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晨山微微一笑,抬起頭來四處張望。這個露天派對是在程寶南一個哥們的別墅後院裡舉辦的。
這哥們在程寶南那個「中介機構」裡,只是比較外圍的成員,而且不能算是世家。父母都是國企的小幹部,改革開放之後,第一批下海,如今也躋身富豪行列了。就這麼一個兒,看得比較重,早早給他買了別墅豪車,打算養一個紈褲出來。
程寶南經常「徵用」他這個別墅來搞聚會。
對於兒能和程寶南這些真正的世家混在一起,程寶南那個哥們的父母比較支持。身為生意人,尤其是國內第一代富裕起來的人,對權力的認識非常深刻。在國內要想玩得轉,與權力人物保持良好關係,是第一要務。甚至比生意上的朋友加要緊。得罪了生意上的朋友,多只是損失點利益,得罪官場的權力人物,損失的就是根本。
此刻院裡已經比較熱鬧,男男女女的怕不有好幾十個,大多是年輕人。九零年的別墅,多奢華是談不上的了,但這今後院是真大,足可以容納一兩百人。派對也是完全照搬西方模式,弄的是自助餐,還有人自己弄了個烤爐在烤肉吃。
在年輕女孩之中,賈銘世甚至看到了一兩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仔細一想,卻發現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女星,被冠以「演藝家……或者「歌唱家……的頭銜,還有很顯赫的官方身份,某某歌舞團負責人之類的,級別不低。但現在,還是「小荷露尖尖角」地周旋於一干世家弟之間,笑語晏晏臉上不時露出諂媚討好的神情。
別看程寶南他們那個演藝經紀公司還是個草台班,壓根便沒有掛牌,但這會掌控的資源,卻也遠不是後世的影視公司可比的。就拿賈銘世現在看到的這幾今年輕女演員來說,擱在後世,那就是影視界絕對的大腕,任何牛叉的影視公司……都要仰其鼻息。
見賈銘世的眼神在這幾今年輕女演員身上停留了一小會,程寶南就笑道:「怎麼三哥有中意的?要不我給你叫過來,你們聊聊,今晚上我安排一下?」
賈銘世笑著搖頭,說道:「聊聊可以,安排就不必了,我不大喜歡這種方式。」
程寶南頓時就苦了臉,有點沮喪地說道:「三哥,寶南我就是這麼點本事了,你要悶了我負責,給你找樂,別的,寶南怕是幫不上你多大的忙。」
賈銘世笑道:「寶南,別犯傻了,做哥們,關鍵是有心。咱們以前一起樂呵,一起打架喝酒不是挺開心嗎?整這麼複雜幹嘛?誰說一定要幫得上忙能叫哥們?」
胡晨山輕輕一笑,說道:「是這個話,寶南,你小胡說八道,自罰一杯!」
「對,是我說錯話了我自罪一杯!」程寶南倒也光棍,立馬端起一大杯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程寶南那個小兄弟就是這棟別墅的主人謝正濤,也在一旁相陪。見了這個情形,對賈銘世是敬畏有加。平日裡大伙在一起的時候,程寶南那就是絕對的「核心」,說一不二,在這四九城裡,也著實風光。卻不料在三哥面前程寶南卻覺得自己是個「窩囊廢」,卻不知道這位三哥,又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看三哥年紀也不大,估計應該是家裡來頭嚇死人。
京師紈褲圈,講究的就是這個。來頭越大,范兒就越足。只要這哥們本身不是太草包,在紈褲圈裡就有一席之地。
「寶南,三哥給你個建議吧。」賈銘世望著程寶南,微笑著說道。
程寶南立即便露出了專注無比的神情,一迭聲說道:「行行,三哥您說,我聽著呃……」
「你回去,跟你家老頭吱一聲,就說可以搞點大動作,拍一個系列的戰爭史詩大片。解放戰爭時期,咱們三大戰役,那多好的題材,這個題材,絕對值得搞。請你家老頭,給上邊提個建議,我估摸著,一準能成。」賈銘世沉吟著說道。
在賈銘世的記憶之中,這個三部戰爭史詩大片眼下應該已經開始弄了。去年那場巨大的政治風暴過去之後,西方國家以及國內的少部分人,對軍隊頗有微詞,軍隊的形象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不好的影響。高層大佬便採取了一些措施,努力消除這種不好的影響。那部戰爭史詩大片,就是這些措施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不但為軍隊正名,也是某位大人物藉以和軍隊搞好關係的一個舉措。
但不知什麼原因,這輩子似乎還沒有什麼動靜,不要說籌備,這個方面的風聲都不曾有。
「搞這個?」
程寶南便很是吃驚,他是喜歡玩,喜歡夜夜做新郎,對高層政治卻不感興趣。這玩意,程寶南自認不是自己能玩的,得是三哥和胡晨山這些腦水足夠的傢伙,能玩。
胡晨山輕輕一拍桌,讚歎道:「三哥,好主意!」
程寶南就苦了臉,不知道這主意好在哪裡。他搞這個影視中介機構,目的很單純,一是錢,二是玩。要想達成這兩樣目的,當然是搞商業性的運作,拍些什麼生活劇,懸疑劇,小戰爭片啥的,投資不大,效果立竿見影。
三哥現在卻讓他回家去勸說老頭,搞戰爭史詩大片,這個東西,政治意味太濃,程寶南自覺完全沾不上邊。
見程寶南滿臉茫然的樣,胡晨山就罵道:「寶南,你小子不能每天記掛著玩女人,你那腦,有時也該鼓搗一下正經事。程叔叔是不是越來越不待見你了?」
程寶南便委屈地說道:「他什麼時候待見過我,每次看到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動不動就是一頓喝斥。我現在啊,見了他都躲著走。「
這倒是大多數紈褲弟在家裡的真實寫照。大部分紅二代,不管是當官也好,經商也好,思想觀念都還比較正統,總是希望自己的兒能有出息。然而大多數京師世家,都讓老頭失望。如此花花世界,好吃好玩的多得不得了,幾今年輕人能抵擋得住誘惑?不趁著年輕時節好吃好玩,難道等老來動不了的時候,看著別人吃別人玩不成?
賈銘世微笑道:「寶南,程叔叔那也是恨鐵不成鋼。你要想不挨罵,就照我的吩咐去做,保管錯不了。程叔叔這一回要是還罵你,你儘管來找我,我去代你挨罵!」
程寶南一貫對賈銘世十分信服,聽賈銘世說得篤定,心下自然信了,便有點小興奮,說道:「三哥,真能得表揚?」
賈銘世就笑,瞥了胡晨山一眼。
胡晨山的腦袋瓜,就是比程寶南轉得快,裡面裝了些有用的東西,不像程寶南那樣,滿腦都是女人白花花的大腿和鼓鼓囊囊的胸部,一天到晚想著的就是今晚去哪個女人床上做郎。
所以上輩的時候,賈銘世這幫鐵哥們,就胡晨山在體制內混得如魚得水,頗有權勢。
胡晨山明白賈銘世的意思,對程寶南說道:「寶南,你回去跟程叔叔提這個建議,程叔叔肯定會問你一些問題,我和三哥,就多跟你說幾句,免得到時候答不上來露怯。」
「行行,你說你說,我聽著呢。」
程寶南的腦袋點得雞啄米似的,儘管他腦裡還有點迷糊,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三哥和胡晨山,絕對不會害他,肯定為了他好。
「去年那事,我就不用說了,大伙都知道。現在啊,得想個辦,把軍隊的聲譽挽回來。三哥這個提議,就是這麼回事了。程叔叔要是能頭一個提出這個建議,準能得到上邊的表揚。這叫暗合上意,明白了不?程叔叔要問你,你就說是你自己琢磨的,千萬別說是三哥和我教你的啊,否則那就毀了……」
胡晨山很認真地說道。
程寶南只是不把心思用在這上頭,腦瓜那是蠻聰明的,一點就透,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興奮地說道:「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個主意好,老頭肯定能聽,弄不好,他這回也能得個綵頭。」
程寶南的父親程蘇南比較年輕,四十幾歲年紀,眼下還是廣電部的一個司長,正在積極謀求進步。只要能引起上面某位大人物的關注,進一步是完全有可能的。就像程寶南自己說的,要是老頭得了綵頭,官升一級,那對他的印象,自然立馬改觀,往後只怕也不會見他一次罵一次了。
程蘇南升了官,在廣電部權力大增,反過來程寶南的面就大,他那個影視中介機構,說不定就真能鼓搗成影視經紀公司,程三哥在四九城裡就有范兒了。
「三哥,晨山,來來,我敬你們一杯!」程寶南興奮地舉起了杯,臉上流光溢彩的。
「高昇這小子,怎麼回事?現在還不到?」
哥幾個喝了一陣酒,依舊不見高昇的影,胡晨山便嘀咕了一句。
程寶南說道:「這可不知道,也許這小被女孩纏住了,脫不開身吧。」
胡晨山就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光知道玩女人,高昇這傢伙,還是比較上進的,筆頭上也很硬。」
程寶南聳聳肩,對胡晨山的「批評」不以為意,笑道:「筆頭硬還不如那傢伙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