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地眼裡演過一抹慌亂,用力打掉他的手,「別自作多情了。」
陸柏川卻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音音,我們私奔吧。」
元音怔愣半晌,怎麼看他的表情都是認真的,「陸柏川,別說這樣衝動的話,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陸柏川扳過她的身子,讓她迎向自己的眼,黑湛的眼眸緊緊地凝視著她,認真地說:「我沒有衝動,只要你答應,我可以立刻帶你走。如果你捨不得佑佑,我們就帶他一起走。」
「我們走了,甘泉怎麼辦?你的家人怎麼辦?你打算永遠都不面對他們了嗎?」
「就讓我當一個罪人吧,哪怕來世要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怕。這一刻,這一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陸柏川神情地望著她說。
元音既心暖又心酸,她哽咽,非常非常用力地搖頭,「柏川,我的心裡的確還有你,但是這不能成為我們在一起的理由,除了愛情,我們還有很多責任要背負。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我不想打破這份平靜,你就要和甘泉結婚了,我相信很快你就從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以後也可以繼續過下去。」
陸柏川臉色蒼白,「你不願打破自己的平靜生活,就忍心看著我在痛苦中掙扎嗎?」
「柏川,做人不能太自私。我愛你,愛到可以放棄你,所以,你不要辜負我的退出。」
陸柏川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你以為你的退出很偉大嗎,我一點都不稀罕!四年前,你從家裡離開,之後的那些天我到處瘋狂地找你,但是怎麼都找不到!出車禍的那天,也是因為無法聯繫上你,心緒不穩,才撞了車……早知道我們我們會徹底分別,我怎麼都不會放你走!」
男人的語氣很重,聲音也很大,刺得她耳膜嗡嗡作響。但是,她一點都不生氣,她只從那些話語中感受到濃濃的不捨和愛意。
元音幽幽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說:「不放我走又能怎麼樣呢,我們是兄妹,終究不可以在一起。」
「至少我可以一直看到你,我不會找別的女人,也不會允許你找別的男人,你說我自私也好,無情也罷,你只能是我陸柏川一個人的女人……」陸柏川深深喘著氣,胸膛起伏不平地說:「你不知道那種感覺,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和別的男人生下可愛的兒子,就像是有一把森冷的刀,插進我的胸口裡,刺得血淋淋。」
元音看著他某種隱約浮動的一點淚光,眼淚顆顆滾落……
「其實,我一點都沒有比你好過。剛剛離開你的時候,我每一天都會失眠。我想你,有時候想到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你面前把所有的一切告訴你。但是冷靜下來又覺得還是不說比較好,因為讓你恨我,總比讓你絕望地活著好。」在她看來,如果陸柏川知道所有真實的一切,恐怕會對親情和愛情都徹底失望……「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一切都成定局,我們除了繼續走下去,別無他法。」
「世界上相愛的人那麼多,幸福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我們會愛的這麼辛苦……」陸柏川嘶啞著聲音,痛苦地說。
元音壓抑心底情愫,看著他說:「或許,這就是命。」
「如果這是上天安排的命運,我只能說蒼天無眼。」陸柏川定了定神,說:「下個月的婚禮,你不要去了。」
「為什麼……」
「看到你出現在那裡,我很有可能無法將婚禮進行下去。」
元音看著陸柏川濕潤的眸,忍不住眨眼,淚珠滾出來……
兩個人淚眼相望,彷彿彼此的靈魂在呼喚對方,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兩個人互相擁抱住彼此。
元音聽著他胸腔裡沉穩有力的心跳,心痛的難以自抑。
陸柏川聲音沙啞地開口:「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是我沒能相出更好的處理辦法,你幫我跟佑佑道歉,告訴他陸叔叔很喜歡他,以後再也不會做讓他傷心難過的事情。」
元音的心再猛地一疼,將頭埋在他的脖子間。
這就夠了,他肯專程過來跟她說一聲對不起,跟佑佑說一聲對不起,她相信他的苦衷,原諒他的無可奈何。
兩個人緊緊相擁,兩個靈魂惺惺相惜,重疊在一起,任由狂暴的大雨擊打在身上,遺忘這世間一切。
就讓他們再度擁抱一次,為他們無法廝守的愛情盡情落淚,因為過了今晚,從明天開始,他們都要選擇沉默……
方佑謙的車緩緩駛過來,因為外面瓢潑的大雨,他開的速度很緩慢,隨著距離的漸漸逼近,他逐漸看清雨幕中擁抱在一起的身影。
車子「吱」的一聲急剎,但是這聲音迅速淹沒在雨聲和風聲中。
深夜下,雨幕中的城市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中,男人死死握緊方向盤,雙眸漸冷,爆裂出絕望的光……
……
方佑謙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酒吧。
他平常幾乎不來這種地方,也從不酗酒,即使是在酒桌上,也都很節制,但是今天,在親眼目睹所愛之人投入舊愛懷抱中,他終於失控了。
他只想好好放縱一次,釋放自己心裡的愁苦……
一杯又一杯地酒送到肚子裡,每一杯都辛辣無比,灼燒的胃難受無比,但是,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因為他的心早就痛的麻木。
他不敢回家,因為他不知道再怎麼面對元音……他是個懦弱的男人吧,當初不敢光明磊落說愛她、去追她,如今也不敢正大光明去質問她。
他眼睛失神地盯著酒杯,情不自禁地呢喃道:「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愛他,這麼辛苦……為什麼不看看我就在你身後啊……」
酒保看著他,默默搖頭,歎了一聲,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啊……
方佑謙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不知道喝出多少個空瓶子,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無力地趴在吧檯上,逐漸閉上眼睛,睡著了……
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全部落入不遠處一個女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