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被水嗆到了,也不顧得數百條小魚兒密密麻麻的掛在身上,像是穿了魚鱗甲,也顧不得被圍觀,要保持大將軍的顏面,撅著屁股,大口的吐著腹中積水,很是難受。
而心中,卻又對石越十分感激。
這才是真正捨己救人的典範啊!只是……卻再也沒有當面感謝的機會了。
可是,石越之所以會落湖,不也是因為自己用出全力,將他bi入死角,而後又躲不開黃歡的攻擊,無奈跳水的嗎?
仔細想來,石越落湖,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
可是,此人危難關頭,居然不顧恩仇,還將自己給救了上來,這份心胸,幾人能有?
黃歡?這狗東西……
魏召不理睬眾人的噓寒問暖,撅著屁股,看著黃歡那張猙獰而又茫然的臉,恨不得出手殺了他他可不信依照黃歡的武功,會控制不住自己落地的沖量,以至於沖量大到把夾板弄裂。
這廝陷害隊友,人品敗壞,焉能不殺?
只是……如今自己內息空蕩,又被水嗆到了肺,站都站不穩,又如何與黃歡較量啊?
也罷!
這口氣先存在心裡,等找到機會,定然殺了他,為石越報仇我魏召不能欠死人的人情。
所有人都處於驚喜、憤怒、迷茫之中,但沒有一人有黃歡體會得更加深刻。
前一刻的黃歡還在為自己一石二鳥的傑作而得意洋洋,可惜只是高興了一瞬間,一隻大鳥就從水中掙扎著跳了出來。
你***,魏召長了魚尾嗎?還能從水裡跳出來?
黃歡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尤其是看到魏召身上掛著數百條呲牙咧嘴、金黃的的食人魚,心中更覺得驚懼魏召在內息紊亂,侵入水中,又被食人魚瘋狂啃咬,還哪有精力逃生?
難道水中有人暗中相助?
那水中的人是誰?難道是……石……越?
黃歡剛想到關鍵之處,腦中一團亂麻,轟然乍響,站在夾板邊緣的身子就覺得顫抖。
他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幾步,離湖水遠一些。
這一個念頭剛剛閃過,右腳剛剛抬起來……
暮然間,水中伸出一隻大手,分毫不差,似鐵鉗一般,穩穩的抓住了黃歡的腳踝。
啊?不好……
黃歡驚得大吼一聲,想要掙扎,卻又掙扎不掉,就看到湖面上探出石越那一張面含冷笑的臉。
「石……」
黃歡剛剛喊出了一個字,就被大手以迅雷之勢,將他二百多斤重的身軀拉進了湖中。
撲通一聲,濺起水花!
黃歡的身形淹沒於碧綠湖水之中,再也不見半點影蹤。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黃歡怎麼落水的,所有人被黃歡縱身跳湖的舉動驚呆了……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別多!
先是石越落水,而後魏召落水,再後來魏召被扔上夾板,然後黃歡又莫名其妙的跳下了湖!
這些反覆的舉動真讓人不可理解難道是小魚兒嫌棄魏召不好吃?覺得黃歡二百多人的肥肉更加香甜?
而且……石越為什麼一直沒有現身?
是不是做了小魚兒口中的美味?
所有的一切都是個謎……
唯有魏召望著綠幽幽的湖水,腦中幻想出石越蹂躪黃歡的快意恩仇,眸子中有著意味深長的笑,但卻並不點破。
沒有人會為了黃歡的死過度哀傷,除了何旦!
「黃歡!黃歡!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啊……黃歡……」何旦瘋了一樣趴在夾板邊緣,瞪大了燕荊,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恍若黃歡是個聾子,聽不到他的呼喚,又好像只要他這麼大喊,就能震懾住那些吃人的小魚似的。
悲催的何旦就是典型的樂極生悲!
石越與魏召的先後落湖,讓何旦欣喜若狂同一時刻除掉了兩大強敵,還有比這個更加讓人興奮的事情嗎?
並且,魏召一死,兵馬大元帥的位子多半由自己的親信曹德接任,江南的局面,就更加的利於自己了。
如此一來,不僅燕瞳會迫於壓力倒向自己,大祭司佈置的任務也會更上一層樓。
可是,這美好的願望在一念之間傾覆。
若說魏召的死而復生、只是在何旦狂喜的心間澆了一盆冷水的話,那黃歡的死,就相當於將何旦置身於冰窖之中,讓其週身寒徹,冷得牙關打顫,卻又無法逃脫。
因為,對於何旦來說,黃歡不僅僅是一名侍衛,更是信使,有著另外一種不可替代的身份。
「黃歡!黃歡!你快出來啊!出來了,算我求你了……」
燕瞳看著何旦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便知道黃歡的身份不一般,否則,依照何旦的薄情寡義,怎麼會對一名侍衛如此痛哭流涕呢?
對於何旦,燕瞳很願意在他傷口上撒上一把鹽,柔聲安慰道:「何大人,你千萬不要過度哀傷,哭壞了身子,可不得了!節哀順變吧,無論你怎麼哭,黃歡也出不來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進了魚肚子了,你看魏將軍身上掛滿的食人魚,嚇!好厲害呢!」
燕瞳這幾句話,剛好是何旦剛才勸慰福王的話,此刻用在何旦身上,恍若用刀子在他身上狠狠的cha了一下,只把何旦痛的越發止不住哭聲。
一面拍打著夾板,一面哀嚎,就像是潑婦哭街。
哭了一陣,才發現燕瞳面色狡黠、漲紅,嘴角上挑,眸子瑩瑩,仔細觀察,會流露出一抹喜色。
何旦不禁大為好奇,哽咽著向燕瞳問道:「長公主,石越也掉進了湖裡,您為什麼不覺得悲傷?」
燕瞳愣了一下,面色漲紅,嬌艷含羞,嗔怒道:「大膽何旦,石千戶掉進湖裡,本宮為什麼要悲傷?難道本宮與石千戶之間還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嗎?何旦,你給本宮解釋清楚!」
日!
「長公主千萬莫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說,石千戶是您的救命恩人呀!總是……總是有些關聯的……」
何旦訕訕的解釋著,心想著你和石越眉來眼去,即使現在沒有關係,也難保以後沒有關係!
「哦!何大人是這個意思啊!」
燕瞳收斂起臉上促狹的笑容,紅唇翹起,抽搐著瓊鼻,做出一副悲傷的模樣,悲慼道:「本宮也再為石千戶擔憂呢!何大人難道沒有看不出來嗎?你說本宮沒有表現得悲傷,是不是暗指本宮忘恩負義?」
何旦啞然:長公主什麼時候學會扣帽子了?還扣得叮噹三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