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粥,唇角揚起一抹弧度:「記得上次我連你烤的焦黑的白吐司都吃下去了,你說我介不介意只加一點白糖?」
「你取笑我!」她氣憤,往他碗裡倒了一大勺白糖。舒煺挍鴀郠
「你想讓我說甜言蜜語早說,何必加這麼糖多。」他不氣反笑。
反而被他佔了上風,米婭哼著,不理他,低頭喝粥,恰巧手機響起,她放下筷子接聽,是養父母,問他們什麼時候到。
「哦,我們還在吃早飯,一會就出發。」她放下手機,加快喝粥的速度,卻見他已經起身,碗中空了,他上次一口氣喝過三碗,今天怎麼才一碗,連她的飯量都不如,怔了怔,「要不要再來一碗?灩」
他搖搖頭,抽來紙巾擦掉她嘴角的粥漬:「你慢點吃,我去收拾點行李。」
「收拾行李幹什麼?你要出差?」她詫異了。
他眉宇間有幾絲失笑:「你怎麼變笨了,再有兩天就過年,我們回去當然是陪你父母過年。穗」
「真的嗎?」她驚喜起來,丟下碗,抱住他用力親了兩口:「謝謝老公。」
她欣喜的像個得到禮物的孩子,雙手環在他脖子上又笑又跳,他看著她嬌艷的五官,跟著溫柔笑起來,撫了撫她的頭:「趕緊吃吧,不出意外的話今天路上會很堵車。」
「遵命。」她坐下去,呼呼快速喝起粥來。
隔著落地窗,他在外面的庭院裡忙碌著,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搬上車,後備箱已經擺滿了,全是他和她的單位過年時發的東西,行李箱只能擺在後座。
她收拾完碗筷,跳著穿好外套,興高采烈的拿著包跳進車內:「出發。」
他沉默的看她一眼,輕聲說:「去之前,我想去看看我媽。」
臉上的笑一下子消失,她吸了口氣,點頭:「應該的。」
秦夫人還是老樣子,躺在icu病房裡毫無生氣,兩個人看了一會,又和醫生交流了幾句,這才回到車上。
「對不起。」靜默許久,她沉重的喃道。
「這麼好的醫院,這麼多專家,還有先進的儀器,會好起來的,我有這個信心,你也要有,明白嗎?」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用力攥了攥,把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她心底隱隱有一絲茫然,在他的目光下點點頭。
路上果然堵車,幾十分鐘的路途堵了近一個半小時,米婭在車上困到睡著,醒來車子才剛到家裡樓下。
「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她不由問。
他饒有興味的看她一眼,「你猜。」手上解開安全帶,下車去搬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禮品。
「又要我猜,你以為是小孩過家家啊。」她抱怨著跑下去,也不幫忙,雙手往外套口袋裡一插,看著他忙上忙下的搬東西,直到米媽媽從樓上下來,「婭婭,你怎麼光站著不幫忙啊,讓桑巖一個人動手多不好。」
「有什麼不好,他要表現就讓他表現。」米婭滿不在乎。
「死丫頭,就知道偷懶。」米媽媽嘴中呵斥,臉上倒掛著笑,桑巖倒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總算他們婭婭有個好歸宿。
「媽,他是不是來過?」米婭看了半天,悄悄拉住米媽媽的衣袖問。
米媽媽也不隱瞞:「來過,好些天前了,就是你爸出事後不久,他到家裡來,我們沒讓他進,我在貓眼裡看他在門外站了半天,後來實在不忍,就讓他進家門了。他幫我們做了不少事,又換燈泡,又換水龍頭的,最後他還給你爸磕了三個響頭,他說你爸的腿是他的錯……」
米婭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等到米媽媽講完了,她平靜的問:「你和爸就那樣原諒他了?」
「傻孩子,原因他都說過了,又不是他指使程池把你爸綁走的,他不過就是延遲了救你爸的時間,他不知道你爸腿上有傷,以為程池只把我們軟禁起來了,怎麼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你爸怎麼說也把你養大,哪曾想程池心狠手辣,根本不講情面。這事想來也是我們的錯,被程池一哄就信了,弄成這樣也是我們太過信人……」米媽媽說著發現女兒的臉色不對,程池怎麼說也是女兒的親生父親,她這麼說了女兒心中也不好受,便住了嘴,不提程池,「婭婭,人得往前看,你和桑巖都結婚了,以後就是夫妻,好好過日子,婚姻可不是兒戲,再說你以前也喜歡他那麼多年,這段婚姻對你也是得償所願,兩全其美。你爸和我已經想開了,各人各命,也許是老天爺看你爸辛辛苦苦忙碌這麼多年,想讓他歇一歇,享享兒女的福,你說是不是?」
養父母的善良和寬容,米婭能深深體會得到,他們的輕易原諒似乎映照出她曾經多麼陰暗的心,一時心中鬱結,不知說什麼好。
米利坐著輪椅行動不便,往常都是他掌勺,這一次輪到了米媽媽,做了一桌飯菜招待女兒女婿,聽說他們留下來過年,老二口更是高興不已。
全家人圍坐在一米寬的四方桌上吃飯,米利一高興就要喝酒:「去,老婆子,給我拿酒來,我和桑巖喝兩蠱。」
「爸,您最好不要喝酒。」米婭擔心養父的腿,推推秦桑巖,讓他說句話。
「你爸的腿早好了,現在是康復期,喝點酒沒事。」米媽媽對此倒是支持,拿來白酒和兩隻酒杯,給丈夫和女婿一人倒了一杯,對米婭道,「他們高興讓他們喝,一年也就這一次兩次。」
米婭無奈,看著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喝的有滋有味,她不是沒看過秦桑巖在飯局上的樣子,對領導不卑不亢,向來不會刻意討好,今天對養父,他明顯是捨命陪君子。養父自腿斷之後從沒這麼高興過,她看了心裡也是暖暖的,滿是欣慰。
縱容的後果就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雙雙醉倒,她和米媽媽把米利扶回房間休息,回頭一看秦桑巖歪在沙發上打著呼嚕。
「秦桑巖。」她走過去推推他,他哼著,嘴裡不知道說什麼。
「把他弄到房間去睡。」米媽媽一臉無可奈何,鑽進洗手間擰毛巾,米利剛剛吐了一床單,她還得去收拾。
米婭哪裡弄得動秦桑巖,上次背他的教訓還在呢,用力推他:「桑巖,醒醒,我們回房間睡。」
他嘀嘀咕咕著什麼,眼神還算有一絲清醒,身體搖晃站起來,左右看了看門,往門口走,米婭拉住了,指著反方向,「房間在那兒。」
「我知道,逗你的。」他手臂往她身上一搭,笑著往房間走,一頭倒到床上,手臂一勾,把她摟到懷裡,「乖老婆,陪我睡。」
米婭還真的有點睏了,在他胸口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慢慢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在講電話,睜開迷糊的眼,他站在窗戶前一身酒氣,因為穿著毛衣睡的緣故此刻凌亂褶皺,他的聲音很低,最後只聽清兩個字:「……不去。」
等到他結束通話,她坐在床上看他:「誰啊?」
「一個飯局,我推掉了。」他按按太陽穴,酒似乎還沒怎麼醒,「每年這個時候大大小小的飯局不斷,沒心思理會。」
「過來。」她小手朝他一招,他坐過去,她跪在床上來到他身後,輕輕給你按摩,「幾輩子沒喝酒是不是,幹嘛和我爸喝那麼多?」
她的指尖柔軟,按起來的力道又恰好,他舒服的瞇起眼,聲音暗啞,帶著自嘲般的苦澀:「看到你爸我就覺得心裡愧疚,喝點酒罷了,這點我還是能滿足的。」
米婭的神情有些怔忪,天空陰沉沉的,窗外下著冬雨,淅淅瀝瀝往玻璃窗上砸,倒映出他的一張黯淡的臉,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在面對秦夫人時她也是如此,命運真的愛開玩笑,他傷了她的養父,致腿殘,她傷了他的養母,致住院昏睡不醒。
「別想了,我媽跟我說了,她說他們已經原諒你了,要不然我爸怎麼可能會跟你喝酒,他們早就把你當一家人。」
「我知道,他們心中的結解了,可是我每次看到你養父的腿心就跟刀絞一樣。」他拉下她的手,無限疲憊。
她抿唇一隻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身側盤腿坐下來,「如果你真想讓心裡好受一點的話,我倒有個主意?」
「嗯?」
「幫我爸安裝個假肢,這樣他起碼能拄著枴杖走路,行動比現在坐輪椅要方便許多。」
他眉峰一挑:「是個好主意。」
「好主意吧,我爸聽了肯定也高興,怎麼謝我?」她歪著臉笑瞇瞇的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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