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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淚水,一滴一滴。
淅瀝瀝的,如那綿綿細雨。
盈眶,紅了又紅。
似乎從未停止過乾涸。
她的身體猛烈的顫抖著,呼吸,急促的喘息著。
嬌俏精緻的五官面容之上,仇視著易安,有種想要活活生吃了的衝動。
哪怕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礪,讓她懂得了許多的生活心酸,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包括是為人處事的態度。
但是……
現實真的太殘酷了。
沒有錢,他們甚至於連像樣租住的房子都沒有,而是一家三口委曲求全的擠在一個小木屋裡。
沒有錢,她被迫出來四處打工,洗碗,端盤子,做清潔工,總之……只要能賺錢的事情,她都要做。
她只有十五六歲啊。
沒有學歷,沒有技術,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一切都只能夠靠她自己。
哪怕她的姿色很好,身材飽滿,胸脯鼓鼓,翹臀幽幽,曾經有不少人都建議過她去夜總會當小姐,或者去找個有錢的老頭兒包養。
但是她都拒絕了。
人可以沒有錢,但是不能沒有骨氣。
以前她不知道,這是爸爸告訴她的。
父母畢竟是過來人,而且還是從底層慢慢爬起來的,現在一下子又重新降回冰點。
這才真正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有多麼的愚蠢與縱容。
其實直到現在,他們對於易安,沒有恨。
可能真是以前自己太過寵愛這對兄妹了,以至於做了許多的錯事,讓他們這樣經歷生活的磨難,也好。
只是,每次看到女兒筋疲力盡的回來,那心酸的無助時,又是無顏的淚。
……
「我知道,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易安連連點頭。
知道現在自己在她眼中,是仇人。面對仇人,憤怒很正常。
但是他現在已經大概瞭解,可能,這寧新怡已經吃夠苦頭了,自己的怒氣也消了,也是時候還給她曾經的日子了。
「我曾經說過,當你歷練到一定程度之時,我會將你曾經失去的東西,補償給你。現在……還晚麼?」
「把我失去的東西給我?補償?晚麼?」
寧新怡冷笑的念叨著。
臉上不帶有絲毫的表情,似乎對這世界已經徹底悲觀絕望了:「你知道你這說得有多可笑麼?如果我殺了你,然後再跟你說句抱歉,你覺得還有用麼?」
「你就這麼恨我?難道這段時間的歷練,你就沒有學到什麼?」易安目光炯炯的看著她:「我知道,你吃了很多哭,但是你不也明白社會底層的艱辛了麼?你被很多人欺負過,難道你還沒明白一個人的為人處事,在社會上是怎樣的了麼?你父母我記得身體狀況不怎麼好吧?現在讓你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來,憑借你的能力,來扛起一切,你不覺得很幸福麼?……」
「呵呵……」
寧新怡縱笑。
「是,你說得的確沒錯。這些事情,我是經歷過,也明白了。但是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要讓你來教我這些人生大道理?我的父母不會?我的哥哥不會?你看看我,雙手紅腫得像紅薯,這是我給人家洗碗洗的!你再看我渾身的傷痕,這些日子,我換了無數個工作,碰到的,都是一些因為貪圖我的美色,想要佔我便宜的人,結果我被欺負,但卻被老闆娘認為我是在勾引他們的老公,是他們打的!還有,我們像過街老鼠,因為沒錢交房租,被房東攆到這兒又攆到哪兒,有時候,甚至於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這些苦痛,我一個人承受也就算了,但是我還有我的爸媽啊……他們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了,能吃得了這些苦麼?你覺得自己很大,很成熟,很有教育人的資本?不!我告訴你,你沒有!你一點都沒有!可能你覺得我現在對你的恨,是因為你剝奪了我的富裕生活,不是,這些都不重要,其實你剝奪的,是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骯髒的一面。
我十五六歲,你讓我承受這麼多,你憑什麼?我問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哪怕我以前不學好,但那是我自己的青春期。哪怕我品行不端,但那是我的自由選擇,輪不到你來安排。還有,你是不是太變態?見到人家受苦受難,就很高興?很興奮?你這混蛋!我恨你,恨你一輩子!不管你怎麼彌補我,不管你怎麼百般討好我,我這顆心,從此冰封!哪怕是我死了,我也要化成厲鬼,纏你一輩子!!!」
她衝著易安大聲的嘶吼。
聲音很沙啞了,看來這些日子哭了很多。力氣很虛無,應該是做了太多繁重工作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本來圓潤飽滿的臉蛋,此刻面黃肌瘦,皮膚暗淡灰黃,與易安之前所看到的那個活脫脫跟精靈一般美麗動人的女生,判若兩人。
她的話,一遍遍的盤旋在易安耳邊。
讓得他怔住的無法挪動半分:「難道我,真的錯了?以為收走她的一切,讓她無依無靠的去社會歷練,這是錯的?一個本不該在這樣的年齡承受的一切,是我的自私自利,自以為是?」
捫心自問。
「嗖!」
情緒正陷入無法自拔的悠沉之際。
那充滿了萬分敵意的寧新怡忽然起身衝上前來,順手抓起旁邊那已經沾滿了鮮血的半截扁擔,毫不猶豫的刺入了易安的腹部!
「嘩!」
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易安雙眼瞠大的看著她:「你……」
「這一刺,是我還給你對我的所有痛。而這,僅僅是開始。如果你死了,我會自殺,我會跟隨著來到陰間,繼續纏著你!如果你沒死,那我會堅強的活下去,我會勇敢的活下去,你不就是希望這樣麼?我要生生世世的纏著你,攪亂你的生活,只要是你的,我統統都要毀掉!」
「嗤!」
再加大力量的往腹部猛烈一扎!
筋脈裡不斷狂飆的鮮血,又往外流大了一分。
疼痛,蔓延至全身,易安的面色即刻扭曲了起來。
「如果這樣,你覺得能報復我,那……再來吧。」
歎了口氣。
哪怕是被刺得可能有生命危險,但此刻的易安,卻無怨無悔。
只是怔怔的看著她:「其實,我的出發點,是好意……呃……」
氣血一翻湧,一口鮮血噴出。
噴濺在寧新怡的胸前,將那一抹深深的乳溝,填充滿。
寧新怡哭著,流著淚的痛訴:「你覺得這樣我會感動?我會放過你?不會!永遠不會!我剛剛說了,我對你,只有恨!而且是一輩子的恨!就這樣吧,從此以後,不是你來插手我的生活,而是我會無休止的折磨你的生活!也許哪一天,我就會突然出現在你周圍,給你致命的一擊!你,易安,給我等著!!!」
扔下這句話,寧新怡起身,目光凶狠無比的瞪了他一眼,哭著逃開。
「寧,寧小姐……」
易安伸著血手,朝著她跑開的方向,吶喊著。
但是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一手捂著冒血的腹部,一手強撐著身後的柱子,艱難的爬起來,凝望著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氣:「我,我真的錯了?是我的想法太天真,還是我真的……傷害她了?遍體鱗傷的傷害?……唉。」
再度一歎。
她這麼走掉,自己就不追了麼?
也許,真如她所言,她會一輩子恨上自己,但是自己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既然知道她已經嘗遍了人情冷暖,那就應該兌現自己的承諾。
一刻都不能等!
「我要找到她,我要還給她原有的一切。至於以後她會怎麼對我,任由她!」
目光中,精光爍爍。
看著不斷流血的傷口,他猛一咬牙的撕扯下衣服邊角,動作艱難的隨便將傷口包紮住。
身子歪歪斜斜的追了出去。
同時打了個電話給喪風:「喂,喪,喪風……」
「嗯?安哥?」喪風聽到易安的聲音有些虛弱,擔憂道:「您,您怎麼了?」
「我,我沒事。」
易安不想讓任何人擔心,這是自己和寧新怡的事情,不需要人插手。
「我現在有點事情需要你處理下,我剛殺了兩個人,你現在帶小弟過來處理一下現場。」
「什麼?您殺人了?」喪風一怔,隨後道:「這沒問題,但是我聽您的聲音,好像受傷了,我是來送您去醫院,還是……」
「行了,別廢話了,的事情不要你管。地址是……,你速度過來收拾現場,其他的就別管了。記住,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明白麼?」
「任何人?」
「沒錯。就這樣……」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這時候的他,已經跌跌撞撞的來到了麵館門口。
左右環看,正好看見寧新怡的身影,朝著右邊街道拚命的奔跑。
空氣中,隱隱傳來她充滿了仇恨的哭腔聲音。
「寧小姐!」
易安使出中氣的大聲吶喊。
同時,強忍著腹部劇痛,朝著她的方向奔跑。
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追到她。將她的東西,還給她,自己才能心安。
哪怕現在受傷嚴重,加上燈光昏暗,這樣奔跑,導致意識模糊,眼前都是朦朧一片,不能如正常人那樣,跌跌撞撞的,摔倒了好多次,但他又重新爬起來,之後再摔倒,再爬起來。
嘴裡的吶喊,沒有停止過……
「寧小姐,你等等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們能不能坐下來,理智的說這件事情……」
「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但是你爸媽現在可在受苦啊,難道你想一直這樣過下去?」
「我知道,可能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會心甘。但是要報復我,你是不是應該過得比我好,養精蓄銳,讓自己有更大的能力之後,再謀劃著怎麼給我致命的打擊?」
「我從來不會否認我對你的愧疚,我也不會拒絕你的任何打擊報復,但是……你能不能成熟點停下來,讓我們說清楚……」
「我……呃……噗噗噗!」
不知道奔跑了多少條街道。
不知道喊了多少遍話。
易安心臟跳動得好像要停止了。
面紅耳赤的渾身燒得發燙。
嘴唇泛起了紫色,還很乾裂,額頭的虛汗直冒。
因為跑得太急,身子太虛,心內的氣血翻滾不休,一口口的鮮血不停的吐出。
從一開始的狂奔,到慢慢的小跑,再到之後的走路,還有現在因為體力不支而倒在地上,抓著泥地,艱難的爬行,望著前方那道身影,他堅定的信念,沒有動搖……
「你就,不能等等我嗎?」
易安用最後一口氣,說出這最後一句話。
寧新怡終於停了下來。
只是因為,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奔跑到了郊區。
一片密林深處的峭峰盡頭,再往前,就是懸崖。
回過頭的寧新怡,目光依然冰冷,對易安的仇恨,沒有絲毫銳減,走上前來,蹲在地上,看著那趴著生機飄渺的易安,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要和我談什麼?」
「談……你的未來。」易安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皮子合上,伸出手,拚命的扒著她的鞋子,道:「任何人,都可以放棄你。但是,你不能放棄你自己。我接受你的報復,不過……」
「好,你說你接受我的報復對吧?」寧新怡目光豁然犀利起來。
「是,我接受,不管什麼。」易安堅定的點點頭。
寧新怡望向不遠處的懸崖,指著那邊,道:「我想要你死,你敢死嗎?」
「我死?」易安驚愕的看著她:「你是說讓我跳下懸崖?」
「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