漸汗流浹背。就在兩人幾乎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的時候,一道藍色的光箭從大廳之內驟然射出,穿過冰壁的裂口直飛天際,化作一點幽蘭的星辰。
「師兄!」蝶舞驚喜回頭,就看見冷子興左手單手持著噬日弓從船廳裡跳了出來。
冷子興「嘿嘿」笑了兩聲,一個箭步躥上船舷,左手壓弓背,右手拉弓弦,扯開噬日弓。與此同時,食指與中指間螢光一閃,一根冰箭已架在了噬日弓上。凝神屏息,冷子興默念法訣,冰箭之上,隨即繚繞起一股黑色的電光。
弓如滿月,冷子興將箭尖對準海底,猛然鬆開弓弦。
冰箭流星般飛出,黑電流竄將海水逼向四方,赫然將夜幕中深不見底的海水射穿了一個洞。「轟」一聲巨響,冰箭射中海底鬼界入口的一剎那,黑電如蛟龍般狂嘶閃舞,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法陣乍現之下,立刻如一張巨網一般,沿冰箭射出的漩渦向海底急罩而下。海面上的殭屍就如網中的魚一般,被這張巨網般的法陣拖拽著,向海底的鬼界入口虹吸倒流而去。
就在法陣接觸到海底的一瞬間,鬼界的入口豁然消失不見。殭屍和群鬼的哭嚎聲也隨著鬼界入口的關閉,猛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月高懸,碧波萬里。海風陣陣,萬籟俱寂。一場凶險萬分的戰鬥,剛剛拉開序幕,就在眨眼間結束了。這突然到來的寂靜,讓人不禁以為,剛才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只有,船舷之上冷子興手中的噬日弓瑩瑩閃著金色的餘暉。
「哈哈哈!我……」大笑聲中,冷子興得意地轉過身。然而,剛剛說出一個「我」字,他便突然失神,向後摔了下去。
「師兄!」
「哥哥!」
蝶舞和冷子空見冷子興搖晃著向海裡栽去,忙搶步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冷子興的兩隻手,將已經昏迷的他拉回到甲板上。
「不用擔心,他只是一時法力消耗過度。」這時,凌天痕才緩緩從大廳中走了出來,淡然笑道,「在短短的兩個時辰內,就學會了封印法咒和噬日弓的使用方法,六王爺的悟性可算是奇高了。不過,對他來說,駕馭噬日弓終究還是太過勉強。能夠一擊得手封印鬼界入口,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