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一面是二十來人的大通鋪,另一面開兩三扇舷窗,地上零亂地放些圓凳木桌以及許多亂七八糟的家什。舒榒駑襻
看樣子這裡便是王皓他們在商船上的家。
身後有不少水手跟進來,水手們終年寂寞無比,好容易見到張新面孔,自然是要多稀奇有多稀奇。
各個亂七八糟的找凳子,遞汗巾,喧喧嚷嚷,忙了個不亦樂乎。
老孫這才擠了進來,隨手拋過來一個明黃色包裹,道:「嘿,拿著,別管合適不合適,趕緊換上,別著涼了。」
說著話兒,趕緊撥開人群往裡邊走去,他凍壞了。
王皓接過來笑道:「別看老孫話不多,其時心挺細的,他早看出你是個道士,所以特地要了這套衣服過來。」
莫離愕然停下,驚訝的問道:「船上還有道士。」
王皓撇嘴道:「什麼叫還有,兩個呢,一個矮些,姓王,王乘風,另一個姓張,張逐月,個頭和你差不多,我們叫他張道長,都是兩月前在祖洲島上船的,歲數不大,可人家,高人那,那學問,嘖嘖,哪兒像你,看起來也不小了,卻連個名字都沒有,想來你師父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物……」
王皓說到這裡,頗為懊悔自己的多嘴多舌,偷偷看了看莫離,生怕引起他的傷心事。
莫離才不在乎呢,接過來順手放到身旁的木桌上,又開始擦拭頭髮,心中暗道:「呀呀個呸的,什麼狗屁道長,不過凡夫俗子而已,連海裡鬧水鬼都不知道,能高到哪兒去,哼。」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可嘴上卻淡淡的說道:「是麼,得空兒引見引見。」
呵呵,口是心非的本事那可是說來就來的。
王皓見人家根本沒放在心上,登時踏實了許多,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倆道長脾氣古怪,整日價窩在艙房裡,尋常不輕易出來,趙綱首吩咐過,不許隨便打擾。」
「為什麼。」莫離奇怪起來,海上航行寂寞無比,這倆人倒有意思,整日價呆在艙房裡,他們坐得住麼。
王皓突然看了看他,奇道:「你這人挺怪的,剛海裡出來就問三問四,哪兒那麼大好奇心阿。」
莫離心中一驚,暗道:「不好,問太多了,剛死裡逃生的人都極度虛弱,哪兒會操心這麼多閒事。」
不過這番話卻不好說出來,急忙王顧左右而言他,以極為虛弱的語氣說道:「我,我要換衣服了。」
王皓聞言一愣,旋即對大夥兒笑道:「沒看出來,小莫子還挺害羞的,早說麼,嗨,咱們都走吧,這傢伙不好意思當咱的面兒換衣服那。」
眾人哄笑,眨眼作了鳥獸散。
艙房裡立刻安靜無比。
說話間老孫終於換好衣服,卻是白色短褂,褐色單褲,黑色方口布鞋,精神抖擻地走過來對正在擦拭水漬的莫離說道:「小莫子,別耽擱了,趕緊換上干衣服熱熱乎乎睡上一覺,明兒個包你活蹦亂跳,晚上咱們這班人當值,沒人打擾的。」
這句話說完,也打開艙門出去了。
他穿的是夏天的衣服,現在已經初秋季節,雖然有些冷,卻比濕著身子強些,水手大多來自沿海漁村,原本也沒多少銀子置辦多餘的衣物,只能靠強壯的身子抵禦寒冷。
艙房裡安靜下來。
眾人走後再也不用裝模作樣,莫離終於鬆了口氣,立刻運轉靈力,發動馭水術,剎那間心與意合,居然將週身水分自十萬八千毛孔吸入體內,稍候右掌一伸,掌心出現個小冰粒,眨眼長大,待到如西瓜大小時隨手拋在空中,然後屈指一彈,靈力射出,將冰球擊了個粉碎,
身上的水分全部吸光,頓時衣服比在太陽底下曬了十天十夜還幹得徹底。
方才打開包裹,看看裡面都裝些什麼。
哇靠,還真是道士的衣服,和自個兒身上這套似乎沒多大區別
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嘴裡嘀咕著:「呀呀個呸的,這話怎麼說的,敢情小爺還當定道士了。」
眨眼穿上,然後將破衣服團巴團巴,順手扔入大海。
一切收拾妥當,便再也坐不住了,有心四處走走,先摸摸船上的情況。
可轉眼想到自己剛從海裡出來的,在旁人眼裡還比較虛弱,這會兒出去難免會有人囉嗦,左右此刻無人打擾,他哪裡還肯歇息,當即盤坐在床上,手掐昂字訣,閉目修煉起來,眨眼進入冥想狀態。
……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商船上號角聲一聲接著一聲,艙房外有人高呼:「快,快出來,快出來,起霧了,起霧了——」
於是,許多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雜沓的腳步聲在艙房外響成一片,卻是歇息的水手匆忙趕上甲板。
「呀呀個呸的,起霧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呢。」莫離收功開眼,打開舷窗向外望去。
潮濕的海風裡,濃霧撲面而來,海面上四處瀰漫,不見天日。
船上號角聲不斷,頭頂水手們亂七八糟的跑來跑去,無非下鉤(測水深)、拋木(測航速)、轉帆、小心翼翼的行駛,不時傳出水手們相互碰撞的聲音,卻是誰也顧不上計較。
濃霧中海水嘩嘩作響,商船隨海浪起伏。
他們之所以全員出動,無非擔心發生什麼觸礁、碰船之類的事情。
水手們聒噪的煩人。
「這點小事也值得大驚小怪。」莫離嘀咕著,左右艙房裡沒人,也不必顧忌什麼。
索性發動寒冰爪,陰風捲過,無邊寒力蔓延開去,霧氣自近至遠逐漸凝結,化作瓢潑大雨撲天蓋地的落將下來。
嘎嘎,陰寒力還真是厲害,都能呼風喚雨了。
不說他得意無比,商船上號角聲、喧鬧聲卻立馬兒停止,卻是所有水手都愣住了,他們都不明白,大海之上怎麼毫無徵兆的下起了大雨。
「小子們,真正的高人在這兒呢。」莫離怪笑著悄悄關上舷窗。
這番折騰之後也沒有繼續修煉的心思,奶奶的,築基巔峰怎麼還無法突破,興許機緣未到,那著什麼急,反正修為不會再有絲毫進步,自個兒目下應該比較虛弱,對,極度虛弱,也不方便作點別的什麼。
艙房裡轉來轉去的走了一陣,實在悶得無聊,索性放下心思,躺在床上乎乎大睡,眨眼進入沉沉夢鄉……
瞧這日子過的,舒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