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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兒,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大皇姐這麼多年一直主動請旨去治泗水圖的是什麼?」
圖什麼?墨惜顏秀眉微擰,心裡疑竇叢生。
圖功勞?這自然不可能。這年年都在做,且誰都能做的事,有什麼功勞可言?
更何況,自從女帝上次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之後,這治水之事,可以說還有些燙手。
最可疑的是,二公主墨靜初與大公主墨瑾瑜一直勢同水火,這兩人多年來明爭暗鬥不知道交手了多少次,但那天在朝堂上,二公主竟然不曾表態。
再一細想,在過去的幾年中,二公主雖然也曾請旨前往江南治水,但根據記憶中的畫面來看,二公主根本就不曾竭盡全力去爭取,而是走過場般的與大公主爭一爭便算了,真的是相當可疑……
想了好一會兒,腦海中精光一閃,月眸中霍然劃過一道亮光。「父君是指賑災銀兩?」
「嗯。」祥貴君淡淡地點點頭。「據我所知,大公主每年都會從賑災銀兩中挪一部分出來,這些銀兩最終被她藏在了什麼地方,無人知曉,但她打算用在何處,是個明白人都心知肚明。
上次大公主請旨時,二公主不曾表態,我猜,二公主心裡已經計劃好要出手扳倒大公主了。這大公主一倒,你們剩下的幾位姐妹中,處境最危險的便是你了。」
「這……」墨惜顏心頭一緊,腦子裡有些亂亂的。她突然想到,倘若在幾位皇女開始爭權時,她還沒能回到現代,倘若她能力不及,被幾位皇女給害死了,她會怎麼樣?她能回到現代麼?還是說就此再也不存在,不管是現代還是這裡都不再有她的足跡?
「顏兒,如若是從前,你的處境或許還沒有這麼危險,但你收下了七公主送的人,老三也有意拉攏你,這二公主,只怕萬萬容不下你,你要當心啊。」
「父君放心,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墨惜顏如是說道,心頭卻是不怎麼輕鬆。
祥貴君雙眸微閃,雙唇張了張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望著前方光線不怎麼明亮的宮道,在墨惜顏的攙扶下緩步前行,眼神晦暗不明。
墨惜顏回到九公主府時,天色已然黑透,府裡安靜極了。
沒有去幽荷居,她徑直回到了暢園,沐浴洗漱後便躺上了床,月眸在漆黑的房間裡熠熠閃光。
如果不能回到現代,從今往後該怎麼辦?難道要從此背負屬於九公主的人生?可不可以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躲避這表面上看起來是太平盛世,實則刀光劍影隨時可能喪命的爭權亂世?神啊,你慈悲一點給我點指示可以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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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女帝壽辰日,這日,沒有盛況空前的賀壽表演,也沒有大擺筵席百官慶賀滿桌山珍海味,只有眾多皇女以及眾位皇子陪伴在女帝身側,吃著簡單美味的團圓飯。
席間,有歌舞助興,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眾人歡聲笑語,一派熱鬧融融的景象。因為排行第九,墨惜顏被安排在離女帝較遠的地方,更遠的,是排行最末的墨子卿。
發覺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和陌如星,墨惜顏嘴角輕輕勾起,夾起一塊魚肉放進了陌如星的碗裡。「來,這個魚味道不錯,多吃點。」
看著碗裡突然多出來的魚肉,陌如星小聲說道:「謝公主。」態度有些恭敬。
墨惜顏笑意盈盈地看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湊近他小聲提醒道:「不要說謝,再自然一些,有人在看著我們的。」
陌如星聞言微微一怔,旋即抬頭看向墨惜顏,勾唇一笑,頓有華光流瀉照亮墨惜顏的雙眸。
墨惜顏回視著陌如星,相視一笑。二人的一來一回,在別人看來恰似眉目傳情,情意正濃。
筵席中央,見對面的二公主邀酒,墨燃玉拾起身前的酒杯緩緩飲盡。趁著放下酒杯的空擋,她目光巡視,正好看見墨惜顏和陌如星的深情對視,眸色霎時一暗,但隨即便被她掩飾過去,眸裡是淺淡的笑意。
她不知道的是,她自認為無人察覺,對面的二公主卻是將她眸中那一閃而逝的暗光捕捉了個正著。
二公主嘴角微微翹著,似笑非笑,側頭與身旁的二駙馬說了些什麼,她旋即沿著她所在的那一排筵席看了過去,視線在掃到墨惜顏和陌如星那一桌時,眸底閃過瞭然。
「公主也吃。」為了讓自己和墨惜顏看上去更像一對恩愛夫妻,陌如星也試著為墨惜顏夾了塊魚肉。只不過,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為別人,尤其是為女子夾菜,耳朵不覺間便漫上一層火雲,燒得紅彤彤的,就是雙頰上,也有可疑的紅霞。
墨惜顏一抬眸便發現陌如星的「異常」,不禁湊近了他戲謔道:「駙馬,你臉紅了。」話畢,是一陣低低的輕笑,陌如星的臉因此紅得更明顯了。
見狀,墨惜顏再接再厲,沒有要放過陌如星的意思。「駙馬,你的耳朵紅得可以煮雞蛋了。」
近在耳畔的呼吸和話語,撥弄著陌如星的神經。若有似無的酒香和女子體香,混合起來就似擾人心智的迷迭香,讓陌如星有瞬間的恍惚。
回過神,他慌亂地別過了頭,盯著眼前的碗心慌意亂,眼神閃爍,臉上騰騰地冒出了道道熱氣。
感受著心房異常迅速的跳動,他心頭漸漸生出一絲迷惑來——自己這是怎麼了?
墨惜顏抬眸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笑瞇瞇地小聲囑咐:「別只顧著發呆啊,記得吃菜。」
陌如星心房一顫,輕輕地應了聲「嗯」後,聽話地端起碗,拿著筷子斯文地吃著,但心思,卻是飛到了遠處。
三駙馬一直留意著墨惜顏那一桌,見二人你儂我儂全然忘記了這是皇家家宴,應當要避諱一些,心裡鄙夷的同時,也翻湧著羨慕。
扭頭看向一旁的人,他小聲道:「公主,你看九皇妹和九駙馬,他們感情可真好。」柔聲細語中,難掩零星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