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他的意思,墨夭推著容昭與他一起到了沁竹苑,一進院門便看見一干禁衛軍押著一個男人跪在地上。舒榒駑襻
那人黑髮遮面,身上只穿著一套白色單薄的中衣,黑髮上有水珠微微顫抖。
墨夭一看便知這不正是她帶回來不到一刻鐘的乞丐麼!原來是還在沐浴就被人揪了出來。她不由看向走在左後方的秦統領,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秦統領的動作果然夠快的。」
「微臣也是秉公辦事。太后娘娘鳳體被傷不敢輕慢對待。」
他說著便沖那些禁衛軍揮了揮手:「還請王妃認一認此人,務必不能放過可疑之人!」
墨夭漠然扭過頭去,轉眼便看見一人似乎在那男子脖頸上按了一下,一聲悶哼過後便有一張陌生的容顏呈現眼底!
饒是墨夭見識過容昭的淡雅,瀾錚的妖孽,容凌的峻冷,也不由得為這個男子脫俗的容貌震了震!
他雖也是極其淡然的樣子,讓墨夭一看便知他不是普通人。但是他相較於眼前的時常帶著憂鬱沉默的容昭,卻是又多了分孩童似的最寶貴的純真。
而最神奇的是他的眸子,不同於中原人的黑棕,也不是南疆人的或藍或綠,而是帶著淡淡的紫!
他此時下意識地看著墨夭,也許是因為她將他帶進府,也許是覺得自己連累了她,所以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夾雜著感激和愧疚。
長眉輕輕蹙起,明明是天生帶著弧度的嘴角卻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墨夭見他這般好似將神經繃緊的樣子,勾唇一笑,溫柔可人卻不達眼底。
她轉首看向秦統領道:「這個人是本王妃的遠房親戚,哦也許你應該很熟悉那個地方。江州來的。」
秦統領面色微微一變,卻聽那讓他心頭如浸冷水的聲音越發輕柔:「你也知道江州一帶發了瘟疫水患,一路走來投靠親戚的難民筆筆皆是,其中艱辛可想而知,就算好好一個人變成乞丐模樣也不足為奇。再者說了,皇上並沒有下戒嚴令禁止難民入城,這點秦統領比本王妃清楚。」
容昭露出一個同樣不達眼底的笑,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修長手指,輕聲附和道:「若是一個手無寸鐵的難民都能變成刺客,那麼秦統領覺得,本王去做這個刺客如何?」
秦統領汗如雨下,他自然不敢回答這個問題,答是就是對王爺的諷刺,答不是……那豈不就是對王爺的藐視?
想起當初這位王爺被譽為戰神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小的禁衛軍,那種站在地上仰望天人般的男子的莊重、尊敬感依舊存留在心中,即便是此時此刻他坐在輪椅上被自己俯視,那種仰視他的壓迫感依然揮之不去!
他渾身下意識一顫,忙道:「是微臣失言。既然是王妃的親戚,那微臣就叫他們搜查別處,望王爺見諒。」
「皇祖母受傷自然是大事,秦統領按聖意辦事,本王怎麼會怪責於你,不過你可搜仔細點,萬不能讓那刺客有機會逃出王府。」
秦統領一愣,應了聲便帶著人匆匆離去。
身後二人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墨夭率先打破沉默:「我猜,他一定在心裡揣測你的態度和你話裡的意思。」
容昭不置可否,手指發出輕微的卡噠聲,笑容詭秘:「他一定感覺很疑惑,本王說這話豈不就表示刺客就在王府,並且還會猜測本王是否知情。」
墨夭冷冷地注視著一大群禁衛軍空著手退出沁竹苑,不少人都一臉沮喪的樣子,秦統領走在最後方,最後留給她的是他蹙著眉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瞇起眼,忽然歎道:「可惜了,今日只怕秦統領要鎩羽而歸了。他要的東西,一件都不可能找得到。」
話音剛落卻見綠綺越眾而出,一臉糾結地停在二人面前,草草行禮的模樣讓墨夭皺起了眉頭:「怎麼了?先前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綠綺看了看四周,容昭早已將讓家丁帶著那人下去了。
墨夭本還想試探試探那乞丐,現下也只能等著綠綺說下去,卻見她似有憂愁的目光在去往另一個方向搜查的禁衛軍隊伍上頓了頓,又突然鬆了口氣,神色卻極為鄭重道:「王爺,王妃。秦統領說的可能沒錯,那個乞丐也許真的有問題!」
墨夭心頭一動,冷冷凝眉:「何以見得?」
綠綺越發神秘兮兮,壓著嗓子道:「方纔秦統領帶人搜進來的時候家丁正按著王妃的吩咐在給那乞丐清理,奴婢發現那乞丐身上真的有刀傷,並且看起來還是新傷!」
墨夭與容昭對視一眼,容昭瞇眼道:「那秦統領為何沒有發現?」
綠綺拍了拍胸脯,頗為激動道:「幸好奴婢因著要領他們進去所以走在最前頭,看到那傷口時半真半假地跌了一跤,正好阻了他們的視線!」
墨夭心道這丫頭比起最初倒是機靈不少,不由溫和一笑道:「有哪些家丁看到的,你給他們每人一兩銀子,封住他們的嘴。另外……」
她低頭看向容昭,後者會意,微笑著握住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正好讓她無法掙扎道:「放心吧,我會派人盯著那個乞丐。」他想了想,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掠過那乞丐消失的房門處,轉首看向院門外來時的方向,正是書房所在:「若是我沒有猜錯,一會兒書房那裡應該有事情發生。」
二人相視一眼,容昭面露讚許,顯然是為墨夭先前將瀾錚留在書房的行為表示滿意。
在他們心裡都隱約猜到,這次搜查絕不是只為尋找刺客那麼簡單。若是那刺客真的與皇帝有仇那還好說,但那刺客若是有心人派去的,聯繫這巧合便能猜到,此次刺殺最終針對的根本就是他們王府!
這個有心人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毋庸置疑!
只是現下他們不打算打草驚蛇!容昭面上露出一種極為詭異的神情,有些冷,卻是實實在在帶著溫度的:「既然宮裡那位想用賑災款引蛇出洞,那麼作為兒子,本王幫他一把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