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4
下午五點多快下班的時候,林志國來到公安局,直接走進局長辦公室,找到黃達開。
「達開,晚上有事不?請你吃個飯!」
黃達開趕忙起身,笑呵呵延客入座:「吃飯啊?行,在哪?醉江月行不?」
林志國頓時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要請自己呢。也難怪,自己是賈書記的人,哪有叫他請吃飯的道理?
醉江月的包廂裡,除了黃達開和林志國,還有賈銘世。林志國拿出整整十條大前門擺在黃達開面前。
「賈書記,你這是幹什麼?」
黃達開嚇了一跳。
「達開,有個事要你幫忙。」
「賈書記,你有事想起找我,那是看得起我!什麼事你只管說。」
黃達開酒足飯飽,已有了幾分微醺之意,拍著胸脯嚷嚷道。
「我要收拾張正雙!今晚!」
賈銘世瞇著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行!你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遠山縣收審所一號監內,擺開了臨時刑堂。張正雙和老街的一干痞子,包括在醫院裡治療的三個和第一次混戰時被唐山在胯間狠狠踹了一腳的,共計七人,都到齊了。不管有傷沒傷,全都上了拇指銬。所謂拇指銬,是雙手反背,大拇指對大拇指,然後銬住。一動不能動,姿勢難受不說,銬得時間長了,血脈不通,拇指便有殘廢的危險。對付這些橫行霸道的街痞,倒也甚是合適。
審訊方是黃達開和一名治安民警,還有四名治安聯防隊員,一個個膀闊腰圓,凶神惡煞。這幫面目猙獰的執法者中間,賈銘世居中而坐,翹起二郎腿。
另有一人,剃著光頭,臉有點黑,牛高馬大的,雙臂肌肉鼓鼓,站在旁邊,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賈銘世也懶得一一去問,反正黃達開叫他來,總是有用意的。
收審所是很老式的建築,每間監捨大約二十幾個平方,水泥通鋪上鋪著厚實的木板。一傢伙擠進十三四個人,多少顯得有點擁擠。
「張正雙,說說吧,今天誰起的頭啊?」
賈銘世微笑著問道,甚是和顏悅色。
張正雙抬起頭,求救似的眼望黃達開:「黃局長……」
黃達開朝一個聯防隊員點點頭,那人一個巴掌甩在張正雙臉上,頓時就紅腫了。
「娘賣x的,賈書記問你話呢,你聾了?」
「賈……賈書記……」
「你小子還記得我呀,」賈銘世笑著,眼望胯間受傷的那個痞子:「這位大哥尊姓大名啊?今天打得挺爽的,是吧?」
那痞子原本就臉色蒼白,一聽這話,臉色更白得像張紙。但賈銘世問話又不敢不答,張正雙剛才那個嘴巴挨得可是清脆響亮,光聽聲音都怪磣人的。
「賈書記,我,我叫兔子……不是不是,我叫屠四軍……」
「管你·媽的叫什麼烏龜王八蛋,你小子今天打我這筆賬怎麼算法?」
賈銘世將臉一板,冷冰冰地說道。
不待兔子開口求饒,那個聯防隊員揪住他的頭髮左右開弓就是七八個巴掌,打得牙齒掉了一地,臨了再補上一腳,兔子又跟上午一樣,蜷縮成一團只是個抽搐。
「張正雙,我再問你一句,今天誰起的頭?」
張正雙渾身一抖,結結巴巴道:「賈書記,是,是我起的頭,我看……看唐棠一個人,就……」
「噗」的一聲,張正雙腦門上早著,茶水混雜著血水自額頭上流淌下來。
卻原來賈銘世一聽他說起唐棠,心頭火氣就呼呼地往上竄,順手操起手邊喝水的玻璃杯就砸了過去。這種人渣,不要說非禮唐棠,只要聽他們嘴裡說一說,賈銘世都會忍不住怒火萬丈。
照說歷經二世,算得飽經滄桑了。想不到仍會有這麼衝動的時候。或許唐家母女已不知不覺間在賈銘世心目中佔據了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
「我日·你媽媽個臭x的,你這混賬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是個什麼玩意,你就是一坨屎!敢打唐棠的主意?老子今天不整死你就不姓賈了!說,今天你那隻手先動的?」
賈銘世暴跳如雷。原本是想裝一下酷的,誰知一提唐棠就成了這副德行,將溫文爾雅的假面具撕得乾乾淨淨。
幾個痞子駭然變色。
黃達開叫來的這幾個聯防隊員,都是極有眼色的傢伙,當即解開張正雙的拇指銬,將他兩隻手都按在冰冷的水泥通鋪上。
「賈書記,你說,要他幾根手指?還是兩隻手都要了?」
一名聯防隊員獰笑著問道。
張正雙嚇得殺豬般嚎叫起來。
「對不起啊賈書記,我……我該死我混蛋……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我不是人,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張正雙估計嚇糊塗了,開口就是「你的女人」。
「放你·媽的臭狗屁!那是我岳……朋友,瞎了你的狗眼,就敢去扯她!」
賈銘世上前一腳踩下去,踩住張正雙右手的三根手指,腳下使勁慢慢揉·搓。賈銘世穿的可是皮鞋,還好沒釘鐵掌子,不然張正雙的指骨已然全碎了。饒是如此,也夠他受的。
張正雙的慘叫聲在偌大的收審所裡迴盪,怪磣人的。
黃達開微微搖頭,覺得張正雙真是蠢到家了。什麼人不好惹,偏要惹賈銘世看上的女人?好死不死的,貌似賈銘世和這個叫唐棠的女子關係非同一般。瞧賈銘世的架勢,張正雙今晚不死也得脫幾層皮!
賈銘世將張正雙十根手指都碾了個遍,耳聽他慘叫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了,這才收起腳,順勢往前一送,踢在張正雙臉上,頓時鼻血長流。
「張正雙,我也不是要為難你。上次的事都沒怎麼跟你計較。誰知道你竟然那麼不長眼睛,還敢來惹唐棠。光是惹唐棠也就罷了,還敢對唐棠動手動腳。娘賣x的,我要是就這麼放過你了,今後遠山縣還有人把我當回事嗎?」
賈銘世冷冷地道,語氣陰森森的,寒冷徹骨。
聽了這般殺氣騰騰的話,連黃達開心裡都不免打了個突。他原本的意思,差不多就行了。由得賈銘世打張正雙一頓出氣,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如今看來,這位縣委書記可是要動真格的
「達開,我看這樣吧,其他幾個傢伙呢,我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黃達開嘿嘿一笑:「你說怎麼就是怎麼,我全聽你的。」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唯賈銘世馬首是瞻了。
「你們幾個王八蛋給老子聽著,我放你們一馬。你們給老子抽他……」賈銘世指著哼哼唧唧的張正雙說道:「……使勁抽,抽完你們就可以走了。記住,要是他嘴巴裡還剩下一顆牙齒,老子就要你們拿十顆牙齒來賠!」
黃達開一愣,心說這縣委書記真夠狠的。如此一來,張正雙這幾個嘍囉算是跟張正雙結下冤仇了。張正雙以後就算走出收審所的大門,怕也沒人再跟他一起混。這個借刀殺人的計策硬是要得!
誰知賈銘世根本就沒打算這麼輕鬆放過張正雙。既然要立威,就得立個徹底!既然要整人,就得想法子整得人家一輩子翻不過身來。所謂除惡務盡!
一通辟里啪啦的脆響過後,張正雙一張臉腫得如同豬頭一般,鼻子裡嘴巴裡汨汨往外冒血沫子,一號監房內到處是血糊糊的牙齒。
望著死狗般癱在那裡的張正雙,賈銘世扭頭對黃達開淡淡說道:「達開,這個人就交給你了,賈銘世不想看到他出來之後還是全須全羽的。」
黃達開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我早有安排。強子,你過來。」
那個一直在旁看著,不吭一聲的黑臉大漢上前一步。
「賈書記,這是強子,遠山縣也算得出名的角色。犯了點小事,呵呵,要在五號監呆一段日子。張正雙就交給他了。」
強子朝賈銘世微微一躬身,也不打話。
瞧這架勢,真是個狠的。張正雙和他比,跟人家提鞋子都不配。這樣的狠角色,賈銘世記憶中卻沒有一點印象,料必上輩子的時候,這位強子不是被嚴打了,就是洗白上岸了。張正雙交到他手裡,監子裡的人自有辦法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兩個月時間,就要整得他落下一身病!出來後能不爬著走,算他運氣!
讓更狠的痞子來對付痞子,黃達開這招倒和賈銘世剛才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
醉江月的包廂內,坐著賈銘世、黃達開和強子。
強子得脫牢獄已有三天,前兩天與一夥狐朋狗友大吃二喝,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玩了個昏天黑地,算是慶祝。這會子才想起要向賈銘世和黃達開說聲謝謝。
「賈書記、黃局長,謝了!我先乾為敬……」
強子一仰脖,一杯酒見了底。
黃達開陪了一杯,賈銘世照例是喝茶。
強子連盡三杯,搖了搖頭,說道:「賈書記,不好意思啊。照說該我請這頓,卻要你破費!」
賈銘世微微一笑,道:「大家是朋友,強子這麼說,就是拿我當外人了?」
「砰」。
強子一拍桌子,激動地道:「賈書記,有你這句話,往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吭一聲,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我強子絕沒二話!」
強子這話,讓賈銘世很滿意。
倒不是他說的好聽,我好歹兩世為人,何為場面話何為真心話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有點事,想請強子幫個忙。」
賈銘世不徐不疾,倒將架子端了個十足。
「賈書記只管開口。」
黃達開略有些奇怪,瞥賈銘世一眼,不知又要叫強子去修理誰。心說這位縣委書記還當真不肯消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