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無奈地放下令旗,向萊駒歎息:「大王親自率軍出戰,我這元帥要來何用啊。舒殢殩獍」
萊駒眼望大海,撫髯微笑道:「大王自有主意,元帥照辦就是。」
孫恩看看不遠處舞蹈、誦咒的阿干,骨爪一揮,又有幾名骷髏將軍率軍走近,將法台保衛的更加嚴密。
阿幹不為所動,舞蹈、咒語愈有節奏,萊駒、孫恩等輩目光移向大海,見海上一道流光飛逝,至百餘海裡處,流光募然止歇,海中隨之浮起一島,那島形如龜背,約莫十數丈寬廣,島上別無他物,只有一株高大的棕櫚樹。
棕櫚樹宛如巨傘張開綠葉,樹下莫離安坐,空空兒慇勤的備好鮮果美酒,一旁萊玉兒撫琴作歌,歌聲悠揚,如殤白衣飄飛,金鈴響動,卻是在和著歌聲舞蹈紆。
他們哪裡是去迎敵,分明是玄都悶得無聊,抽空兒跑出去散心麼。
幾弄之後,終於陰雲迫近,天色暗下,飆風呼嘯,波濤洶湧,大海有風雨欲來之勢,萊玉兒忽地脫離節奏,調聲由宮轉商,高歌道:……雲重飆風舞,浪噴天地鼓,隆隆震宇宙,直若激賁虎,賁虎憑誰主,十年伏劍弩,一朝怒特出,萬里血漂杵……
這歌聲清冽激昂,「杵」字未盡,忽聞「崢」的一聲輕響,卻是琴弦一齊崩斷,萊玉兒索性將古琴拋入大海,地上起身,目視前方,旋即聽的海上有人朗聲高呼:「好狂妄的小輩,且看你如何血漂萬里。祛」
呼喝聲裡,天上雷聲響過,飆蕩的海風之中,無數精怪丫丫叉叉,分水而來,其後諸多修士施法,浪峰排山而至,似乎要淹沒整個島嶼。
風雨之中,萊玉兒冷冷一笑,週身氣息猛然擴開,天地隨之更加黑暗,黑暗中傳出無數淒厲的慘叫。
海浪捲來,一顆明珠空中升起,那明珠泛出萬道光華,光華之中,見一黃發獵人縱浪而來,浪峰上彎弓搭箭,盡力向莫離一箭,箭支風中長大,化為斑斕猛虎,咆哮而來。
莫離不動,空空兒眼疾手快,只往身前一撲,猛虎眨眼沒入身軀,空空兒迅即抬頭,光華漸暗,海浪頭頂掠過,又有一箭幻為天狼,仰天長嚎一聲,揚起利爪,猛拍而下,莫離身形向後急退,空空兒不慌不忙,小嘴一張,猛虎迅即撲上,虎、狼空中撕咬。
黃發獵人一聲驚呼,莫離已然擋至身前攔腰一斧。
黃發獵人措手不及,慌忙回弓抵擋。
空中一聲鏗然巨響,弓箭斷為兩截,黃發獵人乘勢急退,身下紅光飛逝,卻是萊玉兒投來飛叉,眼前寒光閃動,莫離小斧如影隨形。
好快的速度。
黃發獵人驚得目呲盡裂,立刻發動遁法,旋有流光飛速上天,只聞天上滔滔水響,流光迅即沒入水中。
四面八方,無數白衣女子包圍過來,那女子手執一桿玄黑色骷髏大旗盡力一揮,水中黑氣噴出,黃發獵人登時魂魄俱失,沉甸甸空中墜下。
虎狼尚在相互撕咬,白光尤未完全淡去。
小斧正好劈中雙腳,短叉碰巧穿入胸口,靈力所致,身軀轟然爆裂。
空中清光閃過,如殤舉旗下來,萊玉兒若無其事的召回短叉,虎狼消散,明珠落下,海上鴉雀無聲。
莫離樹下剛剛端起一杯美酒,空空兒伸手接來明珠,不過打眼一瞧,立刻嬉笑顏開,雙手奉將上來,道:「哥哥請看,無怪宋武燕膽敢過來,原來就憑這顆定形珠啊。」
莫離不過看它一眼,便隨手拋給玉兒,道:「玉兒正缺一件首飾,這東西便拿去玩耍吧。」
玉兒伸手接來,面上微微一笑,隨即正色萬福道:「玉兒謝大王賞賜。」
如殤款款而來,嘟起小嘴埋怨道:「大王好偏心啊,誅殺宋武燕,妹子可是出了大力的,你怎麼賞我呢。」
莫離美酒一飲而下,直視前方喝道:「漱雨修士們,還有誰敢來送死啊。」
寂靜,極度的寂靜。
宋武燕,小須彌三官之人官,速度、箭法在整個兒漱雨宗不作第二人想,仰仗定形珠上島偷襲,不過為了防止莫離逃跑,孰料從始到終他只射出兩箭,隨後便死在四人聯手之下。
這四人,一主防守,二主進攻,一主阻擊,牽一髮而動全身,合作的天衣無縫,他四人島上把守,還有誰敢上前。
浪花落下,海浪澎湃,充任前鋒的數千精怪半藏海水,畏縮不前,身後諸多修士隨波起伏,面面相覷。
三官什麼人,他們能不知道,特別是宋武燕,修為在大乘中期,據說戰力異常彪悍,千餘年來罕逢敵手,才被掌教派下來增援無憂谷,可萬萬沒想到,原本異常囂張,小覷天下人物的高人同莫離對敵,也不過三四個呼吸便身死魂消。其他人上去還不是白給。
海中無論精怪、修士都被兜頭潑了盆涼水,滿腔殺氣登時煙消雲散。
漫天陰雲隨之散去,空中依舊日光朗朗。
島上萊玉兒緩步出海,只在海面上對包圍小島的上萬軍馬嬌聲呵斥:「漱雨修士們,你們糾合上萬軍馬,氣勢洶洶的趕將過來,不就為取我等性命麼,現在本姑娘就在這裡,有本事來拿吧。」
萊玉兒一人獨對上萬軍馬,如殤生怕吃虧,正待出海幫忙,莫離一把攔住,道:「玉兒心思縝密,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如今孤身出海挑戰,必然有所倚仗,咱們先瞧瞧她的手段,真支應不了,再去幫忙不遲。」
如殤聞言停步,依舊不安的望向大海,莫離右手伸出,空空兒急忙奉上一盞美酒。
他手持金盞,朗聲呼喝道:「漱雨宗向來自稱天下第一,既是天下第一,還沒膽子迎戰個小姑娘麼。」
隊伍中一陣***亂,修士中有個老道執旗狂呼:「對付個小小的鬼妖,哪還需要我等親自出手,魑魅,上去解決了她,宗門內必有重賞。」
海水湧動一陣,
執旗老道勃然大怒:「怎麼,還敢違抗命令不成。」
浪花噴起,跳出數百個奇形怪狀的精怪。萊玉兒仰天大笑。
海水迴旋,數百個精怪各執兵刃,乘浪而至,當頭一黑臉執斧水鬼揚聲喝問:「萊玉兒,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你便是魑魅了。」萊玉兒笑道:「當年投靠無憂谷時發下的誓言言猶在耳,這才幾年不見,又成了漱雨修士的奴才,記得在鬼天尊帳下還能混個鎮殿將軍,如今漱雨宗又給你什麼好處,竟死心塌地的替他賣命。」
呵呵,此人竟然還是穹海元老啊,漱雨宗真收了些蝦兵蟹將。
萊玉兒大聲譏諷,魑魅聽的面色一變,戟指萊玉兒喝道:「今日你我已成死敵,還提那些往事作甚,有膽子放馬過來,本將且領教領教你這金奴能有什麼本事。」
「呵呵,一介奴才也敢妄稱將軍,也不怕你家主子笑話,也罷,既然你不敢過來,那麼,我來了,準備好了麼。」玉兒說著話兒,海面上飄身而去。
魑魅驚得連連倒退,身後幾個修士逼將上來,
魑魅募然驚醒,只得橫下心來,揚斧高呼:「弟兄們,併肩子上,做了這個臭娘們。」
「殺啊——」數百精怪揮刀舞劍,驅風使浪,呼嘯而來。
萊玉兒化出短叉,與這些個精怪戰在一處,魑魅身後驚呼,卻見又有個萊玉兒向他走來,急忙躍在空中,手中巨斧沒頭沒腦的猛劈而下。
未曾想執旗老道急忙將手中令旗一揮,若干漱雨修士壓陣,驅使數千小妖一齊發作,向另外一個萊玉兒合圍過來。
叮噹之聲響成一片,又有個萊玉兒身後出現,逕直奔向漱雨修士。
執旗老道驚出一身冷汗,揚旗高呼:「三位前輩別躲著了,女鬼厲害得緊,勞煩你們快些出手吧。」
身後噴起三道浪花,天空細雨未落。
斗笠、道袍、金甲一起出現,
萊玉兒微微一笑,身形募然消失。
島上旋有人聲傳來,那人嬌聲喝道:「爆。」
喝聲傳出,包圍圈內的若干萊玉兒身軀忽然爆裂,化為團團紫霧迎風飄散,戰場逐漸寂靜,海面隨之躺下無數屍首,那屍首一層層水中鋪開,淒厲的慘叫聲裡,竟將身軀蝕為血水。
魑魅身死,帳下數百精怪陣亡,隨後而來的數千精怪也紛紛倒下。
殘餘眾妖嚇的丟盔棄甲,亂糟糟回頭向後,
紫霧彷彿有了靈性,擴大、匯合,腐蝕無數性命,慢慢向漱雨修士侵襲,所到之處,不過留下殷紅的血水。
群妖各自上天入海,漱雨修士呼喝不住,眼見紫霧飄來,斗笠、道袍、金甲無計可破,急忙發動遁法逃跑,執旗老道失了倚仗,莫不驚得心膽俱裂,急忙將掌中令旗一揮,嘶聲吼道:「撤。」
諸多修士如蒙大赦,各自施展法訣,紛紛向後,海天之間,各色遁光紛亂如麻。
眼見漱雨修士大潰奔逃,莫離還能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心意動處,頭頂無本樓迎風而起,不過仰首高呼:「將士們,殺——」
呼聲傳出,濃重的黑氣自樓中衝出,當頭諸多近衛現出真身,元陰雷、單兵寶光一起發作,海天之間,轟響不斷,又有部分修士空中落下,其後骷髏戰士排成陣勢,盡力追殺。
有紫霧在後,漱雨修士只顧逃跑,哪裡還有膽子迎敵,又有許多修士被元陰雷、單兵寶光、投槍、羽箭、火球、巨石等物打傷,慘呼著墜入紫霧之中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