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無論人鬼,哪個沒有七情六慾,有點雜念再也正常不過,又有什麼好怪罪的。舒榒駑襻」莫離卻是趕緊堵住萊駒的話頭,省的說將出來又是無窮的麻煩。
孰料萊駒卻是個沒有眼力勁兒的角色,哪裡明白莫道長的意思,只是說道:「道長所言雖然不差,但小鬼們在恩人面前也不好隱瞞,其實,其實我等跟隨道長,全都是為了尋求庇佑,水鬼們追擊道長到天劍山,應該已經發現我等的蹤跡,若有朝一日派出高手殺將過來,卻也無處躲藏,難免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小鬼們淪落幽冥上百年,只指望能夠脫離苦海,再入輪迴,區區私心,還望道長體察。」
說著話兒,深深的作個揖,眾鬼也隨之跪倒在地,嘈嘈雜雜的訴說,分明是和他們的主子一起懇求。
莫離心中暗道:「完蛋了,麻煩好像還是小爺我惹出來的,還怎麼拒絕,呀呀個呸的,大包袱小爺我還背定了。」
於是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來,道:「也罷,既然如此,跟著小爺我也沒什麼關係,不過話說回來,緊要關頭小爺我可能會照顧不到,你等自己小心些。」
醜話說在前面,也省得到時候落個埋怨。
萊駒見莫離終於答應了他們,不由得喜上眉梢,笑道:「道長放心,百餘年採集金精,小鬼等也煉了些手段,只要能夠倚仗道長神威,屆時自有法子應對。」
說著話兒,生怕人家反悔似的揚手一揮,急匆匆喊道:「眾家兄弟,隨我玄都島去也。」
話音未落,化成五尺大小的鬼火,呼嘯一聲,自山巔之上衝天而起,只在空中盤旋,分明是等待著莫離。
眾鬼齊聲應諾,一一隨之上天,身形業已變作大大小小的鬼火圍成一團,似乎天上多了輪綠色的圓月。
事已至此,莫離無可奈何,只得護雛的老母雞似的重返媽祖廟,神像背後找到依舊酣睡不醒的老孫,抗在肩上發動風神通,靈力運轉,登時狂風大作,身形裹挾在狂風中沖天而起。
萊駒見他上來,卻是仰天長嘯一聲,帶領數十個小鬼急速向南方飛逝,空中一掠而過,彷彿劃過夜空的流星。
莫離緊隨不放,月光下,數十道鬼火形成掃把星模樣,其後有狂風緊緊跟隨,海面上一掠而過。
人鬼飛出不遠,忽聽得身後轟隆隆,轟隆隆,卻是巨響連連。
一齊回頭,也不知怎麼,天劍山竟在顫抖之中緩緩沉入大海,眨眼渺無蹤跡。
群鬼驚呼,萊駒飽含深意的回頭望望莫離,
莫離明白他什麼意思,無非是跟隨自己是天意所致,口頭上不好明說,心裡卻暗暗嘀咕道:「呀呀個呸的,天劍山突出海面上百年,今夜說沒了就沒了,看來媽祖有意偷懶,鐵了心的將這些孤苦的遊魂交給小爺,媽祖阿媽祖,小爺我連劫持人質的事兒都幹得出來,能算個善人麼,您老人家也不必如此隆重其事的托付重任哪。
鬱悶的高呼聲快走,
於是綠幽幽的鬼火又飛快了些。
濤聲起處,海浪洶湧澎湃,眨眼也不知飛了多遠,沿路依舊沒有發現半個水鬼。
正行進間,突然肩頭有人大大的打了聲噴嚏。
不好,老孫要醒過來了,他奶奶的,還真不讓人省心,小爺我還沒顧上琢磨怎麼哄他呢。
阿——阿——阿嚏,老孫的身子動了動,眼看就要醒來。
情急之下收回靈力,身形撲通一聲,沉甸甸落入海中,卻是又要故伎重演,糊弄過去再說,幾日下來,已經和平安號商船上的水手有了些感情,不到萬不得已,依舊不想在水手面前暴露身份。
右手緊緊提住老孫,左手可著勁兒划水,一邊劃、一邊喊:「救命,救命,救,救命。」
聲音在海面上傳開。
尚在前方飛行的萊駒他們不知出了什麼事兒,居然紛紛掉頭,直向莫離落水之處飛來。
莫離做作的更加厲害:「救命,救——」
卻是順勢沉入大海,為逼真起見,吃幾口海水則無可避免。
老孫本來就將醒未醒,此刻被海水一激,睜眼就發現又沉入大海,連忙反手抓住莫離,迅速游上海面,
抬頭看時,唯見月光如水,暮色沉沉,竟不知身在何方,不由驚呼:「咦,什麼時候落水的,我怎麼不知道。」
說來那萊駒曾當過國主,也頗有幾分見識,見莫離駕陣風還小心翼翼的抗著老孫,就知道此人對他非常重要;
又聽到一聲噴嚏,莫離便迅速墜入大海喊起救命。
猜想人家可能不願意暴露身份。
於是立刻收去鬼火,只化作縹緲的靈體飛了過來,聽候莫道長的吩咐。老孫一介凡人,他哪裡還看得到左近許多鬼魂。
莫離在群鬼包圍之中,故意努力掙扎著來了個惡人先告狀,道:「還,還有臉說,虧得小莫子相信你,托付了身家性命,誰料你竟在船上睡著了,太累就明說,大夥兒也不會為難你,可明明累得不行,還要掙扎著出海,好麼,風浪襲來,舢板翻了個底朝天,天幸小莫子有幾分水性,否則豈不白白的送了性命。」
這些話一語雙關,一則告訴萊駒他們,自己目前的處境——海面上求生的凡人;二來鑒於老孫是好心人,如果能說的他埋怨自己,海上的事兒不就糊弄過去了麼。
事實證明,老孫果然實誠,卻是想也不想,居然相信了莫離的言語,他中了鬼說,自然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只是於嘩嘩海水裡扶著莫離努力前劃,滿含歉意的說道:「這,這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累,躺下去就睡著了,不過小兄弟放心,有我老孫在,咱們必然丟不了性命。」
「老孫,不說大話會死麼,這茫茫大海找不到陸地船隻,還能堅持幾天,咱們還是趕緊求求海神菩薩,聽說她老人家挺靈驗的,總不會見死不救吧。」莫離舒舒服服的任老孫帶自己前行,反駁道。
緊緊圍繞在莫離身旁聽候使喚的萊駒算是聽明白了,敬若神明的莫道長忽然提起海神菩薩,分明是讓自己弄些手段幫助他二人離開大海,迅速趕赴玄都島。
他說到底也是築基低層,當然有些許手段,明白關節,隨手弄陣風,將莫離、老孫攝離大海,直向玄都島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