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笑聲頓歇,那是大袖一揮,樂顛顛走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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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下巴骨上各自一拍,這幾個骷髏才反應過來,看看他,又看看如殤,也不用人吩咐,喀嚓數聲跪將下來,一齊行禮道:「小的見過兩位主子,祝兩位主子萬世常在,福如滄海。舒榒駑襻」
如殤明白了,莫離說過他是妖怪頭兒,那麼這幾個骷髏應該是他的部下,既然已經決定和莫離永不分離,那麼他的部下和自己的又有甚麼區別,轉念及此,和藹的沖幾個骷髏點了點頭。
莫離看到這裡,喜悅之情難以言表,要知道當年這等人物可是如殤他們誅殺的對象啊,可現而今竟能如此鎮定,分明是已經把自己當妖怪婆了,當下抬了抬手,道:「起來,你們是孫恩的部下吧,他還好麼。彖」
骷髏起來,那位肩骨寬大、修為已到築基巔峰的骷髏——摸風都統當先拱爪,以蒼老而又有幾分沙啞的嗓音慢悠悠回稟道:「說起來好叫大王歡喜,孫元帥不但安然無恙,而且已於年前突破玄關,煉成元嬰手段,現在也是人間界一等一的……呵呵呵。」
說到這裡,突然乾笑起來,不過是想起如殤神奇莫測的手段,人家元嬰能夠隨便成就,隨手擊碎,相比較下來,孫元帥的那點本事算個……什麼玩意啊。
「元嬰,倒也不錯啊。」如殤淡淡說道:「穹海王麾下高手越多,行事不越是方便麼。娌」
摸風都統何等機靈,自然聽出這位主子話語中的讚許之意,當下連連點頭,乾笑道:「主子說的是,說的是,孫元帥正是牢記穹海覆滅之仇,所以才刻苦修行,說實話,七八年成就元嬰,也很不容易了。」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覺得牙酸,什麼時候連元嬰都不放在眼裡,變成了「也很不容易」之類的言語,還真是可圈可點那。
「唔,的確不錯,你們現在在哪兒,又是怎麼找到我的。」莫離不敢再讓他們相互吹捧下去,趕緊問起關心的問題。
摸風都統磔磔怪笑幾聲,方才說道:「回大王的話,當年穹海失散之後,孫元帥便帶我們輾轉萬里,來到大梁境內,兩年前在東南崖州鷓鴣嶺尋了塊安身之地,從此闢地隱居,因掛念大王,所以元帥派出人馬,到處打探大王的消息,也是小的福澤深厚啊,十幾天前,小的等在晉州一帶行走時,見有幾個正一盟的修士偷偷摸摸的趕往竹山鎮,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麼,也是偷偷的跟了過來,沒曾想,倒在竹山鎮見到大王,這要讓孫元帥知道,還不定歡喜成什麼模樣呢。」
這麼多年過去,孫恩也不知經歷多少艱難困苦,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還真是用心良苦阿,不過摸風都統說十幾天前有正一盟修士來到竹山,那時候自己正忙於竹山重建事宜,這幾個修士既然來了,怎麼沒有絲毫動靜。
疑問問將出來,摸風都統嘎嘎一樂,非但他,就身後的幾個骷髏也是笑得合不攏嘴,骨頭架子都響了起來。
道:「不敢隱瞞大王,我等與正一盟相持數年,相互間早已仇深似海,見面後那還有客氣的,剛好這幾個修士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小的便大著膽子,用了點手段,把他們都給做了。」
做了,不會吧,正一盟修士來到竹山,必然為了對付自己,當日可是親眼見到,他們是連元嬰高手都出動了的,就這幾個骷髏,最高不過築基巔峰,他們能對付得了元嬰修士。
當下遞個極度不信任的目光過去。
話說那摸風都統正笑得得意,忽見莫離詭異的目光,嚇得渾身一個哆嗦,趕緊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小的怎敢期瞞大王,來的修士雖有一個金丹帶隊,但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大王神威所致,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行事,只是半夜裡乘人不注意,偷偷挖坑取土,埋下甚麼陣樁,奧,小的想起來了,他們幹活的時候還偷偷埋怨,說大王身邊有個瘋婆——哦,不對,說有個儀態端莊,宛若仙女的大美人,呵呵,說的想必就是這位主子吧。」
說到這裡,巴巴的看向如殤,如殤聽得撲哧一笑,別說,這摸風都統還挺可愛的,居然知道巴結人,正一盟的修士能說自己「儀態端莊,宛若仙女」那才是見了鬼呢,走將過去,親手攙起摸風都統,對莫離埋怨道:「穹海王好大的煞氣,瞧吧他給嚇得。」
莫離翻個白眼過去,不滿的嘀咕道:「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穹海王還能是個好人麼。」
好麼,他倒在這裡計較起來。
如殤恍若不聞,那摸風都統卻遲疑的將起不起,分明是不曉得大王何時發火,做好隨時跪下的準備。
莫離看的可笑,喝道:「還不起來,你家女主子的話兒也敢不聽麼。」
「不敢不敢。」摸風都統連連搖頭,晃得那顆骷髏腦袋差點從脖子上掉將下來,不過一顆心總算落到實處,看起來這位女主子比較好打交道,那是一定要拉好關係,關鍵時刻好當保護傘那。
呵呵,你道能當探子的角兒會是傻子麼。
於是起來,看著如殤嘎嘎乾笑數聲,聊以表達感激之情,之後,方才對莫離說道:「當時小的聽說,女主子也不知哪兒那麼大怒氣,居然全力使出一件厲害非凡的法寶,他們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就有十數個高手莫名其妙的天上掉下,落到旋龜嘴裡了,就連剩下的抱樸先生,也被逼的神魂不穩,修為大損,萬般無奈,趕緊回去閉關了,目下能來竹山的就他們幾個小蝦米,雖然不是主子們的敵手,但大仇不能不報,於是偷偷進鎮,想布什麼陣法暗算,大王,也是小的愚鈍,那時候還不敢確定他們對付的就是您那,不過我們同正一盟可是多年的仇家,見了面那還有個好,既然他們幾個偷偷摸摸的,我們也不好客氣,用出了當年的手段,給那幾個修士來了個出其不意,就這麼著把他們全給做掉了。」
原來他們是暗算的,也不愧是自己的部下,似乎就沒有當面鑼對面鼓的習慣,怪不得正一盟當日吃虧後半個多月沒有動靜,原來他們來追蹤自己的好手都損折在如殤的幽魂白骨幡下,剩下的那個金丹修士被逼無奈,偷偷跑到竹山鎮意圖暗算,結果又死在這幾個骷髏手裡。
說起來這幾位還真是倒霉啊,不過摸風都統說他們同正一盟結仇又是怎麼回事啊,正待詢問,如殤忽道:「什麼舊日的手段,居然能暗算金丹修士,我看你們最高也就築基巔峰吧。」
好麼,卻在這裡疑惑起來,按說這丫頭尋常也沒這麼麻煩,如今卻連個小都統的本事都關心起來,也說不得,必有盡快瞭解群妖的打算。
那摸風都統聽聞此言,卻是嘎嘎一樂,嘎嘎吱吱轉過腦袋,對身後幾個骷髏喝道:「弟兄們,把咱的看家本事拿出來,好讓主子指點指點。」
嘎嘎嘎嘎嘎嘎,身後一片怪異的笑聲。
笑聲裡,那些個骷髏個個委頓在地,分成諸多長長短短的碎骨頭。
好麼,估摸著也只有骷髏有這本事吧,居然能自己把自己給拆零散了。
如殤看的點頭再三,莫離也是十分得意,他怎能不知,孫恩部下的探子當年就是靠這本領在橫海郡週遭潛伏下來,打探各路人馬消息的。
摸風都統見主子們十分讚許,知道這回馬屁拍對了,此刻更是樂得合不攏嘴,渾身骨骼搖晃數下,又暗運秘法,從口中吐出一個藥瓶,遞將過去說道:「主子您看,此物名喚酥神丹,是孫元帥新收的一名用毒高手煉出來的,現在成了咱探子們保命的玩意了,這毒藥是見風就化,藥力散開,別說金丹,便是神仙聞到,也會昏昏沉沉,不辨東西那。更何況小的們又沒當面放毒,他們用陰招,咱們也不能明著來不是,於是就那模樣藏身土裡,等他把咱們挖出來,許多酥神丹一起發作,哪還有不迷倒在地的道理,所以呢,那幾個修士過些年怕也就和咱哥幾個差不多了。」
人死之後,遺體自然會逐漸化為枯骨,這能有什麼說的,不過死掉的那幾個修士有沒本事修煉的白骨成精,可就不一定了。
估摸著正一盟這幾位修士到死還糊塗著呢,他們怎能想到,地裡挖出來的干骨頭竟會突然放毒呢。
「真了不得啊,孫元帥麾下竟還有用毒高手,呵呵,倒要看看這毒藥是什麼成色。」如殤接過藥瓶,嘀咕著慢慢打開,
摸風都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戟指如殤:「主子小心。」
不過他反應明顯太遲,剛喊出去,瓶子已經打開,如殤還生怕倒得不夠快似的湊去鼻子。
完了,這下全完了。
摸風都統舉著骨爪,保持喊人的姿勢一動不動,卻是已經完全僵化,心裡那個後悔,只不停地哀呼道:「女主子哎,你怎麼那麼好奇啊,毒藥也是好玩的,雖然不敢要你性命,但丟面子是肯定的,屆時大王盛怒之下,身上的這幾根干骨頭還有存在的希望麼。」
想到這裡頹喪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