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給人拉開,刺目的陽光瞬間就照在了眼睛上,慕靖西本能地瞇了瞇,用手背擋住了眼睛。
慕靖楠端了早餐過去,見他自己坐了起來,笑著說:「二姐,以後不必把早餐端來我房間,我自己出去吃就好,你這樣弄得我跟個殘疾人一樣!」
慕靖楠的眼底有些不忍,卻還是笑了笑說:「好。出完東西我陪你出去走走,昨晚我跟jack商量過了,手術就安排在兩天後。」
他喝了口牛奶,點頭應著:「我知道,這幾天感覺好了很多,你不必擔心我。」
看見他這樣,慕靖楠終於稍稍放了心。那個路瑤的事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再提,她也識趣地不去問他。她的這個弟弟做事向來很有分寸的。有電話進來,她起身走到外面,電話是慕靖北打來的,問她現在的住址。
慕靖楠皺眉問:「怎麼突然問這個?你要過來?」
電話那頭遲疑了下,才說:「不是我,是兼墨哥。」
「兼墨?」慕靖楠一愣,脫口問,「好端端的,他來幹什麼?」
慕靖北只好說:「哎,他就是想三哥了,二姐你就告訴我,讓他來唄。」
最後慕靖楠實在無奈,便只能把地址給了他。才掛了電話,回身就看見慕靖西出來了,這段日子他瘦得厲害,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鬆鬆垮垮了。他雙手抄兜,衝她暖暖一笑,明媚眸子裡,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弟弟。
來美國的時候本來是想住賓館的,後來住了一天,莫老爺子直接打電話來說要慕靖楠在美國買一套房子,好讓慕靖西安心地調養身子。
這裡不算郊區,但是已安靜得很,二人沒有走遠,就在前頭的小道上散步。
「二姐。」
「怎麼了?」她側臉看他。
他卻在笑:「你知道嗎?我剛得知阿慶喜歡你的時候我心裡其實很生氣,作為兄弟我能為他兩肋插刀,但作為你弟弟,我實在覺得他配不上你。所以也千方百計地阻止他和你來往,你……不會怪我吧?」
慕靖楠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輕笑著說:「我怎麼會怪你,我知道,你和大哥都是為我好。」她驀地一頓,提及於慶,就自然而然想起慕靖東,那時候慕靖東也是拚命地阻止於慶追她的。
慕靖西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我知道。」
關於慕靖東,他們誰都沒有再繼續。
道路兩旁是高大的法國梧桐,二人走了好久,才聽慕靖楠說:「去前面休息一下。」
「嗯。」他點頭。
路邊長椅上落滿了樹葉,慕靖西彎腰伸手拂開,二人坐下,漫天陽光從葉縫間千絲萬縷地落下來。慕靖楠抬手將長髮攏至而後,頷首沐浴陽光。慕靖西側臉看她,父母走得早,慕靖楠是家裡唯一一個女人,她所要承受的實在太多太多。七年前他出了車禍後,一直給她添了太多的麻煩,如今,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想到此,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修長的手臂伸過去,將她攬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慕靖楠怔了下,隨即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的聲音溫柔:「二姐,這些年讓你受累了。」
「胡說!」她低低喝斥他,伸手抱住他消瘦的身軀,「二姐會治好你的病,老爺子他們都等著你回去呢。」
他應一聲,抬眸瞇起了眼睛,這裡是天空是這樣好,遠在法國的她好嗎?……
佟念安與尹兼墨抵達美國的時候已是兩日後,因為航班的關係沒辦法再早一些。慕靖西再美國的房子房門緊閉,尹兼墨打電話給慕靖楠一直無人接聽,他只能打回給慕靖北,慕靖北卻說慕靖西的手術在昨天就已經做了,目前人就在醫院。
尹兼墨掛了電話就跟佟念安打車趕往醫院。
「小北在電話裡怎麼說?」佟念安迫不及待地問。
尹兼墨一臉嚴肅地說:「我沒仔細問,現在還是先去醫院再說。」
佟念安緊緊的握緊了雙手,咬著唇再說不出話來……
慕靖楠和jack說完話才看見手機上有未接來電,她打回去,才知尹兼墨到了。走到醫院門口,不多時就看見尹兼墨來,慕靖楠卻還吃驚地發現他身後還跟著佟念安。
她怎麼來了?
她的眉頭緊蹙。
尹兼墨大步上前,當即就問:「楠姐,靖西呢?」
佟念安一張臉色蒼白,想問,卻實在沒有勇氣。
慕靖楠將目光從她的臉上收回,轉身說:「還在重症監護室,手術……不算太順利,中途出現了些狀況,現在人還昏迷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
佟念安「啊」了一聲,眼淚已經忍不住流下來了。
尹兼墨的臉色沉重,加快了步子往病房走去。
「這裡。」慕靖楠站住了步子,佟念安二話不說就衝上去,尹兼墨一把拉住她:「你瘋了!重症監護室不能隨便進去!」
她知道,她怎麼不知道?
趴在窗口看進去,裡頭的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看起來是這樣的虛弱。慕靖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以為他走不下手術台,當時我真是怕極了,要不是有jack在,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尹兼墨轉身抱住慕靖楠,安慰著說:「楠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要相信靖西,相信他會挺過來的!」
慕靖楠反抱住他,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佟念安早已淚流滿面,原來他是這樣愛她,寧願自己獨自躺在冰冷的病房,獨自承受這一切也要想方設法趕走她,她卻就那樣輕易地信了,信他真的棄了她。
「靖西……」她哽咽地說,「我來了,醒過來好嗎?」……
五天後,慕靖西的情況才算穩定,雖沒有轉出監護室,但佟念安已經被允許入內去看他了。悄然坐在他床邊,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流著淚叫他:「靖西,我是小念,我來了,靖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