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老邪為冷子興療傷的時候,冷子空派雲濤將冷志冶和兩名殺手抬下去收監候審,再行頂罪。舒殘顎副
教軍場內的情形瞬息萬變,看台之上也是沸沸揚揚。從凌天痕割破結界,躍入場中開始,人們就不聽指指戳戳地點著場內,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知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這奪聖大賽是否還會進行下去。
這時,冷漠聞也已從看台上繞下來,到了蝶舞身邊。拿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朱紅色的丹藥遞到蝶舞手中。蝶舞接過服下,氣血方才漸漸恢復。
「方纔過關的,還剩幾人?」適才,蝶舞苦苦支撐,心無旁騖,才施展箭雨流星堅持到了第二輪比賽結束,沒空去注意周圍對手的情形。這時才想起來詢問第二輪比賽的結果。
「剛才過關的,只有四人:你,三哥,四哥,還有那邊那個穿白衣的少年人。」說著,冷漠聞指了指站在遠處的百里飛煙,然後,又轉回頭,皺著眉頭對蝶舞道,「雲姑娘,你身上血氣不足。就算服了回血丹,也需要靜養幾個時辰才能完全恢復。以這樣的身體狀況,你還要參加比試?濮」
「不用和我比了。」冷懷廣一直遠遠注視著蝶舞這邊的情況。聽到冷漠聞的話,便走了過來,對蝶舞抱拳行禮道,「雲姑娘,我不和你爭這聖者之位。這場比賽,我棄權了。」
見冷懷廣放棄得如此爽快,蝶舞淡淡笑道:「我身子虛弱至此,下場比賽,不一定能勝過三王爺。三王爺離聖者候選之位,僅一步之遙。就這樣放棄了?不覺得可惜嗎?」
「原來,我在雲姑娘眼裡,仍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小人。」冷懷廣的笑容中帶著些許慚愧,些許苦澀,「選王大典之後的這幾個月裡,我想了許多。對自己之前的行為,也進行了反思。以前,我將名利看得太重,被名利迷了雙眼,失去了真正重要的東西,還毫無知覺。好在,就算錯過的已無可挽回,我現在再悔改也還不算太晚。至少,不會再失去不該失去的東西。餒」
冷懷廣望著蝶舞,語氣中,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悔恨與無奈。看到凌天痕那絕世的容顏,和彈指間怒斬結界的力量之後,他就已明白,蝶舞對他來說,終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算,當然他沒有刻意冒犯她,蝶舞也終究不會成為他的。然而,他依然想要保持一分風度,不希望蝶舞將他看得太輕。
從冷懷廣的話語和神態中,蝶舞也感覺到了他的改變。她可以看出,冷懷廣與冷志冶不同。他並不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也許,他的本性並不壞,只是自幼受他母親淮秀王后的影響,才會將權利看得那樣重。
「小子,算你身上還流著辰軒的血,骨子裡還有那麼點兒灑脫之氣。」冷老邪給冷子興治上,回過身來,拍了拍冷懷廣的後背,「我這三個不中用的徒弟沒有一個知道孝順師父的。天天東奔西跑地見不到人影。不如,你明天便搬來聖水神殿陪我吧。」
對這位聖水神殿的聖者大人,冷懷廣從小就又敬又怕,盡量敬而遠之。聽了冷老邪這番話,不禁愣了愣,錯愕地點了點頭,不明白冷老邪怎麼會突然對自己說這番話。
蝶舞笑道:「三王爺,你還愣著做什麼?師父的意思是,答應收你為徒了。還不快拜見師父?」
冷懷廣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猶豫了一下,才跪倒叩頭:「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哈哈哈!還是丫頭機靈!」冷老邪大笑了兩聲道:「免了,免了!你別白叫了一聲師父,以後勤奮修煉就是了。」
蝶舞在一旁微笑不語,心中卻明白冷老邪的用意。師父雖然有三個徒弟,卻沒有一個可以繼承他的體統,長居聖者之位的。子空已經當了一國之君,自然無法再身兼聖者之位。師兄的戰氣和法力都已到了三十級,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升仙。自然也無法陪伴在師父左右。而自己身重玄陰寒毒,又與天痕有兩年之約。兩年半後,也不得不離開師父。
蝶舞心裡知道,由於以上種種原因,師父一定要盡快找到一個能繼承聖者之位的人。在下一輩人中,冷懷廣的資質雖然及不上子空和師兄,卻也算是個可造之材。師父此舉,正是先將冷懷廣收入門下,再行考察,看他是否適合繼承聖者之位。
等當冷懷廣施禮拜師之後,冷老邪才向遠處的百里飛煙望了一眼,道:「懷廣棄權,不再與丫頭爭鬥。這裡卻還剩下一個麻煩的人物。不知他是否還要跟丫頭爭。」
「師父放心,她來參加比賽,不過是好玩兒而已,不會當著與我們爭這聖者之位的。」蝶舞笑著朝百里飛煙招了招手,笑道,「飛煙,別再裝了,過來吧。」
「蝶舞姐姐,不帶這樣的!人家裝得這麼辛苦,你居然一句話就揭了人家的老底。」被蝶舞拆穿了身份,百里飛煙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絹帕,擦去了臉上的脂粉裝扮。伸手拔掉頭上束髮的銀簪,滿頭青絲便瀑布般垂落了下來。
蝶舞笑道:「我受了重傷,妹妹都不過來看我一眼。反倒來埋怨我揭你的老底了?」
「我是知道,有凌大人在,蝶舞姐姐一定不會出什麼危險,這才沒有過去來的。」百里飛煙裝出一臉愁容,故意長歎一聲,假裝無奈道,「唉!人家知趣兒,沒有不過去打擾,反而落下埋怨了。這是什麼世道啊!」
服下了冷漠聞給的回血丹,蝶舞的力氣已一分分恢復。這時,已離開凌天痕的懷抱,獨自坐起。若得如此,聽了百里飛煙的話,還是不由得一陣臉紅。偷眼向凌天痕瞥去,就見他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裡,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扭捏之色。
回想方纔的情景,天痕不計後果地劈開結界衝入教軍場,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抱入懷裡,實在無異於在天下人面前表明了對自己的心意。蝶舞心中雖然有兩分羞怯,更多的卻是喜悅與甜蜜。
「既然蝶兒無恙,我便先告退了。冷大人,幾位王爺,飛煙公主,少陪了。」知道蝶舞已平安脫險,凌天痕也已放心。見眾人紛紛望向自己,便不再多留,行了一禮轉身帶著靈奇飄然離場而去。
看著凌天痕瀟灑跳脫的背影,冷老邪也不由得歎息道:「這凌天痕長得果真他爺爺的好看。為人彬彬有禮,也知進退。難怪,我家丫頭都會對他動心。」
蝶舞臉紅道:「師父!怎麼連你也說起這個?」
冷老邪哈哈大笑道:「我就你這麼一個寶貝丫頭,當然要替你好好把把關。若是個稀鬆平常的蠢貨,我可不惜得讓你嫁。」
眾人嬉笑喧鬧著朝場邊的休息區走去。
有人將冷懷廣和百里飛煙棄權退出比賽的消息上報給冷子空和眾位組辦大賽的重臣。一陣研究過後,宣紙官出公佈第二局勝出者的名單和參賽者勝出的消息。最後宣佈,雲蝶舞為奪聖大賽的最終勝者,成為聖水神殿勝者的候選人。
看到賽場中的混亂局面,看席上的人們已經隱隱猜出了大賽最終的結果。聽到宣旨官如此宣佈,也並不覺得意外。儘管,這場奪聖大賽比人們預期的要短了許多,在短短的兩輪比賽中,人們仍可看出其他參賽者與蝶舞力量相差之懸殊。因此,對這樣的結果也沒有人提出非議。
對於這聖者候選人的位子,蝶舞並不稀罕。對她來著,這場奪聖大賽最大的收穫,就是挖除了冷志冶這樣一個陰險狡詐的幕後黑手,除去了霍亂朝綱的一個隱患。而冷懷悠對她表明感激之情,冷懷廣拜入師父門下——對她來說,則是兩件意想不到的驚喜。為此,自己受的那點兒苦,蝶舞也就全不放在心上了。
坐在休息區之上,蝶舞一邊休息,一邊看著看席上的人潮慢慢退去。冷老邪先行回聖水神殿去了。接著,冷家兄弟也先後告辭。此時的休息,只剩下了蝶舞和百里飛煙兩個人。
「我,最討厭看這種曲終人散的景象。」仰頭靜靜望著兩旁漸漸空曠的坐席,百里飛煙幽幽道,「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成為劍靈前的那些日子。每日靜靜佇立,每日靜靜看日出日落,人聚人散。只能看,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見百里飛煙淡然的眼神中,隱藏著無盡的蕭索哀涼,蝶舞忍不住開口問道:「成為劍靈前的那些日子?飛煙,你成為劍靈前的真身,是什麼?」
「我嗎?在成為劍靈之前,我曾是仙界的一顆名為『風曳』的萬年仙樹。吸取了天地靈氣,才化成人形,又經過千年修行,方才登入神級。」
對這些往事,百里飛煙淡淡地說了兩句,便不再說了。但是,從這短短的兩句話中,蝶舞已聽出背後那無盡的寂寥。伸出手,蝶舞握住了百里飛煙的手,淡淡一笑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有百里大人,有我陪在你身邊,就不用再覺得孤單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