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一不做二不休,靴筒裡拔出攮子,
「爹啊,娘啊,快來啊,王家要絕後了。舒榒駑襻」紈褲子嚇得哭喊起來,
聲音未落,
啊——
只一聲慘叫,紈褲子下體流血,昏死過去。
於是,邕州城裡的大閨女小媳婦們全部得救了。
「快走,快走,出大事了。」老頭兒急忙收拾碗筷,孩子們嚇得一哄而散,
家丁募然清醒,手中攮子光噹一聲掉在地上。
「誰——我的兒啊,誰這麼狠心,非要我王為民斷子絕孫麼。」一介海口紅袍官員拍著昏死的紈褲子哭喊起來,身後十餘名家丁趕上來,有搶救公子的,也有照顧紅袍官員的,那叫個亂。
「誰,誰幹的。」王為民收淚止聲。
闖禍的家丁本能指了指不遠處的莫離。
王為民順勢看去,忽地裡眼前一亮,賊溜溜的小眼睛裡登時有了許多精神。
奶奶的,就她了,就她了,老子要跟她生個白胖胖的大兒子。
機械的挪動小腿:「美人,哪裡人氏,來邕州城有何貴幹那,是走親還是訪友,有沒有需要本官效力的地方。」
老頭兒抖抖索索收拾不迭,如殤放下碗筷,走向軺車,王為民大急,揮著雙手急忙追趕:「美人別走,美人別走,本官有話要說。」
「大人搞清楚了,我們可是傷害你兒子的兇手啊。」莫離調侃著擋住王為民去路。
「兒子,對,來人,快把這倆刁民給本官拿下,男的打入大牢,女的送入本官臥房,我要她賠我個帶把的兒子啊。」王為民如夢方醒。
家丁們終於有事兒可做,莫不如狼似虎的撲將過來。
「慢。」莫離忽然喝道,眾人愕然。
乘隙亮出一枚彈丸大小的夜明珠,道:「看看這是什麼。」
王為民可見過不少世面,見這珠子白日裡還發出濛濛光華,知道是無價之寶,習慣所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
莫離募然收回,嘲諷道:「想得美,你那兒子值這個價兒麼。」
說到這裡,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又開起了玩笑,
王為民莫名遭受戲弄,不由惱羞成怒,連連喝道:「本官要為兒子報仇,拿下,拿下,快給本官拿下。」
眾家丁撲來。
轟——
一聲暴雷響過,狂風之中,宅院內一條百丈長短的巨龍蜿蜒而上,有人於空中喝道:「邕州貧民聽者,三日後,城外清源山麓,穹海大王施捨金銀,阻攔者,殺;冒領者,殺;攪鬧者,殺——哈哈哈哈哈」
笑聲未落,巨龍業已深入雲中。
隨之狂風漸息,雲霧開朗,日光射下,卻是又回到了風晴日朗的好天氣。
鳥兒鳴叫著空中飛舞,邕州城內卻寂靜無比。
卻是眾人還沒明白過來。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無邊寂靜中有嬌滴滴的聲音自門內哭喊著跑出來,這人正是出身煙花柳巷的知府小妾。
王為民回頭呼喝道:「又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小妾跌跌撞撞跑將過來,仰頭哭喊道:「大人,不好了,家裡的兩千萬兩銀子全都沒了。」
「什麼。」王為民大驚失色,一把揪住小妾衣領,嘶聲吼道:「到底怎麼回事,說呀。」
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奴家哪裡知道。」小妾哭喊著說道:「天上莫名奇怪的降下一道閃電,直接就把房頂給劈開了,緊接著所有的金銀財寶都亂動起來,奴家正納悶的時候,那些個金銀財寶忽然一個個飛向天空,被天上一個道人騎上飛走了,大人,咱邕州城肯定出妖怪了,快想辦法吧,這麼下去,日子沒法過了。」
王為民突然抽搐起來,良久,
「我的銀子唉——」
淒厲的嚎叫聲遠遠傳出,彷彿見兒子成了廢人也沒這麼難過。
事情突起變化,眾人只顧著安慰知府,誰還顧得上拿他。
莫離卻乾笑起來,道:「呵呵,這怎麼話說的,小爺我剛有了賑濟貧民的主意,穹海王就下手了。」
「穹海王怎麼會來邕州。」如殤望著天空低聲嘀咕,
莫離反問:「你聽說過他的名頭。」
「當然,我什麼不知道。」如殤驕傲的回答:「別忘了,就不算師尊,幾位師姐也常在人間行走,穹海王何等人物,我能不知道他。」
「呵,好大的口氣。」莫離忍不住嘲諷起來,問道:「那麼你說,穹海王是什麼人哪。」
「哼,聽好了。」如殤嬌叱一聲,背起雙手,做出老夫子的模樣,得意的對莫離說道:「據師姐們說,此人不見來龍去脈,端的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二十多年前白手起家,創下穹海諾大的家業,倒也算個人物,只是後來遭人暗算,不知所蹤,沒曾想倒在這裡見到了他。」
說話間又是眼望天空,無比神往。
莫離卻聽得哭笑不得,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怎麼聽怎麼不像說好人的,這就是眼院對自己的評語,呵呵,可別把如殤給教壞了,趕緊帶她好好瞧瞧。
轉念及此,道:「穹海王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壞,這麼著吧,三天也不算長,咱倆先四處走走,到時候帶你見見這位高人吧。」
「你認識他。」如殤疑惑起來,這小子突然為穹海王說好話,不會沒有原因吧。
「認識,呵呵,不是認識,是很熟,說實話,天下沒有比我更熟悉穹海王的人了。「莫離笑將起來。
適才龍背上人影一閃即逝,儘管如此,但還是清晰的感覺到這位穹海王和自己關係不淺吶。
「是麼。」如殤登時沮喪無比,想賣弄下怎麼這麼難呢,這傢伙到底什麼人哪。
莫離哪有心思解釋,只嬉笑著請她上車,馬鞭響過,蹤跡轉瞬消失。
於是官衙前又是一通大驚小怪,不過王為民連受打擊,神智混亂,誰還能替那些因人成事仗勢欺人的奴才們做主呢。
……
三日過後,清源山麓。
還真有人發放銀兩。
百姓們熙熙攘攘,山上山下排成數排,百十個彪形大漢幫忙分派,秩序一派井然。
領取救濟的全是老老少少孤苦無依的貧民、乞丐,中間竟沒混雜半個閒人,也是,穹海王早已訂下章程,邕州地痞無賴膽子再大,也不敢和自個兒性命過不去。
山路上馬蹄踏踏,莫離、如殤驅車而上,遠遠望見山腰綠草地上鋪開一張波斯毯,毯上盛呈珍饈美酒,一介白頭藍袍道人斜倚其上,身前有位紫裙美人手捧金盤慇勤伺候,身後一青衣少女則舉著淺綠色油紙傘,輕盈的捏肩捶背。
不時有領到金銀的百姓對三人連連作揖,三人只是面帶微笑,並不說半句虛偽的話來。
軺車沓沓而上,如殤忽地一聲驚呼,手指山上說道:「看,穹海王怎麼那麼眼熟,好像哪裡見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