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愛過他?
慕詩妤此刻腦海裡全是他們這幾個月來在一起的畫面,巴爾的摩郊外小鎮牧馬場的邂逅,馬六甲海峽上極殿裡偷天換日的初夜拍賣,笙夢農莊的幾日相處,以及來到f市她與他的點點滴滴。
齊煜是個魅力無限讓人無法抗拒只想靠近的男人,同時也是擁有億萬身家才華橫溢但是又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的冷傲男人。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這麼就的相處下來,卻對她無限地寵愛,這樣的一份殊榮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生難求的,就算她視他們全家為仇人,她的心依舊是撼動的。
她在一步步走進他的世界,佔領他的心房的時候,其實有時候她也不知道她的心是否已經遺落在了他身上。
太強的仇恨將她的心壓在千年寒冰下,容不得她放縱自己的感情,更不允許她對那偶爾出現的沉醉、感動、不捨與心痛多做任何想法!
他問她到底有沒有一刻愛過他,這叫她如何回答?
見她眼神空泛,神情迷茫,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齊煜的心徹底跌入谷底,她現在連掩飾都不屑於了,連騙騙他說點假話哄他高興都不願。可見她真的恨透了他,也根本沒有愛過他。
「我知道了。你接近我不過是想通過我利用齊家的財勢幫助你們慕氏集體壯大,根本就不是你所說的真心喜歡我。」齊煜自嘲地冷笑,「呵呵,我真是蠢到了極點,說了一輩子都不要相信愛情的,可遇上你偏偏就放縱自己去信了。可結果呢,只不過成了一個被你玩弄的傻瓜。」
看著他濕潤的眼睛,還有那幾乎悲傷到心死的模樣,慕詩妤的心狠狠地糾痛起來。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隔著仇恨恩怨這座大山,如果他們還能相遇,她一定會不顧一切愛上他的。
「妤兒,我愛你。」一滴淚從齊煜的眼眶滑落,砸在慕詩妤的臉頰上,他哽咽地說,「可是從此刻開始,這份愛將終結,而我也會把你忘掉。所以,請你別再出現我的生活裡。」
說完,齊煜便放開慕詩妤,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公寓。
望著那消失在門邊的落寞背影,慕詩妤的淚水頃刻一滴滴落得洶湧,心痛地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漸漸滑落跌坐在地上。
他那句「我愛你」說的是那樣傷悲,那樣哀婉,就像是清晨剛綻放就被暴雨摧殘致毀的石榴花,燦爛的只是短暫的瞬間,更長久的是淒涼與傷痛。
慕詩妤知道他已經放棄她了,不會再要她了。他說他對她的愛將終結,更加會忘了她。
可是她該怎麼辦?她能一下子結束對他的感情,能徹底忘了他嗎?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以後他不會再對她溫柔,不會寵愛她,不會對她笑,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會,她就像是一個被遺棄在荒漠地帶的孩童,是那麼得傷心和害怕。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她和齊煜結束得會這麼快,好像那些曾經擁有的濃情蜜意就像是眼前上演的浪漫電影一般,美好卻又是那麼的虛幻。
傷心離去的齊煜將車開到了他和慕詩妤曾經去的海邊,那裡是他每每傷心必去的地方。那一次,他以為以後有慕詩妤的陪伴,再來這裡的時候一定會是開心的,因為他們在這片海邊初表了心意,更在這裡有了最美好的一夜。可如今,再來到這裡,他帶著的仍舊是一顆傷透了的心。
當他拿著那只可以解除他們之間的誤會的錄音筆奔向她的時候,心情是那樣的熱切與期盼,想到她重回到他身邊時他笑得一臉幸福,那時他甚至嘲笑自己要是對鏡子看看,裡面激動幸福的男人一定不是平時的自己。
那一刻,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已經完完全全愛上了慕詩妤。他甚至天真地決定晚上會帶慕詩妤去一個最浪漫美麗的地方,宣告他對她的情意,以最鄭重最溫柔的聲音告訴她他愛她。
可是尋覓她身影良久後,他等來的卻是她和別的男人秘密幽會神情擁抱的畫面。
他本就是極缺少愛也極難付出愛的人,承認自己愛慕詩妤已經打破了他在心裡多年的原則和信念,剛踏出無愛地界進入愛情聖地,可是殘忍的畫面又讓他收回了腳步。
真愛,在齊煜看來從來都是最奢侈也是最荒謬的東西,可正是這樣的他卻願意豁出去愛慕詩妤,可見他真的是愛慘了慕詩妤。
這一夜,慕詩妤在牆邊整整坐了一夜,也哭了一夜。而齊煜則是坐在海邊的沙灘上靠著車淋了一夜的雨。
其實,明眼人一看,這兩個相互傷害的人明明就相愛甚深,只是一個不敢去承認,而另一個則是因過度的佔有慾沖昏了頭腦。
同一夜,另一幕悲劇也在林宅上演。
林絮兒自從化妝舞會出來後,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將女保鏢勒令退下後,一個人打著光腳在街上晃晃蕩蕩了幾個小時,快到凌晨的時候才像個落湯雞似的回到了家。
她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上前關切她的家人,只是兩眼空洞地上樓進了房間。在浴缸裡泡了一個多小時的熱浴,身體舒服了,可是心卻悲傷不減。她耳邊還在一遍又一遍地迴盪著齊煜在廉少的山莊別墅裡對她說的那些絕情的話。
尤其是那句「就算你死,就算你再投胎一千次一萬次,我不愛你,就是不愛你。任何的手段,任何的逼迫,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
她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堅持,這一漫長的一生總會有機會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錯了,徹底的錯了。別說這輩子,就算投一千次台一萬次胎轉世的她,依舊他的心。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輸給了那個比自己美麗聰穎的慕詩妤,沒想到真正輸給的是齊煜的無情。
永遠都不可能和齊煜在一起,不能嫁給他,就算有可愛的動物們和千奇百怪的植物陪伴她,她的生命亦不會再有快樂和幸福。
心死莫大於哀,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繼續生活下去了。她踏出浴缸,從她經常外出帶著的工具箱裡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忍著痛,在手腕上狠狠割下了一刀,然後躺在了繡有百合花的床上,她側頭看著代表著她生命的殷紅血液不斷從體內流失,她的臉上綻放了釋然的淒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