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道平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這一個星期裡堪稱煎熬,一個一個的壞消息不斷傳來,如果不是張小溪一直在我安慰我的話,我估計自己都快崩潰了。微雨已經被她師父帶到崑崙山去了,可至今她的傷勢怎麼樣誰也不知道,連遠在北京的張大年都不清楚,別人可能就更不清楚了。我也不知道張大年跟王家談判的怎麼樣了,但我想,這件事已經再也沒有迴旋了餘地了。微雨能一人一劍殺到了王老爺子面前,這個消失一旦傳出去,還有什麼可說的?無非就是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
之前張小溪告訴我王成宇在上海已經苟延殘喘了,其實不然,那麼大一個家族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會被人壓得死死的?何況還是被侯強這種半黑半白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接下來,可能才是真正的遊戲開始了,才是真正的拼實力的時候了。其實對我來講,只要蘇家跟王家不組成聯盟,我誰都不怕,死都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如今這種相當於三國鼎立的形式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這趟渾水我也希望攪的越渾越好,有人看好戲,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怕牽連自己,但沒到最後收官的時候,誰敢肯定自己就是最大的贏家?
黃道平提著一袋普通水果來到病房後,張小溪很自覺的走了出去,這段時間她連班都沒上,每天呆在醫院,生怕我做傻事了,連醫院請的護理她都通通趕走了,嘴上說是怕她們勾引我,其實我知道她是不放心。也好在自己這段時間雖然腦子一直挺亂的,但還真沒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我的確是擔心微雨的傷勢,擔心到第一天是被醫生打了一針鎮定劑才睡覺的。不過在第二天下午聽到她被陳明佐老道士帶走後,我就放心不少了,那個牛鼻子老道士在我眼裡就相當於個世外高人,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微雨恢復以前的狀況,我相信他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倘若微雨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不敢像微雨那樣要讓世界的人跟她一起陪葬,但拉著整個王家的人一起陪葬,我發誓,我做得出來。
「曉東啊,好點了沒有?」黃道平坐在我病床邊,笑著問了一句。
我靠在床頭,跟他伸展了一下手臂,回道:「好多了,醫生說我體質好,恢復的快,說不定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黃道平笑罵道:「你個臭小子這次沒死算你運氣好了,還敢說過幾天就出院,我看你這情況,起碼還要個把月才行。」
「黃叔,你是不瞭解情況,我跟你說實話的,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再不出去,天下就要打亂了,微雨都出事了,我能淡定的下來嗎?」
黃道平歎氣道:「曉東啊,這件事我已經在幫你調查了,黃叔剛來上海不久,很多事情其實都不能說上話,你那天被關進看守所,是普天成搞的鬼沒錯,但誰也不能肯定這小子跟王成宇有沒有過合作。白無邪一衝動弄出這麼大手筆,其實已經鬧到上面去了,好在最後被人壓下來了,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肯定跟你有點關係,等你出院了記得去打聽一下,跟人家說聲謝謝。」
我點了點頭。
黃道平接著道:「關於你跟我說的招標的事,黃叔是真的盡力了,可你不知道這次蘇家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上海地鐵總公司那邊所有人幾乎都被她們買通了,再加上一直在跟我鬧分歧的副書記也表明態度支持方家,我勢單力薄哪有什麼辦法?不過好在普天成的母親已經被人舉報了,坐擁幾十套房產這還是算少的了,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她下半輩子是要牢底坐穿了,還有之前參與那次事件的幾個民警包括派出所所長都已經做出處分了,你現在只管好好養傷,上海這邊還遠沒到你想像的那般糟糕!」
我靠在床頭有點發呆,這一切的一切看似處理的很快,其實還有很多實質性的問題沒有解決,蘇家,蘇暖兒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我現在完全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他們跟王家是不是有過秘密溝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接下來我的路就幾乎寸步難行了。地鐵五號線的招標沒有了,大年集團最近為了對付王家已經快傷到筋骨了,指不定接下來就是在別的地方跟我搶錢搶糧搶地盤了。珠三角有惠新蓮有劉偉坐鎮我不怕,但是江蘇跟杭州那邊一直是屬於大年集團的,可以說現在也是不堪一擊了。還有東三省,據說劉晨根已經到那邊去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這一堆的麻煩蜂擁而至,真心是我沒想到的,黃道平說的簡單,可如何挽回這個局面我現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黃叔,最近真的麻煩你了,但我現在特想知道蘇家到底是什麼意思?黃叔能跟我透露下嗎?」
黃道平皺了一下眉頭,下意識想去褲袋裡掏煙,估計是想到這裡是醫院,也就作罷。他跟我笑了一下,問道:「蘇家現在的家主蘇暖兒跟你關係不是很好嗎?」
我苦笑道:「那是以前了!」
黃道平歎氣道:「你們這群年輕人做事我哪裡能猜得透,不過說實話,蘇家這個女孩確實挺厲害的,你知道外界傳言蘇暖兒是怎麼上位的嗎?反正這個消息我覺得挺靠譜的,她是逼著她家裡那群老頭子讓位的,而且據說當時在家族會議上還大吵了一頓,最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群老傢伙妥協了,但這也足以證明這小女孩是個厲害角色了!至於其它的我猜不透了,你有時間就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吧,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現在不解決,以後去了北京可就沒辦法解決了!」
我長吁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道:「還是算了,不管最後怎麼樣,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我已經想好了,等出院之後,我得先去一趟哈爾濱,東北那邊據說鬧得挺凶殘的,以前我一直不怎麼看重那邊,但是現在我好像錯了,貌似有些人就喜歡給我來點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把戲,我怎麼能讓他們得逞?至於上海這邊我先不管,等時機成熟了我肯定還會回來,只要錦和集團一天沒退出去,我就一天不會放棄這裡!」
黃道平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說出來。
等他走出去沒多久後,張小溪又帶進來一個人,竟然是那位一直看我不順眼的女警察,好像名字是叫歐陽芹來著。
張小溪給了我一個走著瞧的眼神才走出病房,這位今天穿著便衣,身材絕對無可挑剔的女警捧著一束鮮花放到桌子上,然後來到病床邊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我,也不說話。她不先開口,我當然也沒那個好心情去搭理她,那天如果不是她二話不說把我拷走的話,指不定我還有脫身的機。現在她來這裡,估計也是過來跟我道歉的。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好像錯怪你了!」歐陽芹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哪怕是道歉,語氣都是一樣的冰冷。
我斜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先坐下吧,有什麼就一次性說完。」
歐陽芹坐在凳子上,很不自在的說道:「可能確實是我太衝動了,但是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今天過來也沒敢奢求你的原諒,我這幾天想了很久,我覺得領導們的決定可能是對的,我確實不適合做這一行!」
我轉過頭,詫異道:「你被撤職了?」
歐陽芹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件事其實她應該算是無辜者了,這樣被牽連確實有點冤枉,但說實話,我還真覺得她不做這一行還好,之前我就想到了,以她這強悍的性格遲早會出事,看吧,這就是報應。
我歎了歎氣道:「這件事其實跟你沒關係的,如果你覺得委屈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聲招呼,我們兩個不熟,也不需要什麼道歉不道歉,只希望你以後做事能穩妥一點。」
歐陽芹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已經決定回老家了,來上海這麼多年自己經歷過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有著憧憬,現在也算是看透了,特別是在我做我這一行的時候,有些東西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歐陽芹站起身跟我說了一句好好養傷,然後就走出了門外。
在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跟她問了一句:「你老家是哪裡的?」
歐陽芹轉過頭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笑臉道:「哈爾濱!」
我跟她揮了揮手,笑道:「一路順風!」
在她走出去沒過兩分鐘,張小溪急急忙忙跑進病房,捏著我的兩個臉龐,笑道:「又有個人想要見你,是個女的,姓蘇的,你要見嗎?」
我愣了一下。
張小溪瞇起眼睛,哼哼道:「見還是不見?」
我想了一下,然後也捏著她的臉龐,笑道:「叫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