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瞧個究竟,可親眼看見自己腦袋被人踩在腳下,任是佛爺也忍他不住,登時黑氣猛撲而下。舒榒駑襻
於是足下莫離抬頭,只望著王鐵漢嘿嘿一樂,面容立刻起了變化,雙目緩緩流出血淚,面頰上肌肉漸漸內陷,只露出骷髏模樣,更為可怕的是,這個流血的骷髏還一直嘿嘿傻笑。
王鐵漢正享受的得意,突見莫離起了變化,那還不嚇得一聲尖叫,按說應該此時嚇醒,可莫離他老人家不出去,也只能當是被魘住了。
感覺肩膀上有人拍他,不但溫柔的拍,還輕聲詢問:「怎麼了,怎麼了。」
還好,是如殤法師要安慰自己,王鐵漢終於鬆了口氣,回過頭去,唔,人狂沒好事啊,不知什麼時候,懷裡的如殤也起了變化。
光頭上幾莖白毛,光溜溜的臉蛋上戳幾個窟窿,聊以充作五官,最下面那個窟窿懷疑是嘴巴的位置正張的大大的,卻是望著他嘿嘿傻笑,嘴裡似乎還噴出陰寒的氣息。
靠,雖說女人是粉骷髏,但耐不住這粉骷髏一個勁兒的往懷裡鑽,你想想,陰森恐怖的臉蛋非要和你親熱親熱,那感覺太爽了,王鐵漢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堅強。
「師傅,救命,救命。」不由自主的往回縮,
「你是在叫我麼。」身後傳出和藹的聲音,還好,師傅沒事,急忙回頭……
光——他再也忍受不住了,那是白眼一翻,暈倒在地,身後諸多骷髏圍將上來,穿著各色修士的服裝,望著他做出各種模樣的怪笑。
冤那,本來還做美夢呢,耐不住莫離他老人家一來,變出各種怪相,募地裡美人、長輩全變成陰森可怕的東西,而且身邊還沒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這感覺放誰身上都受不了啊。
於是黑煙遁出體外,再折騰怕是要把他嚇死了。
夢裡見到王鐵漢摟著如殤,身後則有囊虛尊者怒目而視,而且這老尼姑不看欺負徒弟的王鐵漢,而是對自己憤憤不平,也說不得,王鐵漢見過囊虛尊者,而且囊虛尊者對他態度不錯,敢當尊者的面兒抱起如殤,雖說只是做夢,但之所以起了這個賊膽,也就是他的潛意識認為,囊虛尊者可能對這個最小的徒弟非常失望,再加之身後有摩騰、超雲等輩撐腰,所以才覺得自己有能力拿下如殤。
可王鐵漢上山以來,也就是這趟去關州的時候見過如殤,不過一兩天的功夫他就能找到欺負自己霸佔如殤的機會,沒準這事兒還和自己有關。
好麼,莫離的腦子還真不是白給的,簡簡單單的一個夢境,就分析出如此重要的信息。
現而今如殤處境不利,有心去眼院瞧瞧,然則情況不明,不好冒失,想來想去,記得囊虛尊者性格急躁,沒準她自己會找上門來,先等等再說。
於是黑煙一路上揚,什麼石壁、洞窟之類對他彷彿不復存在,六座一折,棧道拐個彎子,自個兒的洞天福地到了,呵呵,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老和尚有事要自己幫忙,他的大弟子卻要過來找自己的麻煩,呵呵,小爺等著瞧好戲吧,反正要下山了,臨走之時若能拐走如殤,那這事兒就太美了。
左右閒暇無事,石榻上閉目打坐……
浮游大陸,模樣似倒懸的高山,大陸上,稀疏的林木當間一座玲瓏剔透的閣樓,樓上端坐一位身著素衣霓裳的女仙,那女仙容貌雖然十分模糊,可看起來卻感到莫名的親切。
女仙面前一架織布機,纖纖巧手揮動,絢麗的布帛源源而上,變幻出無數七彩絢爛的雲朵,隨清風四散而開。
織布機發出悅耳的音樂,有歌聲和道:風成緯,水成經,加一分思量,添兩段惆悵,織出那錦繡張張,儘是歡喜模樣;想離人,在遠方,穿破了衣衫,餓壞了兒郎,茅屋內外亂倉皇,卻為誰織羽裳……
歌聲飽含酸苦,不就是妻子思念丈夫、孩子的歌兒麼,那麼,這位女仙便是母親無疑了,又見母親模樣,雖然看的不十分清晰,但莫離知道,這怕是無憂小斧的極限了。
當下心隨意動,喚出小斧,望著他輕聲說道:「母親所在,就連你也不敢過於靠近,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也罷,今後就當沒她一樣,踏實修行就是,至於有無機會見面,能不能救出她,一切都看機緣了。」
無憂小斧黯然無語,半晌,於掌中慢慢消失。
看來他也沒什麼好主意。
既然已經決定忘了她,那就忘了吧,思念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成為修行的阻礙,可是,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她,忘,真有那麼容易麼。
沉寂下去,那首歌腦海裡反覆迴響……風成緯,水成經,加一分思量,添兩段惆悵,織出那錦繡張張,儘是歡喜模樣;想離人,在遠方,穿破了衣衫,餓壞了兒郎,茅屋內外亂倉皇,卻為誰織羽裳……
世上兩人互相牽掛,卻也只是牽掛而已,明明知道在哪兒,卻宛若鏡花水月,媽媽見不了兒子,兒子見不了媽媽,靠,什麼操蛋的老天,終有一天,老子要鬧你個天翻地覆。
一念及此,卻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渾身激靈靈打個冷戰。
心事縈繞不下,還怎麼靜坐修行,索性躺在榻上,放開思緒,努力尋找開導自己的理由,想放下,難啊,以前不知道父母的來歷倒也罷了,現而今不但知道了他們的來龍去脈,還知道誰是傷害他們的仇家,知道母親的下落,所有的一切莫不給他心頭放塊沉重的石頭。
然而,思念、消沉統統無濟於事,要想見到母親,只有努力修行,成為神仙中的高手,也就是傳說中超越大羅金仙的存在,人生有了更高的目標,那麼,把石頭取出來,取出來……
……
「莫離,莫離,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洞外有人高聲喊叫,
「師伯息怒,息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有人勸解著漸次靠近。
哈哈,來事了。
往洞外一張,目光徑直穿過石壁,居然看到,一介身高馬大的緇衣老尼氣哼哼的步虛而下,緇衣老尼是誰,哪用得了多說,形貌比男子還威猛的女人,便是整個世上也不多見,更何況僅在大雪山方寸之地,她自然是囊虛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