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開始,私房菜館兩邊的道路已經封閉了,除了一些在北京真正能上得了檯面人,其餘想進來渾水摸魚的閒雜人根本就進不來了。!這傢俬房菜館在北京估計也很有名,老闆估摸著來頭也不小,要不然這個偏僻的一個地方不可能會吸引張小溪帶我來這裡,況且連胡彪這幫二世祖一開始也是來這裡吃飯的。
現在快晚上八點了,可私房菜館門口卻燈火通明,特別是掛在門前的那兩個大紅燈籠很耀眼,完全照亮了門前的一片天地。
那位從紅旗車上下來的老人身材並不高,往遠了看甚至還會覺得很蕭瑟,但他穿著一套黑色唐裝站在那裡卻顯得很高大無比,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渾然天成的氣勢不是與生俱來的,像到了他這種年紀的老人身上的氣勢肯定是一路滄桑一路坎坷慢慢培養出來的。
我不知道這位老人為什麼會認識我的親生父親,但他既然說要見一見陳錦的兒子,我肯定要站出來,對於上了年紀的老人我從來都是心懷敬畏的,或者這是跟我爺爺有關吧,小時候爺爺對我的影響也很大,甚至說絲毫不亞於張小溪對我的影響。
我放開張小溪摟著我手臂的右手,走到這位拄著一根檀木枴杖的老人面前,恭敬道:「我就是陳錦的兒子陳曉東,不知道老爺子有什麼吩咐?」
老爺子望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竟然發現了他的眼神有點激動,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爺爺,你怎麼了來了!」
老爺子剛想開口說話,之前那位想要我收她為徒的小女孩跑到老爺子面前喊了一句。
我愕然,這老頭竟然是這位小女孩的爺爺。
呵,這下有意思了,都來齊了。
老爺子寵溺的摸了一下小女孩的腦袋,慈祥道:「爺爺過來是看一個人啊,等了快二十年了,終於來了!」
叫小鳳的小女孩一臉茫然的表情。
老爺子面對著我再次取下眼鏡,這次他拿出手帕擦的是眼角而不是那副老花眼鏡。
「陳曉東,名字取得只能說一般,估計是你父親偷懶了,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在北京,那時候你爺爺就跟我說了,說你以後會有大出息的,我這老頭子是不信命的,所以從來沒把你爺爺跟我說的話當回事,而二十年前你爺爺幫我算過命,說我活不過八十五歲,到今年我已經活了八十三年了,等陳家的人等了二十年,這些年也一直是這個意念在支撐著我活下去,現在終於等到了,就是讓我死我也死得瞑目了,你爺爺說對了,我活不過八十五歲的!」
「爺爺,你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啊,爺爺肯定會長命百歲的!」小女孩帶著哭腔的說道。
我看著這位讓我很一頭霧水的老爺子,一時間有點荒謬,陳家,陳錦,我爺爺,等了二十年,這些字眼頓時在我腦海裡閃現著,也困擾著我。
「司徒那老頭子說陳錦的兒子來北京了,我一開始還不信,現在看來是沒錯了,小子,你比你父親有出息啊,第一天來北京就通了個天大的簍子,厲害,不過沒關係,我這把老骨頭雖然現在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了,但關鍵時候為你說句話沒問題!」
老爺子這句話一說出口,全場幾乎都安靜了下來,這場鬥智鬥勇斗身世斗背景的風波也就完全沒有懸念了,即便是這位老爺子今天不來,以張小溪舅舅也就是太子黨黨首的本事,他也完全可以一錘定音了。
這位老爺子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但看到在場所有人對他的眼神都充滿敬畏,在加上他能跟司徒老爺子關係不菲,想必他的身世也不簡單,指不定還是個比司徒老太爺更有勢力的開國元老。
老爺子依然拄著枴杖,他環視了一圈在場所有的人,然後用他那並不洪亮甚至還約顯蒼老的聲音說道:「我們龍家在北京低調了二十年,但這不代表龍家就開始落後了,只要我這個老頭子一天沒躺進棺材,龍家就一天不會倒,我今天過來第一是想看一下陳錦的兒子,那個我等了二十年的陳家後代,很慶幸讓我等到了,再就是想跟在場的後輩們說句話,今天的這件事不管是誰的對錯,但你們這群眼高手低的人針對一個外地來的人,是不是有點不妥?如果你們認為這個小伙子好欺負,那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一件只有你們父親那一輩的人才知道的事!」
所有人都洗耳恭聽,我站在原地更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複雜,有好奇也有害怕。
「龍老太爺,真的要說出來嗎?」這時候,張小溪的舅舅走到老爺子面前問了一句,他眼神複雜的望了我一眼,似乎在擔心什麼,而這樣也更讓我很好奇老爺子想說的到底是什麼事了。
「說啊,怎麼不說啊,司徒清,當年那件事你也是親身參與的,別不敢面對!」老爺子叱喝了一句。
司徒清,也就是張小溪的舅舅低著頭不敢說話。
老爺子輕輕咳了兩聲,然後指著我緩緩道:「他父親,也就是陳錦,當年在北京那是極其了得,要不是二十年前那場風波,陳錦會離開北京?陳家會淪落到今天這個樣?當年要不是陳錦跟他的那兩位兄弟合力壓下來那場風波,你們會有現在的好日子?我們龍家當年就欠了陳家一個天大的人情,我龍淵沒有一天忘記過,我告訴你們,不只是我們龍家,北京城哪個上得了檯面的家族不欠陳家一個人情,別以為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了,你們想都別想,我這個老頭子尚且不敢忘記,你們誰敢忘?」
老爺子越說越激動,竟然開始發飆了,「今天這件事到此為止,誰都不許再鬧了,不服氣的,可以,來找我龍淵好了,陳家不欠你們的,陳家也不是任由你們欺負的!」
「聽到沒有,都散了,做個**就要有覺悟,別他媽整天就想著出來找樂子,你胡彪牛氣個什麼,你這些年干的那些事還不夠齷齪麼?非得讓我把你丟到秦城監獄去是吧?還有你周浦,沒事瞎湊什麼熱鬧,滾回去找你在王府井那個情婦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干的那些事,我只是不想跟你們計較而已,還有你王大春躲什麼躲,喜歡我外甥女沒有錯,可你他媽倒是拿點本事出來啊,在這裡喊了這麼多人都沒弄點乾貨出來,你說你有什麼用?」
司徒清開始點名發飆了,說了一通後,他指著張小溪,繼續喊道:「你們給我記住了,擦亮眼睛看看,這個是我外甥女,以後誰再敢欺負她那就是欺負我們司徒家,後果自己掂量!」
這些人沒有一個敢出言反駁的,太子黨的一把手果然是名不虛傳。
圍觀的人陸陸續續的開始散了,一時間車子發動的聲音不絕於耳,胡彪走的時候竟然主動過來跟我和王大春說了一聲對不起,那位旗袍美女一開始是想叫小鳳一起走的,估計是看到龍家老爺子在場,所以她也只好作罷。但她走的時候竟然還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依然複雜。
司徒清走到張小溪面前說了兩句後也離開了,至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我一下。
最後整個私房菜館門口,就剩下我跟張小溪和王大春,還有龍家老爺子龍淵以及她的那個孫女小鳳,還有老爺子身邊的那個隨從。
人走完了,我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這一下太突然了,龍淵說的這番話太難消化了。難道我父親當年在北京還有一番故事?陳家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二十年前那場風波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我爺爺跟龍家老爺子又有什麼樣的淵源?太多太多的疑問了……
「小鳳啊,這位哥哥你以後記住了,聽到沒有?」老爺子指著我跟他身邊的小鳳說道。
「知道了,我還要做他徒弟呢!」小鳳說話很好聽,她的年紀應該比惠馨小蘿莉還要大個幾歲,兩個小女孩都很可愛。
老爺子好奇道:「為什麼要做他徒弟?」
「我要他教我功夫啊,爺爺,你是不知道,他打架很厲害的,他說他還會詠春!」
老爺子哦了一聲,望向我,道:「曉東,進去陪老爺子吃餐飯怎麼樣?」
「我也正有此意!」
老爺子大笑一聲,率先走進了私房菜館。我們幾個跟在身後,最後是在二樓一個古色古香的包廂坐了下來,六個人圍成一桌。私房菜館的老闆是一位美少婦,說話很甜,走路風姿搖曳的跟惠新蓮都有的一拼,她今天是親自過來服侍我們這一桌,特意為我們點了幾個他們這裡招牌菜。
等這位少婦走出去後,坐在我對面的老爺子笑問道:「曉東,想不想知道二十年前那場風波?」
我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很矛盾。
老爺子大笑一聲,像是跟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道:「陳家盡出梟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