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武云「你要如何」的這句反問,古月沉思許久,也給予了同樣的反問:「你要如何?」
「逃,逃出你們追殺,我只想著活著!」武雲堅定道。
「如果你活下去了,並且,獲得了極高的修為,又要如何?」
「報仇雪恨!」
「向何人報仇?」
「天仙,天魔,那些殺了瀏陽城百姓的人!」
「殺瀏陽城百姓的人都已經死了,你還要向誰報仇?難道是全部的天魔和天仙?你知道他們有多少嗎?如果你真的將他們全部都殺掉,那你與你想要殺的人有何區別?」天風吹過古月髮絲,輕撫著她的臉,只是風有情,容顏無義。
武雲沉默了,但他很快又昂起頭來:「我會將那些受你們壓迫的人帶走,帶到一個可以自由生活,無需再為性命憂慮的地方!」
「世間真的有那種地方嗎?你何以證明你所要去的地方就一定是天堂?」
「如果不是,那我今日就在這裡發下宏願,此生定為族人撐起一個天堂!」武雲身姿筆直如槍,雙眸堅定,語氣更是毋庸置疑,昨日的稚嫩已經漸漸遠去,如今,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自己人生的信念。
「天堂?難道只為凡人嗎?你可知道,無論是仙魔妖鬼,他們都在期盼著屬於他們的天堂!」古月心中暗道一聲,那看向武雲的目光也變得憂鬱,冰冷已經全無。
見古月沉默,武雲再次一語:「古月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通過你,我也知道不是所有的仙人都無情無義,不是所有的魔人都作惡多端,我不會濫殺無辜的,但,我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保存自己,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脅,我定然不會手下留情。」
「螻蟻尚且偷生,我並不怪你,只是,我希望你永遠都要記住你今日的宏願,永不背棄今日的誓言,走吧,我送你一程!」古月憂鬱中帶著萬分的堅定。
武雲愣住了,古月如果放過他,他不奇怪,可是古月卻要送自己,這就不得不讓他心裡犯了嘀咕,如果說古月喜歡自己,那他肯定是不會相信的,單單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就能分辨出來,他與古月之間的感情份量,絕無可能超越她對宗門的牽絆、對仙家的牽絆。
武雲毫不懷疑,一旦自己與她的宗門發生生死抉擇,她定然會選擇自己的宗門,哪怕為之付出生命。
「沒有我的護送,你是不可能逃離的,宗門已經派出了三轉天仙,而在兩大敵對同盟的緩衝區域,更有許多高手坐鎮!」古月淡淡一語。
「為什麼?」武雲終究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想要活命,那就跟我走吧!」古月一語,回轉身形,衣袂飄飄,長髮飛舞,腳踏浮雲,依然仙子姿態。
武雲只有尾隨在她的身後,但他兵不放心古月,本體氣息依舊被妖氣覆蓋。
兩大麒麟獸相伴在二人的左右。
……
接連幾個時辰,二人也沒有說一句話,更沒有遇到什麼人。
這也使得武雲將目光和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古月的身上。
以前的小姑娘,已經女大十八變,長大成人了。成了天仙,便不再有道髻,而是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
她美貌如仙,是否也絕情如仙?
她風華絕代,為何這般?
柔情的種子是否還在她的心田?
她絕世而立,她的背影怎又如此孤單,惹人生憐?
她不怕寂寞、恍然?虛度了鉛華與絕世的容顏?
人生迷途,曲曲折折,何方正道,她是否也與我有一樣的宏願?
風輕雲淡,帶來了古月身上的芳香,讓武雲的內心也多了一絲柔情,一陣茫然。
但下一刻,他便因為自己的迷茫而嚇了一跳,一旦自己迷茫,那前途必然一片黯淡,失去信念的人生,就如同沒有了脊樑,以後的修行也定然無法再有進步!
……
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欺山趕海踐雪徑也未絕望
拈花把酒偏折煞世人情狂
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天闊闊雪漫漫共誰同航
這沙滾滾水皺皺笑著浪蕩
貪歡一晌偏教那女兒情長埋葬
……
哈哈哈……
武雲長笑一聲,速度奇快的歡暢著前世的歌曲,一曲下來,自然又是豪情萬丈。
他的飛行速度也在歌聲之後陡然加快,魔龍腳踏四道飛雲,穿雲吐霧間,穿飛而去。
而他的聲音卻又從前方不斷的飄入了古月的耳畔:古月姑娘,無需再相送,這是一條屬於我的路,生死又何妨?姑娘保重,多謝了!
那身影瀟灑自如,那氣勢決絕毅然,迴盪在耳邊的歌聲依舊,古月本不堅定的道心,卻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忽然穩固了下來,修為也快速提升著。
終於,她露出了笑容,美艷無方,讓那天地都為之暗淡。
龐大的麒麟獸快速的縮小,化成了兩隻玉鐲,落在了古月的腳下,而古月的速度也陡然加快,只是她的身影卻越來越淡,從天地中消失不見。
再說武雲,自然不想古月與自己一同涉險,兩世為人的他,又豈能不知古月是為自己著想?他便更不能讓古月陷於背叛宗門之地。
……
前方,一座人類的城池,武雲悄無聲息的落下,尋一間酒家,他幾乎將酒店中的酒全部買下,收入了次元戒中,而後繼續一路向東。
地為琵琶,路為弦,武雲彈奏其中一條。
以天為蓋,以地為席,餐風露飲,獨飲獨醉,雖寂寞,卻也能對酒當歌,自娛自樂。
氣息收斂之後的他,一路上一直都是有驚無險。
這一日,他如同往日一樣,半醉提槍,立於一處陡崖一側,口中吟唱間,槍花閃爍,一個個飛龍走鳳的字刻畫在了巖壁之上:
……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
哈哈哈……
提壺狂飲,收槍凌空,身形飄飛而去,這已經是他第十三次勾刻詩詞了……
只是不多時,便有一紅衣女孩降落在了這陡崖一側,品味著上面的文字,嘴角露出一抹調皮的邪笑:不知你是何人?想必其它巖壁上那幾篇文章都是你所書寫吧?否則,文字又豈會如此相像?就連殘留在上面的氣息都如此相同!不管你是何人,如不把你追尋到,定是我一生憾事!此等縱意逍遙的意境,天下誰能爭鋒?
女孩暗道一聲,身姿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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