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等,居然等了一天。舒榒駑襻
臨到晚上準備下班,看著手錶上的時針指向八點,米婭有點坐不住了,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往他手機上撥號,撥到一半按著鍵的手慢下來,憤怒從心底湧上來,她感到了一種排山倒海的委屈,憑什麼她在這兒心神不寧一整天,他就算再忙,秘書的話總該帶到了,就不能抽個喝咖啡上洗手間的功夫給她打個電話?
或是,在他心裡她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沒必要回她一個電話?
不管是哪種,她都覺得失望。
或許,是她期望太高了,他們之間算什麼呢,前妻與前夫還能有什麼,一夜的激情也不過是男女間的生理需要,發生過了就算了,哪來那麼多的窮追不捨,哪來那麼多的後續情緣,結果只反應出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罷了妍。
一星期後,米婭開車到家吃飯,今天是米媽媽和米利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她特意訂了蛋糕和鮮花,本來她想訂家酒店好好給他們慶賀一番,米媽媽直說不行,那樣太浪費錢了,非得在家裡辦,說是熱鬧。
米婭到家樓下的時候遇到了正準備爬樓梯的袁紅夫妻,袁紅笑瞇瞇的看著米婭從豪車上下來,招呼丈夫幫著米婭把東西提上去。
進了門,一屋子的人,米婭挨個叫過去,都是長輩,自然要問起她的婚事,提到這個問題她就頭疼,敷衍了幾句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鍆。
中午熱熱鬧鬧的在家裡擺了兩桌子酒席,廚師是米婭從五星級酒店請的,做的菜色既精緻又美味,就是廚房太小,廚師帶的幫手擠在裡面經常施展不開,米婭對此也沒辦法,本來養父母堅持要在家裡辦她就料到這一點,想把酒席擺到她新買的公寓去,養父母死活不同意,說是這房子他們住了好多年,這裡就是他們的家,再小也是家。
米婭虛歲三十一了,米媽媽對此很是發愁,今天來的客人又不約而同提起了這事,怎能不教她頭疼。
等到下午客人們都散了,米媽媽和米婭把家裡裡裡外外清掃一遍後,米媽媽把女兒拉到一邊旁敲側擊:「婭婭,你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想想了,一個女人賺錢賺的再多,身份地位再高也彌補不了沒有家庭的遺憾。你和桑巖進展的怎麼樣?什麼時候復婚?」
一提這事就煩,米婭隨手拿起茶几上的蘋果削起來:「媽,我和他離婚了,怎麼可能復婚,你在想什麼呢。」
米媽媽一陣失望:「那你最近身邊有沒有合適的?」
削完蘋果,米婭遞給米媽媽,米媽媽推開,米婭索性自己吃,咬了一口道:「要找合適的哪那麼容易。」
米媽媽一看女兒這無所謂的態度就生氣:「你就說有沒有吧?」
「沒有。」米婭嚼著蘋果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怎麼就對自己的事不上心呢,你們程氏那麼多男員工,我就不信挑不出好的,你手下什麼總經理啊,總裁啊,ceo啊總歸有好男人……」
「媽,打住!」米婭做了個手勢,「那些是同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更何況抬頭不見低頭見,公司有規定禁止辦公室戀情,我不想帶頭破了這個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程氏既然是你在管,你就有這個權利,終身大事要緊。婭婭,爸媽不能陪你到老,你必須找個人過完下半生,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米婭忙點了下頭,米媽媽怎麼能不瞭解女兒在含糊了事,又說:「你聽媽媽的話,不要總忙著工作,要抽出時間來找對象,再耽擱下去好男人全給別的姑娘搶走了,光剩下次的了,到時候你怎麼辦?」
米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媽,又不是在挑瓷器,什麼好的次的,關鍵還是要看緣份,沒緣份勉強在一起一輩子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一個人過呢。」
「婭婭,不要說傻話。」米利這些年不怎麼管家裡的事,一心信耶穌,這時候也插話進來,輕斥道:「你媽說的對,我們老了,陪不了你多少年了,你看我們都結婚三十年了,當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前就見過一面,到現在不也過的好好的嗎?你難道想讓我和你媽走的時候都看不到你成家嗎?」
「爸,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米婭不想讓養父母再過操心自己的婚事,決定低頭。
米媽媽拍拍女兒的手:「這個態度就對了,你說你要看緣份也得看實際情況,你要是二十多歲還有的挑,可你已經三十多了,緣份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不如實際點。前些年隨著你的性子來,我和你爸滿心為你和薛璟譽會修成正果,哪知道你們突然又分手了,看這樣子你和桑巖復婚也沒戲了,我看這樣媽繼續給你留意著合適的人選,你呢也在你們公司或是你平常打交道的生意場上找你喜歡的,然後告訴媽媽,媽媽幫你長長眼,幫你調查調查對方的人品啊和感情史之類的,總之啊今年一定要把你嫁出去。」
米婭對於米媽媽這種推銷的方式很不贊同,又不想傷他們的心,無奈歎道:「媽,你不是說我今年有桃花運的嗎?讓我自己找吧。」
米媽媽板下面孔,強硬道:「這話我已經聽了好多年了,事實是你根本就不上心,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隨著你的性子去亂來,你的婚事媽管定了!」
米爸爸聽到這裡,一錘定音的說:「就這麼說定了。」
晚飯後,米婭又陪父母聊了會天,回房間睡覺,第二天借口公司有事開車回市裡,其實主要是怕養父母又在耳邊嘮叨婚事之類的。
前幾天辦了張卡,她約上唐珈葉準備一起去健身房,突然接到程氏總裁的電話,說項目出了點問題,讓她回公司一趟,她一邊調回公司,一邊給唐珈葉撥了不能一起健身的電話。
出的問題不算小,尤其是赫賽前陣子幾個項目投資失敗,引起公司內部震盪,程氏引以為戒,上下都很緊張,只要一出現問題馬上召開高層會議。
這個會議一開就是大半天,米婭滿身疲倦的回到辦公室,窗外夜色早已籠上來,遠處的霓虹燈閃耀,城市的夜空如白晝。
靠在座椅裡她看著夜景,顯的若有所思,說不寂寞是假的,特別是在忙碌一天之後一個人待著的時候,疲憊和寂寞就如潮水撲上來,不管是喜悅、傷心、難過、欣喜都沒有與之分享的人。
曾看過一段視頻,說的是千百年來為什麼男人與女人間組成的關係是最牢不可破的,如果男女之間一開始產生的是愛情,隨著時間的逝去愛情或者會慢慢變成親情,為什麼一個個家庭還能延續下去?因為男人與女人在一起他們需要不同,分工也不同,男人需要女人如水的細膩和溫柔,而女人需要的是男人如鋼的臂膀和安全感,他們剛好可以互補,剛好可以形成堅實的堡壘,彼此需要,彼此依賴。
她對此觀點想了很久,認為說的挺有道理,但凡事都有意外,人都會有寂寞的時候,都想要尋找存在感,她相信存在感是自己去找的,不是從別人身上獲取的,就算自信,不是別人給你的,自信是自己給自己的。
一個人生活沒什麼不好,起碼她過的挺自在,自己當自己的老闆,自己給自己打工,閒下來就看書、看碟、泡澡、看視頻,餓了就給自己煮麵條,要吃頓好的就打電話叫外賣,只要有錢什麼樣的菜都能點得到。還可以去開車自駕游,和朋友聚餐、談天說地,喝下午茶。
瞧瞧,這生活過的多麼有滋有潤,何必非要找個人折磨自己,讓自己不自在。
她這麼想,米媽媽可不贊同,自上次母女倆談過之後米媽媽的攻勢就來了,米婭強烈的感覺到了養父母給自己的壓力,他們開始給她介紹相親對象,只要她說忙,沒空去,米媽媽就哭,哭的她糾結,最後去了,結果當然是喝個茶,吃個飯,然後saygoodbye。
米媽媽一點不死心,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堆未婚男士,天天安排米婭相親,有好幾次在餐廳被下屬撞到,於是程氏的流言又起來,弄的她煩不勝煩。
連關嘉都打電話過來問:「聽說你在相親?」
「嗯。」她本想含糊應付過去,關嘉卻歎了口氣:「巖兒最近公司出了點事,你是不是生他的氣了?他也好久沒和我聯繫過了,他的脾氣我太瞭解了,太要強,尤其在在乎的人面前他最不習慣把脆弱的一面展露出來,我想他可能是想等這場危機過去了再和你聯繫。」
「關姨,您別誤會,我和他沒什麼的,最多是競爭對手的關係。」米婭不著痕跡的把自己與秦桑巖的關係擇得乾乾淨淨。
關嘉是過來人,哪會不知道米婭是在說反話,柔和的勸道:「好了,孩子,你不要生氣,巖兒就那種脾氣,我改天一定說說他,你呢多體諒體諒他,你也是一家公司的領導應該知道商界風雲詭譎,說變就變,保不齊就會出點什麼事,這商場和戰場一樣永遠沒有常勝將軍,誰都有個摔倒的時候,關鍵是要看能不能爬起來。他現在正在焦頭爛額,越是這種時候我們女人就越是要當他最牢靠的後盾,而不是意氣用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米婭聽著關嘉說話,她的心一陣觸動,伴著關嘉輕柔的嗓音,感覺整個心靜下來,顯得前所未有的沉靜。
「商場是能最修煉人心的地方,錢賺的越多,人就越迷失,這些年巖兒賺了不少,我發現他變了,他不再像以前在國土局那樣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他變的功利性極強,變的手段繁多,變的會交際,會應酬,會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他成了一個利益至上的商人,成了一個時刻帶著一顆戒備之心去看待身邊所有人的人。」關嘉講到這兒頓了兩下,「我想那時候你們還沒有離婚,最能感受到這種變化的人應該是你。他變的多疑,變的猜忌,變的不愛表達情感,總拿一雙冷眼看人,看的人心裡發毛,他卻不自知。」
米婭認真的聽著,沒有插一句話,這些都曾經是她親身經歷過的,如今從關嘉嘴裡聽到彷彿站到了另一個角度去看到了一個母親眼中的秦桑巖,像個孩子。
「別怪他,真的,我也有責任,秦滔也有責任,我的責任是不該把他給秦滔收養,秦滔的責任是收養了又沒有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讓他沒有享受過什麼叫家庭的溫暖,什麼叫父母之愛,一對夫妻間的感情對孩子的成長真的很重要,秦滔在這方面給他的是畸形的,不健康的,所以造就了他不快樂的童年……咳……」關嘉突兀的咳嗽起來,聽的人心一揪一揪的,米婭正想勸其不要再繼續,關嘉的聲音又說:「沒事兒,小感冒。我繼續說吧,上了年紀愛嘮叨,希望你不要嫌我話太多。」
「不會的,關姨。」米婭低聲道,「您保重身體。」
「保不保重也就這樣了,我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過夠了,反倒是你們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按道理來說我不應該說這些,因為這樣有給他說情的嫌棄,但是孩子我今天說的句句是真,發生肺腑的,沒有一句假話。我這一輩子看的多了,經歷的大風大浪也多,說穿了人這輩子要的就是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伴,什麼錢啊權啊是永遠填不滿的,感情才是最實在的東西。所以我希望你和巖兒做個快樂的人,做個開開心心的人,人開心了,做什麼事都會很順。」
米婭聽著聽著鼻子有點泛酸,感覺關嘉彷彿在道別一樣絮絮叨叨。
「對於你呢,我一直心裡有愧,中國人都說子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教育好巖兒,讓你和他的婚姻出現那麼大的問題,怪我當時想不通,沒承認你們的關係,也沒出席你們的婚禮。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等我發現你是個好女孩一切都晚了,這是巖兒的損失,也是我的過錯,在這裡我希望不管你們能不能再走到一起,做個朋友,不要做敵人,然後你們都要健康、平安、快樂。」
嗓子眼堵的緊,米婭慢慢說:「關姨,您不要這樣說,您沒有錯,當年我和他的婚姻出現那麼大的問題我也要提一部分責任,是我嘴太硬,每次一誤會總愛正話反話,從而引起他更大的誤會,更大的隔閡。無論我和他今後怎樣,我會一直拿您當長輩看待。」
「孩子,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關嘉語氣從沉重轉為輕快,「哪天有空過來看看我,我一個人待在這麼大的房子裡也怪寂寞的,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好,這兩個星期忙完了,下下個週末我去看您。」米婭擱下電話,心情不輕反重,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年底了,她這兩周確實比較忙,忙到不可開交,先是出了一趟差,再來又連日開會,若不是有白綿綿泡的咖啡提神,她嚴重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程氏年底的分紅比往年漲了不少,股東笑的嘴歪的同時,員工也個個得到了不菲的紅包,可以說程氏上上下下歡歡喜喜的準備迎接新年。
至於赫賽的命運,她悄悄留意和打聽過,無論是報紙上還是業界的消息都顯示通過秦桑巖的努力已經成功挽救了一場危機,赫賽沒有裁一兵一卒,加上年底有幾個之前不被看好的項目成績居然出奇的好,不僅填補了之前損失的窟窿,還讓赫賽大賺了一筆,進而完全度過難關,發給股東和員工的福利一樣沒少。
忙到除夕上午,下午開始她有一個小長假,買了禮物開著車去看關嘉,到了別墅外發現不太對勁,外面貼著很多黃底紅字的紙,細看上去有點像電影裡驅鬼的靈符紙。
米婭在外面看了一圈,按了半天的門鈴沒人接,給關萼打電話,關萼的聲音沙啞:「家裡沒人,我媽在醫院。」
「關姨怎麼了?」她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又來了。
關萼聲音顯的憂心忡忡:「還是在人民醫院,你來了就知道了,半個月前我媽就住院了,她說年底是公司最忙的時候,不讓我告訴你和桑巖,這麼一拖就拖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