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龍椅上那人道:「國法嚴明,此等惡賊,自當予以嚴懲,絕對不能姑息!否則,那些人必定以為我昭陽的士兵是只能看的繡花鞋,將來,鄰國甚至還可能笑話我昭陽朝中無人,竟連幾個小嘍囉都對付不了!」
深幽的視線掠過台下眾人,那人揚聲問:「不知眾愛卿認為何人可以率兵前往,將那群惡賊一舉殲滅,揚我昭陽國威?」
墨惜顏心中咯登了一下。i^
若是她沒有猜錯,這所謂的何人,墨燃玉心中大抵已經有了既定的人選,而這一問,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
念及此,她不禁抬眸看向立於她斜前方的人,心中微替墨紫萱感到擔憂。
果不其然,那些官員裝模作樣的一番竊竊私語後,有官員出列道:「陛下,微臣以為,陛下當派朝中身份顯貴的親王出兵鎮壓,唯有如此,才能震懾那群匪賊,同時震懾鄰近山野的山匪,讓她們知道,我昭陽的律法不可侵犯,否則,等著她們的將是朝廷的大軍。」
「愛卿說得有理。」墨燃玉附和道,隨即她幽幽的眸子掃向墨紫萱所站的位置。
「禮親王,德親王她沒有帶兵的經歷,恐怕做不來這鎮壓草莽的事,就勞煩你走這一遭,告訴天下人,我昭陽國力雄厚,容不得任何人犯上作亂!」
安靜,極不協調的安靜。
墨惜顏偷偷窺視著墨紫萱的側面,只見她微低著頭,腮幫咬得鼓鼓的,眼角滲出來的光幽邃森涼,透著徹骨的寒意。
她能猜出墨燃玉的險惡用意?那她到底會不會接下墨燃玉的聖旨呢?
接旨,那等著她的無疑是一條不歸路,在去往的途中,抑或在大獲全勝凱旋歸來的途中,她都有可能身首異處。
若不接,那便是抗旨不遵,滿朝文武在此,就算有她的部下在,也沒人能替她說情,因為沒人敢和女皇作對。
而她,就算明知墨燃玉的險惡用心,可墨燃玉說得冠冕堂皇大義凜然,句句是為國為民正義昭昭,她不接,豈非就是自私自利,置百姓於不顧?將來,她若想成什麼事,必定會失去民心的支持。
在墨惜顏猜測「接」與「不接」的過程中,殿上的大臣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好似唯恐自己的呼吸聲太重,影響了禮親王的決策。%&*";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金鑾殿裡的空氣悄無聲息地染上了一絲燥熱,久到倘若有外人從殿外經過,務必會以為這不是在上早朝,而是一群身著官服的人在比試誰能夠在原地保持同一個姿勢站得久,那位於官員隊列最前方的人,臉上的陰沉神色驀然散去,轉而換上一片輕鬆的爽朗。
只見那人抬起頭來,嘴角掛著明快的笑意,好似初出茅廬,急於建功立業,向龍椅上那人證明自己是有才幹的人那般朗聲道:「臣領旨!」
大殿裡緊繃的氣氛瞬時一鬆,墨惜顏親耳聽見,有許多人都悄悄地吐出了一口氣,將心底方才積壓的緊張情緒釋放出來。
她抬眸看了看轉變突然的墨紫萱,隨即垂下了頭,眸中神色明滅變幻。
何為唇亡齒寒?她心知肚明。墨燃玉既然會在還未正式登基時便向墨紫萱伸出魔爪,可想而知她將來的日子,會是如何的如履薄冰。
墨燃玉容不下墨紫萱,也必定容不下她,因為她的心思,她知道瞞不過墨燃玉的眼睛,而既然瞞不過,那墨燃玉有朝一日必定也會對她出手,只是看這一天來得是早是晚罷了。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大抵是因為群臣顧及著這一點,所以,這一日,沒有多少別派的官員諫言,怕惹火燒身。
朝會很快便結束,待群臣一哄而散般出了大殿,墨惜顏方才慢慢悠悠從金鑾殿裡出來,與她一般慢的,還有陌輕塵。
兩人的眼神無聲地交匯了一瞬,卻都是心領神會地各自別開了目光,保持著很遠的距離,沒有走到一起,也沒有說什麼話。
來到殿外,見墨紫萱與某些大臣說了些什麼後,那些大臣神色各異地散去,墨惜顏雙眸微閃,抬腳走了過去。
墨紫萱見她走近,眼含嘲諷地嗤笑了一聲。「你是來與本王做最後的道別的嗎?收起你的那一套,本王看著噁心!」
「本王看你才噁心。」墨惜顏心中如是想,卻終究沒有將這樣的話說出來。
來到墨紫萱近前站定,在墨紫萱臉上淡淡一掃,她道:「我只是想囑咐你,一切小心為上。」
「小心?」墨紫萱不屑地諷笑,「你別假惺惺的了,誰不知道你和老三是一路人?」
「你可知,你與本王站得這般近,她沒準兒會懷疑你有二心,下一次便對你出手。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還是與本王劃清界限的好。」
聲音之大,附近的侍衛都聽得一清二楚。
墨惜顏神色平淡如常,全然未將墨紫萱的冷嘲熱諷放在心上,只是將她心裡想說的都說了出來。「我與你終歸是姐妹,正因為這一點,我才會站在這裡。」
「我不曾與那群匪賊有過接觸,對她們也沒有具體的瞭解,但聽方才在朝上那位大臣所言,這群匪賊必定不好對付,不管是在去的路上還是在回來的路上,你務必要小心,以防她們事先設下埋伏。萬一匪賊太過兇猛……你保命要緊。」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聽不聽隨你。」墨惜顏說完,便繞過墨紫萱走向宮門,背影淡淡。
那日,墨紫萱在用膳時說的那些話,她並未忘記,她並不想與墨紫萱有太多的交集。她之所以對墨紫萱說這麼多,正如她所言,是因為她顧念著她和墨紫萱是姐妹,是看在墨芊月的面上最後再提醒她一次。
只是,顧忌周圍有太多墨燃玉的眼線,她說得極為隱晦,她不確定墨紫萱是否能聽懂她的意思,更不確定以墨紫萱最近「到處咬人」的「發瘋狀態」,又會不會聽進她所言,真的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逃之為上。
雙眸直視著前方,墨惜顏在心裡道,她已經盡了她該盡的力,結果如何,就看墨紫萱自己的造化了,墨紫萱是生是死,將不再與她有關。
墨紫萱望著墨惜顏遠去的背影,不自覺瞇起了雙眸。
哼!假好心!
餘光掃了掃那些負責搜集情報的「眼睛」,墨紫萱心中冷冷一笑,抬腳大跨步向宮門走去。
想置她於死地?呵!老三未免也太小瞧了她!不就是一群匪賊嗎?不管老三想耍什麼花樣,她一定會凱旋歸來的!到時,看她老三還有何話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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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惜顏回到府邸後,琢磨了許久決定動身去相府探望,孰料,她所乘的馬車剛在相府門前停穩,一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便猶如夜半催命的牛頭馬面般從相府門外街道的另一頭席捲而來。
「吁……」馬兒嘶鳴,待那馬車停穩,瞧見從那輛馬車上下來的人,墨惜顏好整以暇地扯了扯嘴角。
待那人走近,瞧見那人額頭上隱隱沁出的細汗,她彎唇一笑,神色親和。「真巧,嚴尚書今兒個到相府來,是找宰相商談國事,還是找宰相品茗閒聊?」
尚書令嚴尚琦,原本是追隨二公主墨靜初的人,墨靜初造反失敗那日,她曾被先皇墨芊月下令收押大牢,由陌輕塵親自審問定罪。
後來,由於沒有確切的罪證指明她與當晚的造反有關,便被放了出來,官復原職,但因為曾經追隨過二公主,她在朝中的地位明顯不復從前。
墨惜顏臉帶微笑地看著眼前的人,心中冷笑。她前腳才剛到,這人後腳便追了過來,看樣子,還是從她自己的家,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快馬加鞭趕過來的,如此行色匆匆,不是受某人指使,前來暗中監視她和陌輕塵的一舉一動又是什麼?
墨燃玉,終究是不放心她的,怕她和陌輕塵聯合起來,顛覆了她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勢和地位。
額頭有汗,嚴尚琦卻不敢抬手用袖子去擦,因為怕露了破綻。
忍著額頭汗水浸泡著皮膚傳來的輕微的刺痛,她訕笑道:「下官見過德親王,回德親王的話,下官今日前來,是有些政務上的事想找宰相大人請教。」
「哦。」墨惜顏瞭解地點點頭,笑容始終溫和,「如此,嚴大人便去找宰相吧,本王和駙馬要去拜見本王的岳父大人,就不耽擱嚴大人的正事了,本王和駙馬先走一步。」
墨惜顏說完,轉身闊步走上台階,她的身側,陌如星緊緊跟隨,兩人的身後,則是懷裡抱著大大小小的禮盒的青竹和秀嵐,還有一身凜冽冷氣的葉可欣。
待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朱門後,嚴尚琦這才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還伸手撫了撫她砰砰跳動的心口,一臉難受神色。
一路好趕,若再快些,她這心臟怕是都要抖出來了。
在原地站著歇了一會兒,嚴尚琦這才走上石階來到門前,等著相府的人前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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