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7
「怎麼回事?」賈銘世盯著劉芸,十分嚴厲地問道。
「我……」劉芸抬頭看了臉沉如水的縣委書記一眼,嚇得.又趕緊垂下頭,張嘴說了一個「我」字,就再沒了下文。
賈銘世就望了於建陽一眼,放緩了語氣說道:「劉芸,現在這件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我希望你實話實說,不要自誤……你坐吧,坐下慢慢說!」
「哎……」劉芸機械地答應著,呆呆的在椅子上坐了。
「於經理,你也請坐吧!」賈銘世站起身來,對於建陽說道。
賈銘世走過去泡了杯茶水,遞給劉芸。
劉芸嚇了一大跳,抬起頭來望著賈銘世,滿臉不信的神情。
「我相信你只是一時糊塗罷了……當著於經理的面,你把事情說清楚,就沒事了。」賈銘世很和藹地說道。
於建陽一到場,賈銘世就完全放下心來。整件事情已經在掌控之中,就算劉芸豁出去大喊「非禮」,也不用擔心了。
單單只是劉芸「仰慕」他的身份和人才,主動「送貨上門」,倒也罷了,換個服務員就是,也不必搞得滿城風雨。賈銘世擔心的是,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內幕。
「對……對不起啊……賈書記……我……我不該收他們的錢……」劉芸接過茶水,囁嚅著說道。
賈銘世與於建陽對視一眼,神色都變得嚴峻起來。
果然有人指使。
於建陽馬上問道:「他們是誰?誰給你錢,叫你來陷害賈書記?」
一聽「陷害」兩個字,劉芸嚇得渾身一抖,俏臉變得煞白,連連搖手:「沒有沒有,於經理,真的不是要陷害賈書記……就是……就是想給賈書記提供……提供一些更周到的……服務……」
若不是當此情形,賈銘世幾乎要笑出聲來。
「說吧,誰叫你來的?」於經理的問話還是不徐不疾。
「我……我不敢說……」劉芸露出極害怕的神情,望了望於建陽,又望了望賈銘世,樣子楚楚可憐。
賈銘世終於忍不住笑了,不過卻是淡淡的嘲笑:「人家叫你來給我提供更周到的服務,總是想要讓我知道的吧?不然他們對我那麼好做什麼?」
無論是送票子還是送女子,終歸是要向賈書記靠攏的意思,悶在心裡不說出來可不是個事。
「……」劉芸又瞥了他一眼,竟然略有責怪的神色。
是了。這不是沒辦成嗎?沒辦成再把「主使者」供出來,可不地道。
「說吧!」賈銘世再次說道。
劉芸看來極其畏懼賈銘世:「是,是馬頭鄉的呂書記和陳鄉長……」
劉芸期期艾艾的,終於說出了「幕後主使」。
賈銘世恍然。
「混賬!」賈銘世終於忍不住怒氣勃發,伸手在沙發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這兩個傢伙,如此卑鄙下流,簡直是無恥之尤,還像黨的幹部嗎?」
「劉芸,這個事情,我不怪你,也可以不追究……畢竟你還很年輕,容易受人家的蒙蔽。但是,你必須老老實實把事情的前後經過都寫下來,明白了嗎?」
賈銘世擺擺手,止住了於建陽勃發的怒氣,和顏悅色對劉芸說道。
「你……你真的不怪我?」劉芸再次大吃一驚。
自打「行動」失敗,劉芸便一直膽顫心驚,不知道會面臨何等處罰。自己冒犯的可是縣委三把手啊,整個遠山縣,除了書記縣長,就數他最大了。要拿捏自己,可以說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全無抗拒餘地。
要是……
他不會讓我去坐牢吧?
現今親耳聽賈書記說不怪,劉芸全然不敢相信。
賈銘世點點頭,淡淡說道:「我說不怪就是不怪。」
劉芸又望望於建陽,於建陽也點了點頭。
劉芸懸著的一顆心馬上放回了肚子裡。
「你把事情經過都寫下來,呂旺興和陳寶貴怎麼唆使你的,給了你多少錢,一五一十都寫下來,不許隱瞞。不然,我會通知公安局的同志來處理這件事!」
賈銘世下達了命令,語氣不容置疑。
「哎,我寫,我寫……」劉芸嚇得渾身又是一抖,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於建陽已經走過去打開檯燈,預備好了紙筆。
劉芸遲遲疑疑地走到書桌前,握起筆,卻咬著嘴唇發呆,不知該如何下筆。
「別的不用多想,就是實話實說,他們怎麼對你說的,在哪裡說的,說的什麼事,給了你多少錢……寫明白這些就可以了。」賈銘世吩咐道。
劉芸點點頭,終於落下筆去。
賈銘世便回到沙發上,點起了一支煙,一口一口抽著。
劉芸邊寫邊往他們這邊瞥。
她到現在,才算是真正靜下心來了,再看一臉坦然的賈銘世,忽然覺得呂旺興陳寶貴和自己以前對他「好色」的評價十分可笑,完全沒有任何依據嘛,就是道聽途說。就像剛才,自己明明已經脫得一絲不掛鑽進了他的被窩,這人愣是沒有絲毫猶豫,立馬起身離開,半點機會都不給。
一個好色的男人會是這樣子的嗎?
這位年輕的縣委副書記,和以前的縣裡領導,是有些不同呢。
劉芸心裡對賈銘世湧起一股敬重的情愫。
她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子,有些貪慕虛榮,並不能從很高的角度上去評判一個官員的好壞。不過在她潛意識裡,已然認定賈銘世是真正的好領導。
劉芸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塗塗抹抹的,前後差不多用了兩個小時,才算是勉強寫了個大概,一共兩頁紙,塗改的地方比囫圇的字還多。
這個東東,搞出劉芸一身大汗來。
不過當她仍然略帶點畏縮的將「供狀」交給賈銘世的時候,心裡頭卻是慚愧自己的字寫得太難看了。
「對……對不起啊,賈書記,我……我文化程度不高……字寫得不好……」
賈銘世點了一下頭,不予置評,接了「供狀」過來,和於建陽一起翻看。劉芸就垂手站在他倆的對面,咬著嘴唇,有點手足無措。
劉芸的字著實寫得難看,文理也不是很通順,好在主要事實還是寫清楚了。
呂旺興與陳寶貴前兩天找到劉芸,請她吃飯,送給她一條金項鏈和兩千塊錢,要她給賈書記提供「特殊服務」。
「呂旺興和陳寶貴,以前就認識你嗎?」
賈銘世問道。
「供狀」裡頭並沒有寫明誰是中間人。
「嗯……他們……他們以前經常到招待所來請客吃飯,還有桑拿……按摩什麼的……我和他們認識……」
劉芸揪著衣角答道。
「他們叫你這麼做,你就答應了?也不想想?」
賈銘世沉聲問道。
「我……他們說,是……是賈書記吩咐他們這個做的……還說以後按月給我兩千塊……也,也是賈書記吩咐他們給的……」
劉芸邊說邊覷賈銘世的臉色。
她驚訝地發現,賈書記居然在笑,彷彿還笑得比較開心。
「這兩位,倒還真的蠻會辦事的。」
賈銘世笑著說道。
要說呂旺興與陳寶貴,為領導「著想」確實是十分周到細緻了。一聲不吭的,把女人送上床,先就讓領導大大驚喜一番,接下來,後顧之憂也給領導免除了。
聽聽,按月支付兩千元,幫領導養二奶。
領導除了要在床上稍微消耗點氣力,別的啥都不用操心。如此「忠心耿耿」,盡心任事的部屬,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劉芸,辛苦你一下,把你剛才說的也寫下來,然後從頭至尾抄寫一遍,就可以了。很晚啦,早點寫完早點去休息。」
賈銘世對劉芸益發的和顏悅色起來。
「哎……」
見了賈銘世和藹的神色,劉芸更是心中大定,忙不迭的接過「供狀」,再次在書桌上塗鴉了半個小時,按照賈銘世的吩咐,把事情辦妥了。
賈銘世有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露出滿意的笑容。
「劉芸,沒事了,你去休息吧。別背什麼思想包袱,你也是一時糊塗。就當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明白嗎?」
料必她也不會對別人提起此事,畢竟是一個未婚的姑娘家,名譽要緊。
「哎……」
劉芸趕忙起身出門,到得門口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
「如果呂旺興書記和陳寶貴鄉長問起來,我怎麼說?」
「你就告訴他們,事情已經辦好了。」
賈銘世手一揮,很篤定的說道。
「啊?」
劉芸與於建陽一起將嘴巴張得老大。
「就是這麼著,去吧!」
賈銘世再次揮了揮手!
第二天晚上,賈銘世在審查宣傳部送上來的一個稿子,近期他對宣傳方面抓得比較緊。適逢十四大召開前後,新聞輿論工作要抓好,不能出紕漏。
不過給宣傳部門審稿,可不是個什麼好差事。尤其是看到一些要通不通的文章,想要修改都無從下筆,還不如自己重新寫過來得直接。
正當賈銘世為了稿子頭痛的時候,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你好!」
賈銘世抓起電話。
「賈書記……」
電話那頭傳來劉芸膩膩的聲音,令得賈銘世輕微地打了一個寒顫。
那晚劉芸「特殊服務,送貨上門」行動未獲成功,雖然賈書記說了不會怪罪,劉芸還是很惴惴不安了一陣。實在這不是一件小事,往大了說,是自己試圖「陷害」賈書記啊。
不料賈書記說話算數,竟然真的不再提起此事,更加沒有要求更換服務員,似乎全然沒有發生過一樣,白日裡還是和顏悅色與她打招呼。漸漸的,在劉芸心裡就真起了一些異樣的情愫,越來越覺得賈書記可愛非凡,每次與賈書記說話的時候,都不免加了幾分嗲聲嗲氣。
賈銘世也只好忍了。
人家姑娘家說話就是這麼嬌滴滴的,不行嗎?
「什麼事?」
「嗯……馬頭鄉的呂書記和陳鄉長想要拜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