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拉拉的母親說到悲痛之處幾近嚎啕大哭,米婭被團團圍住,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舒榒駑襻
圍觀的行人有同情佟拉拉母親,大罵秦氏夫妻仗著有錢仗勢欺人的,有站在米婭這一邊,認為法院宣判時證據確鑿,容不得抵賴,一時間圍觀的行人裡外層三外層,大家七嘴八舌,眾說紛紜。
米婭被吵的頭大如斗,本就不喜被人指指點點,這下更是覺得難受之極,偏偏佟拉拉母親的手勁極大,她掙了幾次都掙不開,正鬧的不可開交,白綿綿和郭秘書帶著一眾保安過來,很快擠到圈子中央,把米婭解救出來。
這下好了,捅了馬蜂窩了,佟拉拉母親往地上一坐,哭天搶地:「大家看到了吧?這姓程的仗著有錢就這麼欺負我們小老百姓,可憐我的女兒就是這樣被這對狗男女給欺負死的,你們還我女兒,還我們公道……我女兒沒殺人,她沒殺人……」
「婭姐,你沒事吧?」在一眾保安的保護下白綿綿護住米婭姍。
「我沒事。」米婭一直下意識的護著自己的腹部,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被鬧的極煩心。
白綿綿隨即對鬧個沒完的佟拉拉母親沒好氣道:「潑婦!」
「你罵誰潑婦呢。」佟拉拉母親可不是個好惹的主,瞬間瞪起眼睛,一邊哭一邊對周圍的行人說:「要是換成是你們的女兒含冤至死,你們能優雅的起來嗎?女兒可是我這輩子的命根子,我們老兩口含辛茹苦,省吃儉用把她拉扯大,為了供她上音樂學院,我們變賣家產,吃糠咽菜,做著最苦最累的活,就是指望女兒有一天出人頭地,好安度晚年。這下好了,女兒沒了,我們的希望空了,這要我們以後怎麼活,這不是要我們的老命嗎?」隨即怒指著米婭:「要不是她男人姓秦的引-誘我女兒,我女兒現在起碼是個音樂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能進國家音樂團一年到頭去演出。是姓秦的毀了我女兒,是他把我女兒帶入歧途,是他害了我的女兒,是他們夫妻殺了楊小舞,因為楊小舞手裡有姓秦的和我女兒的床照。我今天不怕家醜外揚,我就要告訴大家,讓大家明白,這對夫妻有多歹毒,有多陰險,他們不得好死……還我女兒……伍」
都說事不過三,佟拉拉母親反覆說楊小舞是因為床照被害,又說佟拉拉是枉死,周圍行人益發議論起來,懷疑的目光直指米婭。
「你們有證據嗎?要的話大可以拿出來,你們這樣空口無憑,等同於誣賴,我們可以告你。」白綿綿不平道。
米婭頭疼的厲害,拉住白綿綿搖了搖頭說:「算了,綿綿。」
「婭姐,我們走。」白綿綿和郭秘書護住米婭,擠出人群,向程氏大樓走去。
佟氏夫妻還想追上來,被大批的保安攔住,佟氏夫妻就隔著人牆朝米婭又哭又罵,一直到米婭走進電梯,坐進辦公室,佟氏夫妻的話還像魔音一樣在心口迴響。
「別理他們,公道自在人心。」白綿綿送進來一杯熱茶後說。
米婭捧著杯子,眉頭緊鎖:「我沒放在心上,就是覺得他們這樣的失獨/夫婦其實也挺可憐的。」
白綿綿不以為然:「全國每年多的是失獨/夫婦,悲劇也不是你一個人造成的,還有國家呢,國家不管這些失獨/夫婦誰管,誰讓國家一天到晚說什麼計劃生育,既是他們宣揚的,他們就該管失獨/夫婦的養老問題。」
米婭垂下了眼,摸向自己的腹部,當過媽媽才知道喪子之痛,佟氏夫婦的痛苦她感同身受,但也無能為力,假使佟拉拉真的是被冤枉的,楊小舞真的是為一張床照而被殺,那麼兇手是誰?
秦桑巖嗎?
不,她不信,他和佟拉拉的事當年鬧的那樣厲害,幾乎眾所周知,就算楊小舞有照片在手又能怎麼樣呢,頂多是翻出舊帳,又不會掀起新的軒然大波,他更沒必要對楊小舞動手。
所以,佟氏夫婦的話只是一面之詞,也可以說是情急之下的胡亂猜測,並不足為信。
到辦公室不到半小時,手機響了,秦桑巖打來電話,語氣充滿緊張和關切:「婭婭,我聽說佟拉拉父母到程氏去找你,然後在大樓前碰到了,鬧的挺厲害,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幸好白綿綿他們帶著保安去把我解救了出去。」米婭咬著筆,「我只是覺得佟氏夫妻怪可憐的。」
「嗯,你沒事就好。」他長鬆了口氣,「我就擔心你和等等有事,快下班了,我去接你。」
「好。」
米婭擱下手機,倒在皮椅裡發呆,手機再次響起來,這次是傅楚菲打來的。
「姐,程珞說不打算送閱閱出國了。」
「是嗎?」米婭聽到這個好消息,陰霾密佈的心情終於感覺到了陽光,「他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了?」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一直極力反對,上次我離家出走被綁架,他嚇的不輕,第二個是上次你捨身救了我和閱閱,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挺感激你的,所以他就說不打算送閱閱出國了。」
固執的程珞能這樣想米婭很高興,一個勁的說:「太好了,太好了……」
「不過這兩天程珞老是嘀咕什麼,好像與你有關,他有沒有找過你?」
「找過,今天上午開完董事會,他主動過來找的人,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他認識佟拉拉嗎?」
「應該不認識,我沒聽他提起過,一般他認識的異性朋友我都認識,而且在這方面他也從來不隱瞞我。」
「那就奇怪了,他上午說什麼佟拉拉是替罪羊,還說讓我問秦桑巖。會不會他故意在挑撥我與秦桑巖的關係?」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傅楚菲聲音茫然,又說道:「我悄悄留意過,最近他對報復程氏的腳步放緩,起碼我悄悄查過他的通訊紀錄和郵箱紀錄裡他沒再做對程氏不利的事,而且也沒有他故意刪除的痕跡。」
程珞不再緊緊相逼這是好事,米婭說:「那你繼續留意,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告訴我,其實我不止一次和程珞說過,只要他不再對程氏不利,我願意把這個位置讓給他坐,因為怎麼說他是程家的兒子,接管父親的事業也是理所應當,我想我父親如果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
傅楚菲有所保留:「姐,你瞭解程珞,他已經不是從前的程珞了,除非他自己相通,否則旁人哪怕說上一萬句他也不會聽,所以順其自然吧。他現在嘴上沒原諒你,其實心裡已經原諒了,這是進步,我會在這邊悄悄幫你,我想只要你我裡應外合,總有一天他會原諒你父親,與你的姐弟關係重新建立起來。」
與傅楚菲通完這通電話後米婭喜憂參半,喜的是程珞有所改變,憂的是到底她要相信程珞的話,還是秦桑巖?
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心愛的男人,她真的左右為難,假若要從心底出發,她相信秦桑巖,相信經歷過那麼多的事後他不再像以前那個看法偏激,只會鑽牛角尖的男人,如今的他儼然是個好丈夫,好爸爸,做什麼事,看什麼問題都與從前大不一樣,脫胎換骨,徹徹底底換了一個人,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不去給予信任。
秦桑巖到的比平常要早,看得出來他是開快車而來,此時正是交通高峰,他能如此之快令米婭心疼,拿出手帕擦著他臉上的汗說:「不要這麼急,注意安全,你不會是想讓我年紀輕輕就守寡吧。」
「要真守寡,你會改嫁麼?」他拉著她的小手進電梯。
她歪著頭想:「如果你不好好保重身體,英年早逝,我就改嫁,讓等等叫別人爸爸。」
「你敢。」他捏緊她的手。
「那你就好好活著,活的越長越好,這樣我的企圖就泡湯了。」米婭笑瞇瞇道。
「沒問題。」他親了親她的唇,「晚上想吃什麼?」
她撇唇:「隨便吧,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不想再喝湯了,你看我現在整個身材都圓了一圈,再這麼胖下去可怎麼得了。」
他可不這麼認為,咬咬她的唇說:「孕婦是該胖的,這樣營養才能跟得上,我們的等等出生之後才會養的白白胖胖的。」
「好啊,敢情你給我吃是假,給你家等等吃是真啊。」米婭吃味起來,「那我問你,如果我和等等有危險,醫生說只能保一個,你是救我,還是救等等。」
「當然救你。」他抿抿唇。
她不信:「騙人。」
「真的。」他摸摸她的頭笑道:「有了你才會有等等,如果沒了你,我要等等幹什麼。」
她聽了鼻子泛起酸,「如果真到了那時候,醫生問你要等等還是要我,我還是希望要等等,因為他是我們的結晶,是我們生命的延續。」
「胡說。」他不贊同她的話,「老婆是最重要的,有了老婆才能生兩個,三個,四個等等,沒了老婆,我要再多的等等又有什麼用。」
「好了,不說這個話題了,看我倆盡在這裡胡思亂想。」她彎唇直笑,「唐三都快生第二個了,我想我生這一胎更不會有什麼危險,現在生孩子又不是什麼醫學上的難題,不怕!」
「所以說孕婦總愛胡思亂想,以後不要做這樣的假設,一點都沒必要。」他正色的摟住她的肩說。
她舉起三根手指頭:「ok,我保證下次不會了。」兩人上了外面的車,她隨即想到了和傅楚菲的通話:「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楚菲說程珞不打算把閱閱送出國了。」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秦桑巖詫異的抬眼,發動車子,於是又問:「你下午是不是亂跑了,不然佟拉拉父母怎麼會纏上你?」
米婭吐吐舌頭,知道他又要說教了,趕忙說:「我是被唐三引誘的,她說她被溫賢寧管的太嚴,要出去透口氣,讓我作陪,我既是她的死黨,哪有推掉的道理,就和她到附近去喝了一會的下午茶,然後我就趕緊回公司了。」
「坦白的倒挺快。」他嚴肅的說,「下次不許偷偷跑出去了,你現在可是孕婦,亂跑萬一出了事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幸好佟氏夫婦沒對你怎麼樣,萬一他們情緒激動下推你一下,孩子就有可能不保……」
米婭聽了一身冷汗,低下頭:「對不起。」
看著她孩子氣的垂頭,秦桑巖寵溺的拉拉她的小手:「知道錯就行了,下次不能這樣了,明白嗎?為人父母得有個為人父母的樣子。」
「保證下次不會了。」她抬起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老公,你真好。」
「我好嗎?」他挑挑眉,似笑非笑。
「好。」她連忙點頭,「對我好,對等等好,對我養父母也好,你既是好丈夫,也是好爸爸,還是好女婿,你是十大好男人。」
他被她這一通話逗的直勾唇:「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不都說了嗎?戀愛中的女人會變的,我以前不撒嬌,不代表我不會撒嬌,只因未到情濃處。」
「那麼,你是說現在到了情濃處?」
「恩啊。」她環在他手臂上,甜甜的笑著,「是你把我融化了,以後我什麼也不要,就要當你的妻子,當等等的媽媽,什麼事業,什麼興趣愛好都放一邊,老公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嘛,做的好不如嫁得好。就算事業再有成,再風光,就算擁有了全世界,如果沒有得到愛情,沒有一個圓滿的家庭,女人就是個不完整的女人。」
「說的挺好。」他看她一眼,笑道:「可怎麼聽上去不像是你說的,我知道你的性格,要你相夫教子,當個全職太太委屈了你,以後我只要你在工作之餘多把心思放在家庭上,放在我和等等身上就心滿意足了。」
米婭眼前一亮,感動於他的寬容:「巖,你真好,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麼好的老公了。」
乘等紅燈的時間,他在她唇上親了兩口,「小嘴真甜。」
她也學他的樣子,捧起他的臉啄了兩下:「大嘴也甜。」——
三天後是關嘉的生忌,秦桑巖帶著米婭去了關嘉生前住的別墅,關萼夫婦帶著韓智也過來了。
大家洗淨雙手之後便開始燒紙焚香,米婭正準備去拿紙錢,被關萼攔住了:「你有孕在身,不適宜做這個。」
米婭不懂這些規矩,但既是姐姐說的,她不敢忤逆,遂退到旁邊看著三大一小認真的焚香,在關嘉的照片前燒紙錢。
做完這一切,關嘉和韓漠又拿上火盆和紙錢說是要到屋外燒一圈,讓秦桑巖在家陪著米婭。
「會不會生氣?」秦桑巖指的是不讓她碰香爐之類的。
「不會。」米婭搖頭,看了看關嘉的遺照,「規矩還是要講的,否則對死者是大不敬。」
他摸摸她的頭笑笑:「馬上要做奶奶了,我媽在地底下肯定很高興,她在世的時候做夢都想抱孫子,差點想瘋了。」
米婭不由低頭摸摸自己微隆起的肚子:「萬一是個姑娘怎麼辦?你媽會不會不喜歡?」
「孫子就是個代稱,我媽不會重男輕女。」他摟著她看了一眼關嘉的遺照,在燭光的映照下關嘉似乎在朝他們微笑。
屋子裡又是燒紙錢,又是點香和燒蠟燭,米婭嗆的咳嗽起來,秦桑巖關切的說:「要不要去樓上躺會,在我姐沒燒完紙錢之前家裡的蠟燭是不能熄滅的,窗也不能開。」
「沒關係。」米婭捂嘴咳嗽著,他見此情形堅持讓她到樓上去,她也實在嗆的難受便同意了。
到了樓上客房,她口渴:「我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他轉身出去,米婭還是覺得胸口難受,繼而起身打開窗戶,透透新鮮空氣,樓下剛好看到關萼夫婦,他們臉色凝重,似乎在爭吵什麼,韓智在旁邊嚇的有點不敢說話。
「婭婭,水來了。」秦桑巖走進來,來到她身邊:「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