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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雜談 (三零三)低語往事幾蹉跎 文 / 倚劍夢情

    蝶舞回到偏殿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舒殘顎副從王宮縱觀那裡要來一件披風,抱著進了門。

    偏殿裡沒有桌椅,雲濤正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凝望著眼前跳躍的燭火發呆。見到女兒進門,笑道:「六殿下回去休息了?」

    「嗯。要哄師兄回去休息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蝶舞走到父親身邊,抖開手中的披風給他披在身上,笑道,「夜深了,小心著涼。」

    燭影搖曳中,雲濤抬頭望著女兒,竟然一時失了神。

    蝶舞拽過一個蒲團,坐在父親身邊,笑道:「我,是不是跟娘長得很像?崢」

    雲濤這才回過神兒來,黯然點頭:「很像。尤其是最近幾個月。你和你娘的音容笑貌都越來越相似了。」

    「爹爹,」蝶舞將蒲團往雲濤身邊移了移,靠在他身上,道,「這次道巽飛,我碰到了黑蛇的人。」

    雲濤的身子微微一顫,歎了口氣,用身上的披風將女兒裹在懷裡:「你,知道你娘親的事情了?客」

    「嗯,知道了一些。但是,我從來沒有聽爹說起過娘親的事情。如今,女兒已經長大成人了。爹爹總可以給我講一些過去的事情了吧?唔……我還想聽聽師父和冷叔叔的事情。師父是怎麼當上聖水神殿的主人的?爹爹和娘是怎麼認識的?」

    「爹爹拙嘴笨腮的,講不好這些事情。既然你一定要聽,我就講一講,用來打發時間吧。」雲濤笑著拍了怕女兒的頭,轉回頭,將目光望向了遠方,「就從二十年前,你冷叔叔坐上王位之後講起吧。」

    蝶舞點了點頭:「二十年前,選王大典前後的事情,我已聽說師兄和漠聞說了。他們還說,冷叔叔為了師父和爹爹誅殺他兩位兄長的事情差點與你們鬧翻。」

    「嗯。在那之後,大概有一年時間,辰軒都不曾回聖水神殿一次,也不曾跟我和師兄說一句話。後來,雖然和好了,這件事情卻始終都是辰軒和我們之間的一個心結。在那之後,我們也再沒有當年在門中時那樣親密無間。你師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被稱作冷老邪,就是因為他的脾氣執拗古怪。只要他認為是對的事情,就絕不反悔。就算因此與辰軒生了嫌隙,也不放在心上。我卻沒有辦法向師兄那樣灑脫。沒當想起此時,心中就會覺得說不出地煩悶。」

    蝶舞笑道:「爹爹本來就沒有錯,何必這樣自尋煩惱呢?」

    雲濤笑道:「也許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吧。何況,那時我年輕氣盛,對喜多事情都看不透。在這件事上糾結了許久,以至於心緒煩亂,無法留在聖水神殿靜心清修。最終還是決定入朝為官。我不求什麼虛名浮華,只想著輔佐辰軒,盡力為之前的事情做一些補償。不知是因為我是聖水神殿的聖者門下,還是因為我的等級較高,入朝之後,品級一路攀升,兩年不到,便位至極品,坐上了丞相之職。」

    蝶舞笑道:「爹爹做了將近二十年丞相,憑的當然是自己的實力。然後呢?由於爹爹入朝為官了,所以師父就成了聖水神殿的聖者?」

    「不是的。」雲濤笑了笑,「為了更你師父爭這聖者之位,我曾與你師父大吵了一架。」

    「大吵了一架?」雲濤的話實在是出乎蝶舞的意料,在她看來,爹爹並不是那種對權勢感興趣的人,怎會去與師父爭奪這聖者的位子呢?心中疑惑,不禁問道,「為什麼?難道,爹爹和師父都看上了這聖者之位,想要當水韻國的聖者?」

    雲濤搖頭道:「恰恰相反。別人認為一國聖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和你師父都認為,這聖者之職是個苦差事。作為一國的聖者不僅要費心費力地管理全國上下的術士,還必須終身不娶。這樣的虛名,在我們看來,簡直一文不值。只是,你他師父只收了我們三個徒弟。辰軒已經成為一國之君,娶妻生子。那麼這聖者的位子便必須有我和你師父之中的一人擔當。我們都不希望這份苦差事落到對方頭上,所以就爭了起來。」

    蝶舞笑道:「原來,爹爹和師父爭,不是因為你們師兄弟不和,而是應為你們的感情太好,才想要代替對方來受苦。」

    雲濤無奈地笑了笑:「本來那場爭執我已快勝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在那個時候,碰到了你的娘親。」

    「若是爹爹勝了,當了水韻國的聖者,哪裡還會有我?」蝶舞笑問道,「爹爹和娘是怎麼相遇的?」

    雲濤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門外的夜色:「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聖水神殿。那是,你娘也是跟你這般年紀。她是黑蛇的公主,性子傲得很。她初踏江湖,想要建立些功績。你或許已經知道,黑蛇所使用的是土系法術。五行之中,土克水。於是她就單槍匹馬跑到聖水神殿來挑戰。聖水神殿一向不喜歡爭強好勝,惹是生非。但遇到找上門來的挑戰者,卻從來不會退縮。於是,你太師父就讓我出去迎戰。」

    「這場比試,自然是爹爹勝了。」

    雲濤微微點頭:「那場比試雖然是我勝了,卻勝得十分勉強。那時,你娘便已經是玄天大陸出了名的美人。我見到她靜靜佇立在那裡,便如風中的一朵嬌花,不由得就起了輕敵之意。以為她不過是人長得美,靠美貌迷惑對手,讓別人不忍心對她下手而已,沒有什麼真本事。可是,剛一交戰,我便發現我錯了。你娘並不是一朵嬌弱的蘭花,而是帶刺的薔薇。」

    蝶舞咯咯笑道:「爹爹還好意思說別人見娘美貌便不忍心對她下手。您自己還不是看到娘親就動心了,才沒有使出全力?」

    聽了女兒的話,雲濤也笑了:「我確實是對你娘一見鍾情。我擊敗她後,看到她傷心的表情,就立刻暗自自責,覺得自己不該下手太重,想要上前幫她療傷。可是,你娘的性子烈得很。不願接受我的恩惠,就那樣帶著重傷離開了聖水神殿。」

    蝶舞微微蹙眉道:「爹爹也太不知憐香惜玉了,怎麼能將娘打成重傷呢?」

    雲濤苦笑道:「你沒有見過你娘的本事。她使用的法術大都十分凌厲,不給對手留半分餘地。我若是顧及出手的輕重,必定會敗在她的手下。我一個人的成敗倒是小事。可我若是敗了,聖水神殿的名譽就要毀在我手裡。難道,你要爹爹做一個見色忘義的人?」

    「唉,這倒也是……然後呢?娘的傷是誰治好的?爹爹什麼時候再遇到娘的?」

    「見你娘帶著重傷離去,你太師父十分不放心,覺得你娘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仁心便與黑蛇結了仇。於是,派我追出去,想方設法將你娘的傷治好。我出了聖水神殿,一路沿著血跡追蹤,發現你娘暈倒在了坎梁城外的樹林中。於是,便使用法術為她治好了外傷,然後將她帶回家修養。」

    蝶舞輕聲笑道:「爹爹便這樣機緣巧合,抱得美人歸了?」

    沒想到,雲濤又搖了搖頭:「你娘在雲府修養了三日,我在她身邊陪了她三日。可只短短的三日,我對她的迷戀便已無法自拔。下決心此生非她不娶之後,我便向她表明了我的心意。沒有料到,我這樣的話語反而驚嚇到了她。她說,黑蛇又一條規矩,那便是:本族之人,不論男女,只能嫁娶本族中人。一旦有人違反了只條規定,便要將那組外之人處死。不論我如何表明心跡,說我不怕受到牽連,她都不肯相信,最後毅然離開了雲府。」

    蝶舞這才知道,娘親也曾為這條規定矛盾痛苦:「後來呢?娘和爹怎麼會在一起了呢?」

    雲濤歎了口氣,臉上泛起了些許惆悵的神情:「你娘離開之後,我便心灰意冷,更加堅定了成為聖者的信念。而你師父知道此事之後,卻認為事情還有轉機。更加堅定了不讓我成為聖者的信念。我們就被這個爭執了起來。這段爭執持續了兩個月,依然沒有結果。而你娘卻出乎意料地來到雲府找我。」

    蝶舞怔了怔:「難道,娘想了兩個月,終於想通了?」

    雲濤點了點頭:「再次見面之時,你娘只問了我一句話。」說道這裡,雲濤頓了頓。

    蝶舞見雲濤竟然在關鍵的地方賣關子,著急地問道:「什麼話?」

    雲濤淡然笑道:「你娘只問我:你肯不肯為我死。我也只答了一個字:肯!然後,她便撲進了我懷裡。」

    「噗……」後面省略的那一段事情,雲濤不說,蝶舞也已經明白了,「恭喜爹爹守得雲開見月明啊!一片癡情,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你娘性子雖然剛烈,卻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子,對我的關懷也是無微不至。我公務繁忙,忙到深夜之時,她從不肯獨自先睡。一定會陪我到將公務忙完為止。她的廚藝很高。平日裡,我的飲食也都是由她親自下廚,從不讓別人費心。」說到這裡,雲濤苦笑了一下,「可惜,相處的時日越久,你娘便越捨不得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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