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間,接到了一個電話,余滿園打過來的,說是叫我出來一下,在黃浦江大橋。掛掉電話後,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不知道這娘們找我是否有急事,當下也沒想那麼多,穿好衣服就急急忙忙開車趕了過去。所幸沒把微雨吵醒,雖然剛剛才說好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帶她在身邊,但這大半夜的實在是不好吵醒她,再說了,這段時間內上海這邊應該慢慢安靜了下來,所謂的波濤洶湧也該過去了。
大概半個小時後,我才到達目的地,老遠就看到穿著一件單薄紅色棉衣的余滿園站在欄杆邊,雙手抱胸,頭髮紮成了馬尾辮,眺望著遠方,看起來有點蕭瑟的味道。我把車停在她身後,一下車我就把自己穿來的那件黑色披風給她披上了。余滿園轉頭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道:「怎麼這麼久才來?」
我跟她苦笑一聲,走到她身旁,也學著她望著遠方的一棟摩天大樓,道:「你等很久了?」
余滿園沒說話,然後就是毫無預兆的撲進了我懷裡,腦袋埋在我肩膀上,喃喃道:「我一晚上都在這裡,本來不想叫你來的,但是總忍不住的去想你這個王八蛋,你說你明天就離開上海了,我就想跟你單獨呆一會!」
在我的瞭解中,余滿園似乎從來都不擅長說這種比較矯情的話,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她不但會說,而且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我摟著她的肩膀,笑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擔心什麼?」
「我知道啊,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憑什麼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憑什麼啊?」余滿園突然把我推開,憤怒的說了一句。
我啞言失笑道:「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
「不想去!」余滿園撇過頭不再看我。
「劉晨根現在在東北混的越來越大,他可是我目前最大的敵人,我怎麼能讓他得逞?」我歎氣道,「現在上海這邊我們幾乎再次被打回原形了,你知道的,這裡對我們很重要,一定不能隨隨便便就丟掉,我沒得選擇,所以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別人我不放心,我也不覺得還有誰能做的比你好。我也知道,你可能是喜歡我,我要說對你沒好感的話,那完全是騙人的,可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他媽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好在哪裡,為什麼你們就都對我這個混蛋這麼好?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的不想去騙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感情,我姐姐張小溪,那是跟我一起從小長到大的,這種關係不好說。宋菲,那樣一個執著的女孩為了我她可以放下所有的矜持,只是為了不讓我拋棄她。還有微雨,她能為了我一個人殺進王家中了兩槍,無怨無悔。遠在深圳的惠新蓮,說要為我生一個小孩。現在就連你也開始對我這混蛋動心了,你告訴我,我好在哪裡?」
余滿園搖了搖頭,很痛苦的樣子。
我苦笑道:「我這人在感情上沒有什麼很大的潔癖,但我有時候也會自私,不管怎麼樣,等我從哈爾濱回來,你要是還覺得自己放不下我的話,以後你就跟著我,當然,我也不敢跟你承諾什麼,但我敢保證別人能給你的幸福,我一樣能給你!」
余滿園紅著眼睛罵了一句:「王八蛋,你這話跟誰學來的?」
「讀大學時候自學的,以前以為能騙到不少女孩子,結果最後一個都沒騙到,可沒想到你竟然會中招!」我跟她調侃了一句。
余滿園捏著拳頭在我胸脯上捶了一下,邊留著眼淚邊笑道:「你是在說我傻嗎?」
我抓住她的手,笑著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我是傻,但你就是個王八蛋!」
「王八蛋你也喜歡?」
余滿園哼哼道:「你不一樣!」
我把她拉進懷裡,繼續調侃道:「我哪裡不一樣了?」
「嗯……怎麼說呢,反正你這人就是比別人要帥那麼一點點,說話比別人要好聽那麼一點點,心地也比別人要善良一點點,還有,你比別人對我好一點,沒有了啊!」余滿園在我耳邊吐氣如蘭道。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別人這樣誇我的,我高興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余滿園冷哼道:「難道你還不滿意?」
「已經快被你誇上天了,哪裡還敢不滿意?」我笑著道,「這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余滿園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正經道:「說實話啊,如果當初不是你偷偷把胃藥塞進我包裡,我可能就沒這麼喜歡你了。」
我輕笑一聲,沒有說話,那對我來說,真不是一件什麼值得拿出來炫耀的事情。
余滿園心滿意足後,跟我笑道:「走,帶我去逛街!」
我嗤笑道:「這麼晚我帶你去哪裡逛街啊?」
余滿園沒說話,拉著我上了她開過來的那輛比亞迪,然後一直開到了附近的一條步行街上。下車後,她就這樣拉著我走在昏暗的大街上,看著一個個玻璃櫥,每次有好看的東西她都會帶著我走過去趴在面前看一下,還告訴我,她小的時候家裡並不富裕,她父親那時候拿著一點微薄的工資還要養活她們姐妹兩,而她就經常會在晚上跟余花香兩個人逛著一個個櫥櫃,只看不買,也不會去問。那時候她雖然覺得艱苦了一點,但其實也挺好玩的。再到後來,她跟余花香就開始合不來了,兩個人也不再會手拉著手去逛街了,所以她就發誓以後一定要帶著自己男朋友每天都來逛街,而且只看不買,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我,雖然是晚上,可余滿園似乎也玩的很開心。
我對她這種行為不贊成不鄙視,也不發表言論,誰心裡還沒有一點不為人知的秘密?最後跟她來到一個百麗的專櫃前,在玻璃櫥後面有一雙純水晶的高跟涼鞋,余滿園看了很久,貌似很喜歡,但這雙鞋似乎是擺在玻璃櫥後面看的,根本就沒標價。我跟她笑問道:「你喜歡這雙鞋?」
余滿園點了點頭,「看一下而已,而且人家都不賣啊!」
我想了一下,最後做了一個極其傻逼的決定,直接跑去路邊搬了一個垃圾箱過來。余滿園睜大眼睛問我幹嘛,我叫她讓開之後,然後猛地一下搬著垃圾箱砸了過去,可結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根本就沒砸爛,而且一點反應都沒有,但是店裡面的警報突然響了起來,然後整條街都開始鈴聲大作。我跟余滿園對視了一下,起初兩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也幸好余滿園腦子轉的比我快,拉著我就拚命的跑,直到上車後離開了這條街,我跟她才慢慢平靜下來。
穿過黃浦江大橋的時候,余滿園坐在副駕駛上捧腹大笑,一個勁的罵我傻子。
我跟她呵呵道:「我以為我能砸爛的!」
余滿園瞪了我一眼,然後蜻蜓點水一般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笑著道:「算了,看在你這麼好心的份上,這個吻算是獎勵你的!」
我跟她笑了一下,最後一路開到錦和大廈,下車的時候,余滿園吞吞吐吐問我要不要上去坐一下。看著她這幅傻傻的模樣,我就好笑道:「行了,我就不上去了,你不怕我,我還有點怕你,記住了,等我回來!」
余滿園咬著嘴唇在我胸前拍了一掌,說了一句才不等你呢,然後轉身徑直走進了大廈。
我跟她招了招手,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才上車離開了這邊。
在大馬路上轉了一圈,我突然不想回去了,反正回去也睡不著了,索性就開著車來到了東方明珠塔下。停好車後,我思前想後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給蘇暖兒發了一條信息,就問她有沒有睡覺。本以為她應該不會回了,結果幾乎是一分鐘不到她就回了過來,問我在哪裡,我告訴她在老地方,蘇暖兒再次回了一條,說要我等她十分鐘。
我走下車蹲在階梯上抽了幾根煙,一輛紅色寶馬緩緩開到了我面前,一身包裹很嚴實的蘇暖兒走下車跟我笑道:「這麼晚還沒睡?」
「你不也一樣?」
比以前似乎要清瘦許多的蘇暖兒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最近有點忙,所以很難睡著!」
我轉過頭望著她那張精緻的臉龐,問道:「你沒什麼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啊?」蘇暖兒歎氣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壞?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你?」
我沒有說話,我想,這個時候沉默才是最好的答案。
蘇暖兒站起身,走到路邊泛黃的路燈下,轉身,跟我大聲道:「如果你覺得我在你心裡只是一個騙子的話,你可以現在就走。如果你覺得我是在利用你的話,你可以走過來打我一耳光,但我想,總有一天你會覺得後悔的!」
(終於到兩百章了,六十萬字了,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