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聞言同時一驚,秋海棠驚訝出聲:「王爺,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你要送我們走?」
墨惜顏含笑的眸子睨他一眼,眼神溫潤如水……「不要這麼驚訝,這些事,你們應該想過的,所以,你們只需聽我的安排即可。」
「不!」秋海棠神色有些激動。「我們不會走的!我們不會和你分開!」
秋海棠曾經預想過這一天的到來,但他想的是,當今陛下心中惦念的人是陌如星,所以,墨惜顏只要將陌如星送走,將陌如星藏在一個無人找得到的地方便好了,這樣便可以避免當今陛下以各種借口和理由將陌如星困在身邊,束縛墨惜顏的拳腳,而他,她至少要帶上他,讓他跟在她的身邊,如此,他既可以照顧她,他也無需每日擔心她的安危。
景墨和陌如星雖然沒有表態,可從他們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心中的想法和秋海棠一樣,他們都不想離開。
「傻瓜。」墨惜顏依舊溫言悅色,溫潤的目光掠過三人,她柔聲道:「不要說這樣任性的話,我知道你們幾個都很聰明,有些事,雖然我從未明明白白地與你們言明,但你們幾個心裡都很清楚。
這次的事,如果陛下派我去邊關,那便表示她已經容不得我的存在了,我雖然一直未說,但想必你們心裡明白,就算不為了爭權奪利,為了你們幾個,我也不可能任由她予殺予奪,所以,我自然會放手一搏。
這一搏,凶險萬分,結果難料,我必須傾盡全力,全身心投入。如果,有你們在身邊,或者,你們留在這王府內,我只會擔心你們的處境,為你們分心,而最終,我很有可能因為這樣的分心而失敗,你們懂嗎?」
「我們懂,我們當然懂!」秋海棠連連表態,「可是,我們會很聽話地守在你身邊,不會妨礙你做任何事不是嗎?如果你真的要送我們走,那你也只需送駙馬離開便是,讓他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此,陛下便無法用他來要挾你,干擾你做事。」
陌如星心中一緊,揪得有些疼。
秋海棠的話,他很想反駁,可秋海棠所言句句屬實,他無力回之。
他知道,如果他留在天竺城裡,只會成為墨惜顏的累贅,可讓他離開她……他真的不想,不想。
捕捉到那雙星眸中一閃而逝的沉痛,墨惜顏凝了凝眉。「傻瓜。」她開口,依舊笑容掛在臉上,語聲輕柔。「你錯了,不只是如星,你們所有人都一樣。」
「陛下若將如星困在宮中,確實,無論我做什麼都會有所顧忌,可如果你們兩個不走,結果是一樣的。讓你們留在京中自然是不可能的,原因不必我細說想必你們都明白。
如果你們決意跟在我身邊,在去邊關的途中,或者是在兩軍交戰時,若出現任何意外,你們和我被分散,倘若你們最後被陛下的人給捉住,你們有想過這樣的後果嗎?
陛下能那般狠辣地除去禮親王,她對我同樣不會手下留情,她必定會用你們來牽制我的行動,逼迫我向她妥協,最終的結果,便是斷頭台上幾汪熱血。
所以,聰明如你們,都應該聽我的話,按照我的安排去到安全的地方,等將來事情塵埃落定,我自然會接你們回來,回到這原本屬於我們的地方,我們的家。」
墨惜顏說完,幾人都抿緊了唇,臉上瀰漫著凝重之色。墨惜顏看看幾人,喝了口茶,又道:「既然明白,你們就無需再苦著臉了,畢竟分開只是暫時的,將來的相聚才是永遠的。
為了永遠而短暫分離,這根本不需要任何考慮和糾結,聰明人都知道,永遠比短暫來得值,來得長久。」
見幾人不為所動,她將幾人身前的茶杯推了推,「吶,都喝幾口茶潤潤心,這茶真的很香,不信你們試試?」
幾人瞄了瞄身前的茶,又看了看她一臉這茶真的很好你們真的該喝你們看我都這般熱情推薦了你們怎麼能拂我的面子的真誠笑意,手遲疑著伸向了面前的杯子,端起來喝了一口。
清香撲鼻,微澀回甘,潤喉潤胃,還能適當地舒緩心情,確實是好茶。幾人喝了一口後,本已準備放下,可墨惜顏一句「再多喝兩口,不要這麼急」拋來,他們又只能被「逼迫」著再喝了兩口。
見幾人原本緊繃的太陽穴明顯紓緩了幾分,笑瞇瞇放下手中的杯子,墨惜顏道:「這會兒,陛下她們估計已經商議出了結果,如果不是今日,大概便是明早她會讓我領兵出發。她向來是個不能等的人,所以,她的動作必定會很快,那我們的動作便只能比她更快。
我估摸著,我離開後不過一兩日的功夫,她便會想辦法讓如星進宮,然後再用別的理由將他困在宮中,我們斷不能讓她有這樣的機會。
你們藏身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等下便悄悄收拾幾件換洗的衣物,記住一切從簡,等我離開後,萬管家便會立刻帶你們偷偷離開這裡。」
她這話一說出來,幾人剛轉好一些的臉色,猛地漫上震驚。
秋海棠只知道自己心跳猶如擂鼓,各種不捨各種不願裝滿了他的整顆心,愣在那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景墨和他的情況差不多,陌如星還留有幾分清醒,問她:「這麼快?」
「嗯。」她點點頭,「是快了些,但這是必須的,我們必須比那人快,如此,你們才安全。」
「那……那……是就我們幾個人走?還是我能帶上青竹和秀嵐,秋侍君能帶上余旋珞?」
「他們三個可以帶上,但其他的人,多的一個都不能帶。隨身用的東西,你們得囑咐他們,不用帶多的,帶幾件衣物便好,其他要用的生活物品,等你們到了棲身的地方後自會有人為你們安排。
余旋珞那邊沒什麼,但青竹和秀嵐,你還得告訴他們兩個,你們走的事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他們的家人在內,因為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人在遭受迫害的情況下說出你們的下落,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白忙活了。
至於他們的家人,你可以讓他們放心,我會讓相府暫時收留,有你母親的庇佑,我相信他們會很安全。」
連這些都安排好了,他還能堅持什麼呢?
陌如星心中如是想著,點了點頭。「嗯,我會告訴他們的。」
「那好,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各自分頭行動,等收拾好後,你們便到海棠的西廂去,離開的密道在西廂,你們從他那裡走。」
密道?幾人心中驚了那麼一下,但很快便歸於平靜。
她從很早開始就在為他們謀劃,如果她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這樣的境況,讓人挖條密道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條密道並非是她吩咐人挖的,而是德親王府,也就是當初的九公主府在選址建造時,祥貴君便讓人在府中悄悄挖了條密道,以防將來時局動盪,她可以從絕境中逃亡升天。
幾人相繼起身,心裡裝著不捨,眸子裡飽含了各種情愫,動作都很緩慢。
墨惜顏微笑著望著他們的身影,見景墨走到門邊的那堆菜旁邊時停了下來,似是準備彎腰去撿地上的菜,她舉步來到他的身側,手,略有些遲疑地搭上他的肩,安撫地拍了拍。
「去,去收拾東西,不用管這些菜了。這些菜,我會讓別的人來收拾,再讓廚房做出來。等會兒,我們大夥兒便在西廂一起用午膳。」
景墨回頭看她,觸及她溫潤如水的眸子,那方想要留下來,留在她身邊的心便又一次鼓噪了起來。
景墨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她卻在他唇瓣張動的那一刻便已猜到了他會說什麼,微笑著打斷了他。
「什麼都不用再多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你心裡也應該很明白,你是不能留下來的。
聽話,去收拾東西,然後避開府裡的人悄悄溜到西廂,萬不可被別的人看見你拿著包裹去那裡。
萬一,在路上不小心撞見什麼人,問你手裡拿著東西是要做什麼,你便說海棠曾經讓你幫他繡過東西,如今東西繡好了,你這會兒去西廂是要拿給他,知道嗎?」
想說的話還未說出口便已被拒絕,景墨心中有些發堵,但知道事情輕重,他只能收起心裡的各種不願,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然後轉身離開。
好不容易將三人送離暢園,墨惜顏不由鬆了口氣。他們若是再不走,她可是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們了,她的口才真的有限,能說那麼多勸三人聽話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能力。
轉身看了看三人剛才坐過的地方,又看了看整個房間,以及暢園的花花草草,想著即將離開這個她住了幾個月的地方,輕輕一聲歎息,表達出自己的不捨後,她抬腳走向暢園的大門,準備去找萬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