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門打開.周圍的一切都那樣安靜.
慕靖西窩在沙發上.頭頂的水晶燈照得人有些暈眩.從酒鬼裡拿出一瓶酒.八五年的紅葡萄酒.他的嘴角一揚.不管是失憶之前還是現在.他對酒的品味從來都不低.
高腳杯整齊一排擱在廚房裡.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進了主臥.他對這裡的印象不深.可是一眼他便知道是他的房間.所有的一切都很簡單.絲毫不會有贅重的感覺.
慕靖西再房裡轉了一圈又出來.複式的公寓.他一手扶著扶手上了二樓.樓上還有兩個房間.他順手推開了第一個.
柔和的陽光照著在桌面上.他看見她低頭坐在桌邊.認真地將貼紙小心翼翼地貼在手機上.她抬頭看見他.衝他甜甜一笑.
慕靖西心頭一顫.酒杯從指縫見話落.發出「砰」的一聲脆響.他猛地回過神來.眼下分明已是夜裡.哪裡來的陽光.
他再看一眼.房間靜悄悄的.窗簾靜陳.根本就沒有人.
可是.剛才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ann.他看見了她.
心跳紊亂.慕靖西有些慌亂地伸手扶住了門框.目光一垂他便瞧見了一地的碎玻璃.他有些惶惶然彎下腰去.修長之間觸及冰涼的碎片.卻是剎那間.掌心似乎傳來尖銳的刺痛.緊接著.鮮血直接蔓延開來.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樓下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有人叫「靖西」.他的身子一顫.再低頭.掌心裡哪裡有血.
可是.卻有幾道醜陋的疤.
他吃驚地看著.看著……
他一直想不起來手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問了慕家的人.他們一個個支吾著也說不出所以然來.莫不是就是在這裡傷的嗎.慕家的人不說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那誰知道.ann.
「靖西.」慕靖楠在樓下就看見跌坐在地上的慕靖西.她忙跑上來.於慶跟在她身後也一起上來.
慕靖楠嚇得不輕：「靖西.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緩緩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己站了起來.
於慶皺眉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沒回家小楠有多著急.打你手機也不接.你……喂.靖西.」
於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靖西一把推開.他本能地伸手拉了一把沒拉住.眼睜睜地看著慕靖西衝出公寓去.
「靖西.」慕靖楠追下去.
慕靖西先他們一步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他已經按下了一樓的按鍵.
佟念安正要走進浴室洗澡.門鈴突然響起來了.她打開門.見景一沉站在外面.佟念安有些後悔了.暗自責怪自己開門開得太快.
「聽說.你要回法國了.」景一沉的聲音有些生澀.他沒有進門.就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她.
佟念安略略一笑.低聲說：「你的消息總是來得那麼快.」
一語雙關的話到底叫景一沉的臉色有些難看.
「小念.我只是關心你.就算不能在奧多工作.你也不願留下嗎.我也可以給你提供很好的工作.可以讓恩恩幸福.」
景一沉伸手向去拉住她的手.卻見她往後退了一步.並且下意識地關上了房門.她只是怕吵到恩恩.
面前的男人總是那樣溫柔.讓她幾乎要分不清到底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她承認.在景一沉的面前她永遠是失敗者.因為她辨不清他的心.
佟念安低下頭.笑得淡然：「你回去吧.」
「小念.我知道以前……」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求你了.可以嗎.」她想.對景一沉她的心裡仍然有感激.她不想讓這一絲情感也消失無蹤.
j市.總得有點東西能讓她覺得美好.
「小念……」
「為什麼.」她抬眸對上他的眼睛.「為什麼還要來接近我.難道我的身上還有能讓你利用的地方嗎.」
她淡淡一句話令他變盡了臉色.半晌.才聽他啞聲說：「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看我的嗎.我只是想要彌補當年對你做的一切.小念.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會再利用你了.再也不會了.」
「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了.」
「是.慕靖西得不到幸福.我還叫他丟了宇森.」
「可他現在回去了.」
「他的身體沒有康復.他會離開的.」
「你為什麼那麼確定.」
景一沉的眉頭微蹙.他轉了話題：「小念.事到如今你還會關心他嗎.否則.為什麼要問這麼多關於他的事.」
佟念安一愣.咬牙說：「我才不是要關心他.我只是不想自己被利用得不明不白.」
他直直看著她.他抿了抿唇：「好.那我告訴你.七年前.曾有一個女孩來到我的世界裡.當時慕靖西也喜歡她.可是他最終求愛失敗了.他卻不甘心.設計害死了她.他讓我得不到幸福.所以我也不會讓他幸福.」
佟念安心口一震.她記得那時候她就曾問過景一沉.問他心裡的女孩是誰.他告訴她.那個女孩死了.和慕靖西有關嗎.
是嗎.慕靖西會做那樣的事嗎.
她的心有些亂.她不知道.
景一沉繼續說：「所以現在.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我不會再利用你了.我保證.」
這樣的事實一時間讓佟念安有些沒法接受.她呆呆地站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們身後的電梯門卻在那一瞬間打開了.佟念安抬頭便見慕靖西沉著臉衝出來.她大吃一驚.慕靖西推開了景一沉便拉住佟念安的手腕.
「你幹什麼.」佟念安吃驚地叫起來.
慕靖西不說話.拉了她就走.景一沉伸手攔住他：「慕靖西.你放開她.」
「滾.」慕靖西的聲音冰冷.他連看也不看景一沉.
景一沉拉住他的手臂.他突然鬆開了佟念安的手.飛快地一個過肩摔將景一沉撂倒在地.
「學長.」佟念安驚呼著叫他.
慕靖西已經用力將佟念安拖進了電梯裡.電梯門合上.佟念安這才反應過來.她狠狠地瞪著他：「你幹什麼.」
他伸手禁錮住她的手.任憑她怎麼掙扎都不放開.
佟念安最終被他拖上了車子.車子飛快地離開公寓大樓.佟念安震驚地看著慕靖西：「你到底想怎麼樣.既然你說恩恩不是你的女兒.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你……你停車.你給我停車.」
「閉嘴.」他冷冷地睨視她一眼.
這一眼.帶著憤怒與冷漠.令佟念安一時間怔住.恍惚中.她似乎覺得以前的那個慕靖西又回來了.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然後緩緩在江邊停靠.
佟念安去拉車門.發現被反鎖了.
她回頭.見他的手又伸過來.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卻見他只是攤開了手掌.昏暗的路燈下.他掌心裡的幾道疤痕清晰可見.
「怎麼弄的.」他開口問她.
佟念安突然覺得有點可笑.傷疤在他的手上.他卻來問她怎麼弄的.
她不說話.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你知道.對不對.」
她不回答.笑著反問：「我的話你還會信嗎.」
「ann.」他顯然憤怒了.
佟念安笑得更是歡樂了：「看.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她說了她是佟念安.是他記不住還是根本不想記.
她不顧他的臉色.俯身過去想解開車門的鎖.沒想到他的手上一用力.她整個人都被拉過去.下一秒.他的唇已經印上她的.
「唔……」她的心口一顫.幾乎是本能地抬手推住了他的胸口.
他卻不鬆手.反而吻得更加肆無忌憚.
「我怕什麼.」
「怕被我玷污了.」
不知誰的聲音從他的腦海裡蹦出來.慕靖西的眉心猛地擰起.頭又開始痛.可是他卻不放手.將眼睛閉上.霸道地攻入她的領地.唇舌糾纏.喘息聲交織.
佟念安震驚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用力掙扎卻抵不過他的力氣大.可是漸漸地.她感覺得出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拼盡了全部的力氣終於將他推開.
他整個脊背都撞在椅背上.額角全是汗.他直直地看著佟念安.大口喘著氣.佟念安趁機將車門解鎖.然後飛快地打開車門逃了出去.
「你站住.」他推開車門追出去.說得那樣霸道桀驁.佟念安很生氣.她告訴他真相他不信.現在他要她站住就站住嗎.憑什麼.
佟念安沒有停下腳步.她穿過了馬路走到另一邊.慕靖西往前追了幾步.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他下意識地扶住了江邊的圍欄.一手撫上額頭.
佟念安望見他的動作.她遲疑了下.見他真的沒有追上來.她的心有些慌張.咬著牙叫：「喂.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裝啊.我不會回去的.」
他不說話.扶著欄杆的手顫抖不已.眼睛望出去已是陣陣的黑.他的步子一個踉蹌.渾身的力道彷彿一瞬間被人抽走.
佟念安站在對岸看見他的手一鬆.整個人直接從圍欄上摔了出去.
「慕靖西.」她本能地追過去.漆黑的江面上只瞧見了一朵巨大的水花濺起——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