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御醫,你以後不要再來永和宮了。舒虺璩酉」
送蘇御醫出去的小雨,提著一盞紅色的燈籠沉默地走在蘇御醫前面。兩個人靜靜地走到了迴廊處,小雨突然回頭正色對他說。
「我今晚是……來看你的傷的。」蘇御醫訕訕地說。
他素來是不喜歡騙人的,如今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連話語都說得不太順暢。
小雨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沒想到到現在他還在騙自己:
「奴婢賤命一條,實在是擔當不起蘇御醫的關心。你雖然是御醫,但是這深更半夜的,出入妃嬪寢宮。被宮中其他人看見了,恐怕要生出許多閒話,對你對我們主子都不太好。」
今日她已經徹徹底底看透了蘇御醫的心思,他這是拿著自己做幌子接近婉約。她的愛情雖然卑微,雖然渺小,但是她還是不甘心這樣被心愛的男人利用。
這整整一頓晚膳,蘇御醫有看過自己一眼嗎?一眼都沒有。
他的目光永遠在婉約的臉上盤桓,帶著十萬分的眷戀和纏綿,久久不散。寢宮裡飄來飄去的都是蘇御醫關心的話語:
「婉貴人,你要小心身體呀,最近看你消瘦了些。」
「婉貴人,如今已經是初秋。晚上務必要關好門窗,以免著涼。」
「婉貴人,這宮中人心險惡,你千萬要當心。」
蘇御醫一口一句婉貴人,細細地叮嚀著,關懷之情溢於言表。而小雨在他們的身旁儼然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
深情的蘇御醫也好,開心的婉約也罷。他們聊得熱火朝天,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眼中深深的落寞和悲傷。
想想皇上很多天也沒有來過婉約這裡,婉約獨處宮中。又碰上這麼深情款款的男子,若是天天來的話。保不準就會對蘇御醫日久生情,這絕對不是小雨能夠承受的結局。
今晚她就要揮劍斬斷蘇御醫的情絲。就算他怨也好,恨也好,她也必須這麼做。她寧可自己飽受相思之苦,寧可心裡的美夢片片破碎。也不想看著蘇御醫和婉約,牽手走進那個美麗的夢境裡。
聽到小雨這麼說,蘇御醫愣了半晌說:「小雨,你說得有道理。以後我沒事不會來永和宮的,有勞你好好照顧婉貴人。」
「奴婢服侍自己主子是天經地義的,這個又何須蘇御醫交代。」小雨氣鼓鼓地說。
她提著燈籠走進永和宮,然後重重地把門關上了。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看著那緊閉的宮門,蘇御醫歎了一口氣。一進宮門深似海,今生自己和婉約已是無緣,一切都成癡心妄想。
怪只怪自己那天沒有請姐姐幫忙,若是在皇上封婉約之前。也許姐姐還可以想想辦法,如今是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雖然小雨的話很重,但是也是苦口良藥。如果自己再這樣深陷下去,也許只是害人害己。
自己的生死倒是不重要,如果因此連累了婉約,那真的是罪無可恕。這宮中本來就是無風都起三層浪的地方,就算今晚之事。若是被人捕風捉影的話,恐怕都會讓婉約丟命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一身藍衣竟然全都濕透了:「好險呀,看來自己以後只能站在遠處,靜靜地守護著婉約了,不能這樣由著自己的心亂來。」
「送蘇御醫出去了?」婉約問小雨。
「嗯。」小雨冷冷地應著。
「妹妹,你是不是累了,早點下去休息吧,我不用你守夜。」婉約見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連忙說。
小雨冷冷地說:「謝謝娘娘。」就轉身離去。
「小雨這是怎麼了?怎麼無人的時候,還一定要和我這麼生分,娘娘娘娘的叫著。」婉約看著她的背影奇怪地想。
長春宮
「婉約,婉約。」聽著皇上在睡夢中著急地呼喚著婉約的名字,蘇貴妃怒不可遏。原來皇上並不是真正地回來了,他的心竟然還留在了永和宮。
她不甘心地推醒皇上,皇上睜開眼睛奇怪地說:「愛妃,為何要叫醒朕?」
「我看皇上好像是在做噩夢,很害怕的樣子,就斗膽推醒皇上。」蘇貴妃冷冷地說。
皇上還沉醉在剛才的夢境裡,眼神迷離地說:「朕真的很害怕嗎?」
也許吧,但是剛才那是一個多美的夢呀。自己和婉約在御花園攜手看花,婉約軟軟地依偎在他懷裡說:
「皇上,臣妾真的是離不開你了,我要你日日夜夜都陪著臣妾。」
突然一陣狂風吹過,懷中的婉約竟然無影無蹤,他失魂落魄地叫著婉約的名字。也許是真的怕,怕會失去這個怪妃吧,世上獨一無二的她。
「明日朕下朝後,愛妃陪朕去御花園走走吧。」皇上突然開了口,他這些日子一直覺得心情不好,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煩悶。卻又無法排解,想去散散心。
蘇貴妃頓時笑靨如花:「臣妾遵命。」
能夠和皇上攜手遊園,一直是她的夢想。只是皇上一直勤政愛民,國務繁忙,她不敢奢望。沒想到今日卻願望成真,想到這裡,剛才的不快,也瞬間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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