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沉的,夏末秋初的天帶著幾分涼意,幾分蕭索,卻比不過冷嫦曦心底的寒。舒嬲鴀溜
冷嫦曦被趙瑗抱在懷中,什麼話也沒有問,不敢問,不想問,隱約猜到了什麼而不願問。
「小寶兒,你好好聽著,今晚我就安排你離宮,離開皇宮,片刻也不要在臨安逗留,直接到秀州,找我父王。」趙瑗說著,放開了冷嫦曦,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塊通體碧綠透亮的玉牌,玉牌上面簡單的刻著一個崇字,趙伯崇——趙瑗還未選入宮中時的原名,一看這玉牌便知,是他從小佩戴的貼身之物。
趙瑗將這塊玉牌放到冷嫦曦的手中,頓時一股冰涼冰涼的觸感頓時順著手心一直穿透到了她的心底。
「你到了秀州,找到僖王府,將這塊玉牌給我父王看,他會給你做好安排的,只要到了秀州,你就安全了。」趙瑗一臉慎重,眼底有著掩飾不住的急切和慌張。
安全這兩個字重重落在冷嫦曦心底,讓她猛然一抽,果然出事了,這件事還同她息息相關。
這個時候,冷嫦曦雖然也感到害怕,但卻不得不讓自己鎮定下來,如果她任性地留下來,恐怕遭殃的不僅僅是她自己,就連趙瑗和他哥哥冷展宸恐怕也會受她的牽連,因此,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聽從趙瑗的安排,連夜出宮,這麼一想,冷嫦曦便沉著地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進入房中開始收拾行李。
趙瑗站在花廳外,看著冷嫦曦默默地在屋中收拾行李的背影,心底深深的抽痛著,一下一下的,直到現在,想起高宗的那句:「朕覺得冷家的那個娃兒挺適合的」,他渾身都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只是一種可能性,他都不允許,想著,趙瑗緩緩地捏緊了拳頭,心漸漸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慢慢閉緊雙眸,再睜開時,眼底冰寒一片——他定要登上那個最高峰,為他的小寶兒撐起這一世的天!讓任何人再無法傷害她分毫。
「小姐,粥熬好了,快趁熱吃吧!」靈善的話從屋外傳來,在剛進屋時便瞧見了趙瑗,於是恭敬地招呼了一聲:「瑗公子。」
將粥碗放在桌上,靈善轉身瞧見正在收拾行李的冷嫦曦,有些詫異,問道:「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冷嫦曦的身影僵了一瞬,什麼話也沒有說,說實在的,她什麼原因也不知道,直到現在,心中都還七上八下的每個底。
趙瑗是懂她的,見她不語,心中又狠狠地疼了一下,她的隱忍,他瞧在眼底。
「靈善你去通知一下靈風,你和他都收拾一下,今晚我安排你們出宮,出了宮,你們一路護送小寶兒去秀州,路上一定要護她周全。」趙瑗慎重的語氣讓靈善驟然變色,頓時,她明白定然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及多問,便飛奔出屋子。
半響,冷展宸跟靈風飛奔而至。
一入屋門,冷展宸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拽住了趙瑗的胳膊,急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靈善和靈風站在一旁,一臉著急地望著趙瑗。
聞言,冷嫦曦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地站在裡屋,一動不動的。
趙瑗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父皇動了小寶兒的心思。」
剎那間,眾人聞言變色。
冷展宸抓著趙瑗胳膊的手緊了幾分,微微有些顫抖:「到底什麼意思?」
趙瑗的拳頭緩緩緊捏,聲音沉緩:「父皇想將小寶兒送給完顏合刺,讓她做大宋的眼線。」
冷展宸聞言,頓時睚眥欲裂:「他怎麼能,怎麼能,難道他忘了他曾答應冷家的事?……」
「我想應該沒有忘,否則就不是叫我過去探探我的口風,而是直接下旨,封小寶兒為郡主了。」趙瑗歎了一口氣。
「皇上動了這樣的心思,小寶兒只怕是走到哪裡都沒用啊!」冷展辰咬著牙,望向冷嫦曦一動不動的身影。
「父皇是個顧忌面子的人,只要我一日不同意主動退婚,他便不能明著將小寶兒送給完顏合刺,但私下,為了達成目的,就不知道會如何做了。因此,這宮中是不能再呆了,必須立即離開,離開之後馬上去秀州找我父王,他會妥善安排好小寶兒。」這是趙瑗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冷嫦曦緩緩歎了一口氣,為了在亂世中求保,一個女子算得了什麼?高宗確實是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只是,在這中間,她相信肯定還有人做了梗。
「瑗哥哥。」冷嫦曦緩緩轉身,無比認真地望著趙瑗:「相信我,這絕對只是開始,我離開確實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但卻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冷嫦曦那雙清明且堅毅的眼眸刺痛了趙瑗的心,他何嘗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但趙瑗只想讓他的小寶兒在自己掌心中無憂無慮,但現在,一切都毀於一旦了。
「小寶兒……」趙瑗情不自禁地輕輕喃呢了她的名字。
「瑗哥哥,你在宮中多加小心。」這一刻的冷嫦曦展現出來的氣質忍不住讓人折服,但卻也讓人心疼。
「到了秀州,就去找我父王,記住了,只要你出示那塊腰牌,他一定會給你安排妥善的。」趙瑗點了點頭。
「我去安排一下。」這個時候,冷展宸就算是心中有怨也是無能為力。
落日惶惶然地沉入了地平線,萬丈霞光將整片天空燒得通紅,冶艷中透著一絲詭異。天色微微黯淡,風靜止不前,還未入夜,偌大的皇宮中便顯得有些蕭索起來。空氣中透著讓人悶心的壓抑和緊張。
冷宮的一隅裡,一名中年男子氣勢威嚴地站在,冷冷地睥睨著跪在地上的青年,淡漠的開口:「都準備好了嗎?」
「大人,都安排妥當,放心吧。」青年身著侍衛長的衣服,恭敬地回答道。
「安排妥當就行,這件事不可以出任何的差池,今晚三更便動手,安排幾個心腹跟著你一起衝進去,將人帶走時,務必要低調,明白嗎?」那大人的口氣冷淡薄涼。
「卑職明白!」青年一直低著頭,不敢逾矩。
「行了,下去吧,在動手之前讓你的人都暗中盯緊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那大人揮手斥退了青年,瞇著眼眸望向那片火紅的餘暉,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