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銘世在一邊。實在看不過眼了,若是擱在以前,怕是他還聽不出這話裡的真實意思,但眼下自然知道該如何從官面文章中讀取其中含義。
這就是看蔡祥澤人微言輕了,才這麼欺負人的!
不行啊,我還是無法坐視啊,眼見公安局的這二位已經把態度表示得十分明顯,他搖搖頭。摸出手機走了出去。
無論於公於私,打人地警察都是必須要嚴懲的,既然大家都不想管,那我管好了!他撥通二叔的電話。
二叔一聽說,賈銘世要他插手警察局的事兒,直接就拒絕了,「不是我不肯幫你,政法系統是個相對duli的系統,你連打你朋友的人的名字都不清楚,要我怎麼幫你?」
「那我回去問問。總行吧?」賈銘世發狠了,「這次我是認了死理了,我就沒聽說過,打人的反倒有了道理啦?」
「不用跟我說了,你直接找市局局長王偉吧,」二叔顯然不想多事,「你就告訴他說,是我要你找他的,等一下,我給你找找他的電話……」
「不用了,這麼著吧,西城分局的劉凱,」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就是那個副局長,能不能在三天之內,幫我把他搞定?
這個要求,他也知道太高了點,起碼從時間上講,就太離譜了點,但是賈銘世一向信奉一點:報復一定要快,自當其亂反受其害。
「你瘋了吧?」果不其然,二叔對這個要求非常地震驚,「那是一個堂堂的正處呢,三天?三個月能弄下去就不錯了……」
「就是三天,」賈銘世斬釘截鐵地回答。
二叔隨即就沉默了下去。
等他再次走進觀察室,正看到一個小護士正在給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小牛司機換輸液瓶,那份憤懣再次充盈他的胸間:人民警察,這就是你們行使人民賦予你們的權力的方式嗎?
於是他找個小圓凳,一聲不響地坐了下來,連眼睛也閉上了。
賈銘世不想說話,可別人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他,劉副局長嘮嘮叨叨了半天,看蔡祥澤閉目橫躺一聲不吭,又恢復了那副水米不進的樣子,他心中就有些惱怒了。
可是,他的惱怒還沒辦法對著瑞遠發洩,無意間一轉頭,他發現賈銘世回來了,少不得是要走上,訓斥其一番,「你們督察局,就是這麼做工作的,你來這裡有什麼意義?」
賈銘世登時大怒,他睜眼抬頭,看看緊繃著臉的劉副局長,「我該做什麼,你管不著吧?想教訓我?可以啊,不過你先把方黎拉下馬再說吧!」
「你,你這叫什麼話?」劉副局長登時被氣個半死。
「打人的不負責任,我倒要負責任?」賈銘世冷笑一聲,斜眼看他,「王偉派你來,就是讓你找我麻煩的?你這說的是人話麼?」
「你!」劉副局長聞登時大怒,「你這話,我會反應給王局長的。」
「你反應給段市長都行啊,」賈銘世懶得理他,「記住了,我叫賈銘世,段市長會有印象的,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打個電話。」
劉副局長聞聽得,登時就是一愣,看起來這年輕人,還真的有點來頭?怪不得說話這麼嗆人呢。
正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市公安局局長王偉。
王偉很遺憾地通知他。我剛剛聽說,有人要整你了,正在四下搜集你的材料,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不會吧?來得能這麼快麼?劉副局長還真沒想到,賈銘世簡直是語音未落,就開始動手了,這不?狠話說了還沒半小時呢,王局長倒已經收到了風聲。
他真傻眼了,忙不迭解釋。「王局長,你聽我解釋啊,今天這事,主要是因為一個小老闆被幾個混球打了……」
聽完了劉副局長的解釋,王偉在電話里長歎一聲,「唉,你……你糊塗啊,現在人家不找打人的警察地麻煩,憋著勁兒整你呢,你還不趕快想想辦法?」
我倒是得有辦法呢!劉副局長鬱悶得想大叫,他太明白了,這世界上,沒有誰的屁股是真正乾淨的,人家敢明目張膽地收集自己的材料,那就說明,人家有充足的信心能把自己拉下馬來。
至於說找不到足夠的材料?別做夢了,別說這種可能性不存在,就算它真的存在,沒材料……人家不會捏造啊?
「那還是得……王局長你多關照了,」劉副局長說這話時的心情,那是要多苦澀有多苦澀了,cāo的,那小子吃了槍藥了?我沒怎麼得罪他吧?
「呵呵,」王偉在電話那邊苦笑一聲,「要是合適幫你,早幫你了,問題是,對方還有很強地呢……」
對賈家的能量,王偉再清楚不過了,而且,既然是賈家想整人,他哪裡敢多事阻攔?
劉副局長接到王偉這個電話之後,登時就抓瞎了,王局長一直是他仕途上最大的助力,其他的關係和手段,雖說他也有一點,可眼下最大的靠山已經說了:你被拋棄了好自為之吧,對他而言,這是何等沉重的一個打擊?
還好,劉副局長略一分析,就明白了事情的關竅,自己同那個賈銘世的關係,還沒有到了勢不兩立的境地,那麼,認個小錯賠個小禮,應該是能把事態控制在一定範圍內的。
賈銘世說了,沒人救得了他,可是……他可以自救啊。
這麼做丟人麼?不丟人,被人一擼到底讓外人看了笑話去,那才是真正的丟人,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跪那麼兩跪,能撿起權力若干的話,黃金算個鳥啊?
再說了,他倒是有心跟人家拚個魚死網破呢,但眼下來看,雙方的實力對比,同雙方的級別對比大致相當,都是懸殊到不成比例的,真要那麼做的話,恐怕到時候,魚都死了好幾遭,那網還是好端端地沒什麼事。
於是,讓人目瞪口呆的事兒,終於發生了,劉副局長在出去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再回來居然笑嘻嘻地向賈銘世湊了過去,「呵呵,賈局長,我想,今天的事兒,這麼處理,對人家是不公平,對你也是不公平的。」
賈銘世瞟了他一眼,懶洋洋地發話了,「那依你的意思,該怎麼辦啊?」
「對於隱藏在警察中的敗類,我覺得,應該好好地打擊一下才行!」劉副局長義正嚴詞表態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已經顧不得保護自己的下屬了,再說了,紀律糾風,管的可不就是警察內部的不良風氣和違規作風麼?
另一個警察登時就傻眼了,悄悄地拽了拽劉凱的警服後擺,不過,劉副局長已經下定了決心,拿定了主意,連頭都不回一下。
「說了這麼多,你也就是這句話還有點道理!」說完這句話,賈銘世的臉色,登時就鬆了下來。
在官場上,趕盡殺絕是要看場合的,有時候,學會放人一馬也是很有必要的。
「嗯,那幾個打人的警察,你打算怎麼處理啊?」
「最少也是行政記大過,是黨員的……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劉凱一句話,就把自己的若干下屬送上了不歸路,而且,這還不算完,他笑嘻嘻轉頭看看蔡祥澤,「當然,蔡老闆要是有什麼異議,也可以提出來,我們盡量滿足。」
「銘世,幫我聯繫一家好一點的醫院吧,」蔡祥澤閉著眼,有氣無力地回答,「這京都,我以後也不敢回來啦……」
顯然,這廝對劉凱的處理建議極其不滿意,他根本不知道,行政上和黨內雙重處理的話,那些得罪他的警察想再上進,怕是就得等ri頭從西邊升起了。
無緣無故地打我也就算了,拉進警察局還打,這就實在太過分了,他完全不能接受記過和警告之類的處理。怎麼著也得……罰一大筆錢吧?
能砸了他們的飯碗,那就更好了!
一聽這話,賈銘世就知道蔡祥澤的意思了,他很堅決地搖搖頭,「雙開,只能是雙開,劉副局長,你看著辦吧。」
「我……我只有建議權。沒有處置權,」劉凱一聽賈銘世前所未有地稱呼他為「劉副局長」,就知道人家不再計較他個人的事兒,心也放下了大半。可這個決定,他還真沒能力下,「我得向局裡通報,等局裡領導班子的決定。」
進了警察局還動手打人的,三個警察中有兩個是警員倒是好說,另一個還是個一級警司,停職好辦,雙開地話……那還是得走程序才行。
「隨便你吧,我只要結果。反正從局裡打聽點消息,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賈銘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希望劉副局長你到時候能如實反應情況,只要事情不是卡在你這兒。就一切都好說。」
這就是讓我主動發起雙開流程了,劉凱非常明白這話的意思,人家說了,我只有乖乖聽話,不做什麼手腳,這廝才肯不再跟我計較往事。
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又怎麼由得了他,劉副局長認真地點點頭,連苦笑都不敢擺在臉上,「這個當然。我負責紀律糾風,也不能對這種嚴重擾民、敗壞警察形象的行為不聞不問。」
背後拽他衣襟的警司登時就傻眼了,劉副局長剛來的時候,似乎不是這麼說的吧?怎麼一眨眼,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