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被燕瞳灼灼的目光逼視得面頭皮一陣發麻。
對於自己這個妹妹的脾氣秉性,他是最為熟悉的:燕瞳,就是一個極端矛盾的融合體!霸道強勢中有著細膩柔軟的小女人心扉,一邊享受孤芳自賞的孤獨感,卻又為孤寂落寞而心懷感傷。
這樣一個複雜的性子,卻讓所有人都無法揣度她的心思。
既然揣摩不透她的心思,自然而然就衍生出懼怕的感覺來。
這也這是所有大臣、商賈見了燕瞳,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心驚膽顫的根本原因。
而福王自己,也對燕瞳無比頭痛。
她一旦發起飆來,可不管什麼福王不福王的,無論是誰,都能被訓得像孫子似的,癱軟如泥。
面對著燕瞳的凜然幽光,福王頭皮一陣發麻,面色發緊,強忍著逃跑的衝動,討好的一笑:「二妹,咱們兄妹情深,大哥實在是關心你啊,當真是怕你中了石越這廝的圈套啊。」
「關心我?」燕瞳驕哼,「哪裡關心我啊?」
福王親切一笑,囑咐道:「對啊,石越這廝作風不好,大哥怕你一個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上了他的賊船呢。」
福他擠眉弄眼說道:「二妹,石越這廝作風不正啊,據我所知,他與很多女人有肉.體關係的,除了身家清白的白素,暗地裡更有許多相好的女子,但那些女人,哪裡有什麼正經人啊。」
燕瞳不屑的撇撇嘴,眸子亮晶晶,追問道:「那些女人都是誰?又怎麼不正經了?」
福王譏諷道:「嫵媚閣有個紅杏兒,不就是個樓中婊.子嗎?風騷流媚,倚門賣笑,還是個什麼好東西?還有曾經明月樓的花魁李閒魚,自詡風流多情、艷美無雙,雖然是個清倌人,但就算是清倌人,也只不過是花樓中頭牌婊.子,身在青樓耳濡目染那些齷齪的東西,哪有會是什麼好人?」
「還有,據說石越身邊還有一個清媚古怪的江湖女子,沒有明媒正娶,沒有任何名分,居然跟著石越日夜同床,不知廉恥,根本不在乎市井非議、道德倫理,又會是什麼好人?」
聽著嚴峻一通發洩似的譏諷,看著他眼眸中暗藏的別樣味道,燕瞳插口道:「皇兄,我看你是在嫉妒石千戶吧?是不是你沒有將靜妃弄到手中,與石千戶兩線對比,心中不甘、隱隱作痛啊?」
「二妹,你……你胡說什麼?」
燕駿老臉一紅,結結巴巴道:「大哥我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哪裡會嫉妒他?這……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一提到靜妃,燕駿的氣勢明顯落於下風,沒有剛才那般咄咄逼人。
「既然不是嫉妒,皇兄臉紅什麼?」
燕瞳當然知道自己一語中地,也不去揭燕駿的傷疤,嬌聲反抗道:「皇兄所言,我不敢苟同,紅杏兒雖是青樓女子,但相處一翻下來,也知道她心地純善,心思巧妙,見識廣博,不知比那些王公貴族家中只知道繡花賞月的嬌小姐、高明多少倍?稱得上是世間奇女子,我甚為欣賞!」
「還有艷美遠播的李閒魚、陪同石千戶同床的江湖女子,雖然我對她們不瞭解,但一定生得美艷絕倫,誘人魂魄,而且紅杏言語之間也對她們推崇有加,常言道:知己相投,由此可見,她們也絕不是皇兄口中那般下賤女子,而且……」
說到此處,燕瞳瞟著燕駿一眼,憤憤道:「我很奇怪,皇兄居然說什麼於世俗禮節不合?」
「呵呵……我不妨直言反問皇兄,那些所為的『世俗禮節』就是對的嗎?還不都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王爺、勳貴為了控制她們的思想,一代一代,絞盡腦汁,想出來的齷齪東西?」
「二妹,你誤會了,禮法二字,神聖無比……」燕駿張口便要解釋。
「狗屁的神聖!」
燕瞳粗語斥責,直視福王,不屑道:「那些士子書生將禮法視為金科玉律,動不動用市井禮法大帽子壓人,但是皇兄你身為洞若觀火的掌控者,身為市井禮節法的制定者,還用這些狗屁理由壓人,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
「啊?這……二妹……你……」
福王哪裡想到自己隨便非議了石越幾句,就惹來燕瞳一陣暴怒?甚至還把他的老底給揭開了?
不過想想,也是自嘲苦吃!
自己居然用市井禮法這些虛幻的東西非議石越——這不是連自己這個規則掌控者,都落入了世俗之中了嗎?
可是,燕駿卻好奇於燕瞳的憤怒:她為什麼要極力為石越辯白?連自己稍稍挖苦了一下石越,就惹來她一頓狂轟濫炸?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小千戶,痛斥兄妹情深的親哥哥?這著實令人匪夷所思,且浮想聯翩啊!
難道……二妹真的春.心大動,喜歡上了石越?
想到二人那面面相視、竊竊私語的模樣,燕駿心中不由得重重歎息:這廝手段怎麼就這麼厲害呢?僅用一天的時間,就把二妹孤寂十年的心思給俘虜了?好羨慕嫉妒的說!
燕駿心中對石越非常反感,不願意成人之美,而且聯想到燕瞳寡婦身份,自然更要慎重處理,哪裡會如了石越心意。
「二妹……你別生氣嘛!」
燕駿讓自己笑一笑,盡量顯得親切無比,和藹道:「剛才是皇兄言辭,是有些孟浪了,但是石越花心可是個不爭的事實,那玩弄女人的齷齪心思,昭然若揭!」
「二妹貴為公主,又是蒙古善鐸王子的孀居之婦,所以更要慎重行事,萬萬不能頭腦一熱,就做出什麼後悔的事情來……」
「所以,我只能老老實實的做一名寡婦,是嗎?」
燕瞳聞言,心頭失望之極,恍若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讓自己全身沒了掙扎的力氣。
「二妹,皇兄不是那個意思……」燕駿一臉尷尬,「大哥是為了你的名節著想。」
「名節?這不還是世俗禮法那一套?」
燕瞳冷艷一笑,憤憤道:「皇兄,我說得粗魯些,在我眼中,世俗禮法,都是狗屁,有的只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而且,恕二妹直言,皇兄現在提醒我注重名節,是出於對我的關愛多些,還是出於維護你王爺地位的私心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