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大廈.
於鐵拿著報紙走進楚風的書房.他的臉色凝重.將報紙放下.開口說：「二當家.景一沉死了.」
楚風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一把拿起報紙看了一眼.他蹙了眉.怎麼會這樣.這件事也太意外了.
「車禍.」楚風疑惑地脫口問.「那麼晚了.他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於鐵聳聳肩：「誰知道.對了.昨晚大當家和你說什麼.」
經於鐵一問.楚風才想起來.將手中的報紙放下.他起了身.走到落地窗前.負手站了會兒.才說：「大當家說以後任何行動都要經他批准.否則我不得私自調動人馬.」
於鐵一陣愕然.大當家什麼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若非不放心二當家.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可是於鐵想不通的事.二當家做事從來都不會違背青會的利益.大當家為什麼要這樣決定.
慕靖楠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慕靖西在裡面等得睡著了.此刻聽到門開的聲音.他才猛地跳醒.
「二姐.你回來了.」他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問.
慕靖楠的神色凝重.拉著他走進內室.才壓低了聲音說：「整晚都有警察不斷來回.我是等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進去檢查的.你說的沒錯.他脖子上有針孔的痕跡.很細.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見慕靖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慕靖楠一把抓緊了他的手臂問.「靖西.你怎麼會知道的.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慕靖西卻皺著眉頭不說話.
慕靖楠又說：「不行.這件事我得去告訴警察.不能這麼草草結案.不是縱容兇手逍遙法外嗎.」
慕靖楠才轉了身.卻被慕靖西拉住.他隨即說：「不要去.」
「為什麼.」
「兇手殺了人又偽造車禍現場.那一定是在掩飾什麼.你這一去豈不是打草金蛇了.」
慕靖楠一愣.她忙說：「要打草金蛇也是他們景家的事.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靖西.這種渾水你別趟.」
「二姐.」他仍是拉住她.沉默半晌才說.「這件事交給我.你別管.」雖然暫時與他無關.可似乎與佟念安脫不了關係.那麼他就不能不管了.
說完.慕靖西轉身出了辦公室.
「靖西.」慕靖楠追到門口.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慕靖楠歎了口氣.這個弟弟的心思從來都不是她能參透的.如今是越來越難懂他了.
慕靖西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正巧見慕靖東下樓來.慕靖西下意識地加快了步子.不想與他撞面.出了醫院.他找到自己的車.開了一段路.他將方向盤一打.徑直上了環城路.很快.車子便上了11號公路.慕靖西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心跳有些加快.
車子在那個彎口停下.慕靖西再車內調整了情緒才推開車門下去.
他抬眸望去.仍是熟悉的地方.恍惚中.他似乎又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還有車體飛出欄杆外的景象……他還記得他的頭狠狠地撞在方向盤上.粘稠的東西流下來.佈滿了他整張臉……
頭痛隱隱地又泛起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扶著額角.用力地晃了晃.再晃了晃.也不知究竟是因為初晨的陽光.還是那藏於心底的記憶.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
七年之久.始終無法將這段回憶從他的腦海裡摘除.
每每思及.都苦不堪言.
不知過了多久.難受的感覺才好了一些.慕靖西深吸了一口氣抬步上前.靠近崖體的欄杆已經被車頭撞彎.索性的是.景一沉的車子並沒有飛出去落進海裡.
地上確實有急剎車留下的印痕.
慕靖西蹲下查看了片刻.似乎還能想起昨晚景一沉剎不住車子從那邊衝下來的情景.他哂笑一聲.手法果然很專業.
所以現場自然也不會留下更多的線索.沒有煙蒂.沒有腳印.乾淨得什麼都沒有.慕靖西蹙眉起身.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糟了.已經八點多了.
他此刻再沒有多想.回到車上掉頭就回.
刺耳的警笛聲在耳畔一遍一遍地迴盪.佟念安大叫一聲從床上驚醒.環顧四周.是她所熟悉的一切.她已經回來了.
學長呢.
她猛地掀起了被子就跳下床來.赤腳走在冰涼的地板上.她的頭腦似乎一下子清醒了……眼前似乎再次見到了那副擔架.還有那擔架上被白色床單蒙住臉的人……
「不……」她摀住臉蹲下身.瞬間已是淚流滿面.
良久良久.她才從房內出來.公寓裡靜悄悄的.慕靖西竟然不在.沉靜片刻.她才又想起來慕靖西說今天要去辦理簽證的事.莫不是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嗎.
她想給他打電話.無奈卻找不到她的手機.
失魂落魄地在沙發上坐下.她心裡糾結地想等慕靖西回來該怎樣告訴他.她此刻不能走.至少不是現在.可是.他會生氣嗎.會覺得她心裡還有學長嗎.
可那又怎麼樣.景一沉都已經死了.
這樣一想.眼淚又忍不住湧出來.
她低下頭.喃喃自語：「是因為我嗎.學長.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說什麼呢……」
門突然被人推開.她驚覺抬頭.見慕靖西回來了.他仍是昨日穿的衣服.頭髮有些亂.臉色疲憊.佟念安微微一愣.見他朝自己走來.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將自己擁住.她本能地回抱住他.哽咽地說：「你去了哪裡.我很怕.」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語著說：「我想過了.先不走.至少等他的葬禮結束.」
她吃驚地抬頭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的話.記憶中的慕靖西總是那樣冷酷.尤其不會管景一沉的事.他卻會說這樣的話.
「靖西.謝謝你.」除了謝謝.她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他的笑容有些淡.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輕輕說：「不許再哭了.我餓了.想吃點東西.」他溫暖的大掌拭去她眼角的淚.她勉強笑著點頭：「我去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