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可柔,你愛我,如果我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也會承受我同樣程度的苦楚?這算不算是對你最好的懲罰?」
葉可柔怔怔地,「如言……你不要這樣……」
「走開!」他的手一震,把葉可柔推了出去,「從今往後,我不想再看到你!請你離我和綰綰遠一點!」
她抿著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他在用另一種方式去懲罰她。
他明知道她那麼愛她,卻判了她的死刑,往後她連偷偷看他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做那麼多事?
葉可柔失神地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如言……對不起……我很後悔傷害了綰綰繼而傷害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機會?可柔,你告訴我,我給你機會,誰給綰綰活過來的機會?誰給我們重新來過的機會?!」
葉可柔試著給自己狡辯:「可你們是錯誤的……你們是兄妹……你們一直瞞著我做不可原諒的事……如言,我不提不代表那些事沒有發生過,是你們先背叛我的……是你們傷害了我在先……我只是太過氣憤才會做出那些事來,怎麼能怪我一個人?如言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無辜的!」
「無辜?無辜嗎……」寧如言重複著這句話,漸漸冷笑,左手死死地抓住自己腿上的傷口,血流如注。
葉可柔眼睜睜地看著他自殘,震驚了,「如言——」
她顧不得自己的手擦傷了,撲過去要阻止他,能不疼嗎?他的手都顫抖了!
「如言你不要這樣對自己!會出事的!」
可是他一意孤行,葉可柔根本就阻止不了。
她正想說什麼的時候,手上感覺到一陣溫熱。
抬起頭,他竟在她面前落淚了!
他失水的唇瓣微微顫抖著,手上的力度更是沒有減半分。
「自始自終,最無辜的人只有綰綰!你只知道我們發生了關係,可你有沒有問過我綰綰是否是願意的?君念知道一切,你就是去問君念也好!你去問清楚自始自終綰綰是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幾乎是痛哭,堅持不看葉可柔,嘶吼著,「你為什麼不問我!你為什麼要憋著最後給綰綰致命一擊?!綰綰才是無辜的你明白嗎?!她沒有錯!她唯一的錯就是被我推進了地獄從此萬劫不復!我想把她拉出來!可是我卻依然傷害她最深!」
「什……什麼……意思?」葉可柔怔怔地,雙眼也儘是濕潤。
「是我!是我一開始就以恨的名義將她拖下這條無法回頭的路!綰綰沒有騙你!是我強暴了她!是我要報復寧家我才要毀了綰綰!我至今不敢相信是我親手把我最疼愛的綰綰給毀了!我想把綰綰救回來,我自作聰明地要讓綰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卻還是親手將她推上了黃泉之路!我以為我是為綰綰好,所以我要推開她,這不是放手成全,這是對愛的不負責任,沒有問過她的選擇就擅自做決定!可是到最後!蘭姨卻告訴我,我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妹!為什麼……為什麼蘭姨不早點告訴我們……為什麼要等綰綰死了這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死的人是綰綰而不是我!」
那是自寧綰出事之後,寧如言第一次說那麼多話,抱著綰綰,承受著痛苦,把自己的罪行一一數落。
他心傷得不能自己,即使傷害自己,卻還是無法停止心房裡那種難過得要將他掐得窒息的感覺。
他只能咆哮,只能嘶吼,只能痛哭,來發洩這種壓抑在心中好幾天的情緒。
看著他痛苦崩潰,葉可柔的心絞痛在一塊,淚水順著她的睫毛落下,「怎……怎麼會……綰綰……」
他們……竟然不是親兄妹?
這個事實,讓一直以他們**他們為世人所恥她只是在做應該的事這樣的念頭,碎了個精光。
一直打著這樣的旗號去傷害他們最為疼愛的妹妹的她,就像面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整個人都不會說話了。
寧如言抱著寧綰腐臭的屍體,痛苦不已,淚水浸濕她的婚紗。
「我抱著一線希望去想她不是綰綰,只要我們的dna驗證結果顯示我們沒有關係,她就不是綰綰!我的綰綰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結果出來的確不是,我們欣喜地告訴蘭姨綰綰還活著,她不是綰綰,她不是……」
但是蘭姨卻哭得更大聲,斷斷續續地把當年的事說了一遍。
這是只有蘭姨才知道的真相,真正的寧綰出生就死了,蔣美人視孩子如命,那天醫院裡剛好有個剛出生的棄嬰,蘭姨瞞天過海讓醫生別說,並說是寧建國的意思,出於好意醫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棄嬰有人收養也是一件善事,也就沒說。
她真心疼綰綰,也不會無緣無故去說綰綰的身世,另一方面也是擔心他們知道沒有血緣關係,感情不會像之前那麼好,她擔心綰綰在寧如言的眼裡變得不重要,甚至是日後葉可柔嫁過來之後綰綰還會被無視。
她後悔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看出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如果她知道他們為兄妹這層身份而苦惱困惑甚至猶豫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再把這件事隱瞞下去的啊!
「怎麼……會這樣……」葉可柔捂著自己的嘴,愣怔不已,她一直以來所認為的……
「綰綰……哥哥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他緊緊地把寧綰的屍體抱在懷中,「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回來哥哥什麼都答應你……不娶了……誰都不娶了好不好……綰綰……」
「綰綰……」葉可柔心中的魔障也因此刻寧如言的悲痛而漸漸消去,她忽然明白自己做了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掩面痛哭,「對不起……」
只是這一聲對不起,來得太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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