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柔的話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地紮在了冷嫦曦的心中,頓時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瑗哥哥,你說,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多想了,她只不過是想氣氣你罷了。」趙瑗輕輕地揉了揉冷嫦曦的髮絲,帶著一絲寵溺說道:「你啊,才剛進宮,就得罪了郭家,以後可要小心了!郭家在宮中的勢力不淺。」
冷嫦曦吐了吐舌頭,輕輕地點點頭,卻沒瞧見趙瑗若有所思地回頭望了一眼郭婉柔的背影。
冷嫦曦跟著趙瑗到了文德殿,靈善靈風他們四人早就等在了殿門口,見兩人平安回來,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皇上在他們還未來得及回文德殿收整儀容時,這麼突然地召見兩人,眾人心中皆多了一抹不好的預感,就怕當真上演一出商紂囚姬發的戲碼。
冷嫦曦見靈善一臉焦急的模樣,正打算寬慰她幾句,誰想,對方開口便是:「小姐,你沒做什麼失禮的事吧?」
霎時,冷嫦曦眼角微微抽動,一張熱情的臉頓時冷了下來,狠狠地白了一眼靈善,咬牙切齒道:「在你心裡,就只擔心我是否失禮?」
聞言,靈善頓時覺得自己確實有失厚道,於是,摸著鼻子喃喃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冷嫦曦瞇了瞇眼:「就是半道上被狗吠了兩聲。」
冷嫦曦這話讓眾人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趙瑗嗅出了她心底的那一絲酸味,忍著笑解釋道:「路上遇見了郭婉柔。」
頓時,眾人皆禁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興許是早就聽聞殿主人即將回來,所以,殿內被打掃的纖塵不染,不過即便這樣,冷嫦曦還是瞧出了時光在著空蕩的大殿中刻出的斑駁。
「這就是你曾經住的地方?」來到趙瑗的地盤,冷嫦曦一直繃著的心終於落了回去,整個人又開始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年少時在這住過兩年,都幾乎已經記不清了。」趙瑗微微一笑,眼中帶著一絲回憶的色彩。
這文德殿說是大殿,倒不如說是個園子,朱紅的大門莊嚴肅穆,兩邊門板上橫縱各有九個門丁,一共是八十一個。穿越過文德殿大門,便是一段大理石花崗岩的宮路,直通那氣勢滂沱的文德殿。
殿前八級台階皆是漢白玉磨製,殿頂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脊飾五彩琉璃龍紋及火焰珠。
大殿雕樑畫棟,斗拱交錯,被打掃得纖塵不染。
穿過殿旁銜接後園的長廊,瞧見的確實另一番景象——入眼滿是蕭條。
從那園子的佈局,冷嫦曦隱約能瞧見魚塘的影子,園林的雛形,但此刻,除了一對雜草叢生的荒地外,哪裡還有皇宮的氣派。
「你這文德殿可不是荒涼了一星半點啊。」冷嫦曦四處轉了一圈,嘖嘖地搖頭道。
「十幾年未曾住人,又哪裡會修正?」
「看來你這文德殿裡的人實在太懶散了些啊,該整頓整頓了。」
趙瑗瞧著她那副模樣,縱容一笑,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額頭道:「怎麼,這麼快就想著履行當家主母的責任啦?」
「我這叫做搞好居住環境,人人有責!」冷嫦曦鼻子一哼,一副嬌俏的模樣,讓趙瑗瞧得入了迷。
「好,那我這文德殿可就交給你去打理了。」趙瑗輕輕地勾了勾她的小鼻樑:「只是,這說得容易,做起來可就不是這麼輕易的事了。」
「怎麼,這下人我還指揮不了了?」冷嫦曦挑眉。
「不是下人的問題,而是修正費用的問題。宮內嬪妃皇子公主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一定標準按月發放銀兩的,這些銀兩包括了宮殿的修正費用在內,我這才剛剛回宮,如何能有這些銀兩,再說了,這宮內的資源調配是由韋太后掌管,只怕當真找她,也只會碰個軟釘子。」趙瑗詳細的為冷嫦曦講解著。
但凡宮中,跟皇后太后這一類職稱掛鉤的女人,那都是厲害的主,手段自是不用說了,花樣百出,那心子肯定也不是什麼紅彤彤的。
這韋太后,冷嫦曦是早就聽說過的,一個厲害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並不喜歡趙瑗,據說當初將趙瑗弄出宮就是她的主意。
這次,皇上下詔讓趙瑗回來,那韋太后不可能不知,因此,心中的刺定然是扎得她隱隱作痛的,現在文德殿缺銀子,再找她要,她如何會給?
這麼一想,冷嫦曦頓時也覺得有些棘手。
「小姐,你自己不是存有些銀子?」在靈善心目中,冷家那就是一座金山,自家小姐從小挖著金山的牆根長大,那小金庫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聽著靈善的建議,冷嫦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會想,那我的私房錢給別人修房子?」
霎時,靈善禁了聲,這做法確實不夠厚道。
「瑗哥哥,你說這韋太后為何偏愛趙豫,卻對你一直心有芥蒂?」冷嫦曦蹙著眉頭問道。
「趙豫從小養在吳才人身邊,吳才人又是韋太后的人,韋太后偏愛趙豫也是自然。至於對我心存芥蒂,我想應該也是因為我父王僖王的關係。」趙瑗對冷嫦曦知無不言。
「按照宮中規矩,這皇子的身份應該每月多少銀子月俸?」
「若是太子,每月月俸當為500兩,若是一般皇子,每月月俸當是300量。」
「你現在的月俸多少?」冷嫦曦知道,即便是在冷家,趙瑗始終還是一名收養的皇子,該給的月俸,應該一個子都不少的。
「有時一百,有時沒有。」趙瑗不吝讓冷嫦曦知道自己其實早就捉襟見肘,這修葺園子的銀子他是真的沒有的。
「當是你流浪在外好欺負不成?」聞言,冷嫦曦驟然冷了臉,嘴角的笑意森然,她本以為趙瑗即便是身在冷家,那待遇該給的應該不會少,可現在聽他這麼一說,只怕這韋太后瞞天過海的事不止這麼一樁:「那趙豫現在每月月俸多少?」
「500兩。」
「也就是說,剋扣你的銀兩,去養趙豫?這趙豫現在享受的是那太子的待遇?」冷嫦曦更加憤怒。
「正是。」
「皇上可知?」
「不知。因為一旦這樣做,便等於是承認了趙豫的太子身份。在皇上還未正式下旨之前,任何人都無權這樣做,說重了,這樣做便等於是謀反。」原本這事他也並未知曉,只是當每月的月俸不能按時到他手中,即便到了也是缺斤少兩時,他不得不讓史浩幫他查了一下。
趙瑗「謀反」那兩字,說得極輕,但冷嫦曦卻聽進了心中,一個計策閃過腦海,唇邊勾起一抹張狂的笑意:「瑗哥哥,回來到現在我們還沒去給韋太后她老人家問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