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還是第一次看到威武不屈的白莫愁、露出如此羞怯的小媳婦模樣,這相對於雷厲風行的白莫愁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
他悄悄的打開手錶上微型攝像機,將白莫愁這段搞笑溫馨的作態,給錄了下來。
相信如此經典的瞬間,必會成為永恆的回憶——待到將來白莫愁抱著孫子、享受天倫之樂時,看上一眼,一定會幸福的傻笑出聲來。
看著白莫愁那副窘相,石越終於強忍住笑意,走到白莫愁身邊,笑道:「知我者,伯父也!嘖嘖……我心中十分奇怪,伯父大人怎麼就知道我能對得上這副絕對呢?」
嘩!
滿場才子熱烈咆哮起來。
「什麼?弄月公子居然可以對出來?真的假的?假如弄月公子真能對出下聯,我就心甘情願拜他為師……」
「我呸!弄月公子憑什麼收你做徒弟?看我這般玉樹臨風,還多少有些希望。」
「我……我把我親妹妹送給弄月公子,這總有希望吧?」
「李兄,你夠狠,不過送妹妹太沒誠意,哼……我把我老婆送給弄月公子……」
……
眾才子吵吵鬧鬧,幾乎炸開了鍋。
白莫愁本來可憐兮兮的、幾乎沒報什麼希望,但聽到石越的話,還有望過來的凜然眼神,他領悟到了石越的心思,那夠摟著身子瞬間挺得筆直。
可憐兮兮的表情也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張精神矍鑠、而又囂張得意的臉。
他哈哈大笑,拍打著石越的肩膀,大喜道:「賢侄,知子莫若父!我就像父親一樣疼你、關心你,自然就能理解你的心思了。|」
石越一陣肉麻:還父親呢!做個老泰山就不錯了……
白莫愁心情甚爽,吐沫星子盡情噴灑在曾山臉上,狂躁大吼道:「曾老兒,我說什麼了?啊?我白莫愁正直謹慎,從不說謊,也從不說大話,上至朝廷大臣,下至販夫走卒,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白老流氓吐出唾沫就是個釘,你仔細算算,這一會兒的功夫,到底在你臉上釘了多少根釘子了?哈哈……」
他這一頓狂噴,直把曾通噴得躲在桌子底下,不敢迎接他囂張的口水。
所有評審都替曾山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著幸虧坐在白老流氓身邊的不是自己。
白莫愁發洩過後,暢快淋漓,一屁股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十分欣慰的拍打著石越的肩膀,目露感激之色,心中也一陣後怕:假如石越要是不能對出下聯的話,那自己的老臉不就丟盡了嗎?
言多必失,以後還是要多注意些才成。
眾才子興奮地情緒終於被白莫愁的暴躁給壓制下來,大廳中重新陷入安靜。
曾通蹙眉,圍著石越轉了幾圈,不屑的笑了笑:「石公子,你剛才說什麼?你能對得上這副絕對?」
石越高仰著頭,淡然笑道:「不過信手拈來而已,有什麼難的?」
曾通哈哈大笑,質問道:「那我剛才出的那副對子,比這個絕對要簡單許多,你為何對不出來?」
眾才子對此也抱有異議,俱都望向石越,目光中滿是疑問。
紅杏、幽蘭、白莫愁等,也聚精會神的望過來。
石越哈哈大笑,望著曾通漲紅的臉,一字一頓道,「因為……我不願意!」
「你不願意?明明能對出來對子,你會不願意對?哈哈……這真是最好笑的笑話,你把我當傻子嗎?」
曾通滿臉漲紅,指著石越,逼問道:「好!很好!只要你現在把那副絕對作出下聯,我就承認你是不願意對我的上聯。」
「這簡單啊!」
石越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信步走到窗前,長呼吸了一口氣,輕聲道:「諸位才子,請看那片桃花林。」
所有才子都向外望去,只見那片桃花林霧氣昭昭,有幽靜神秘之像,那霧氣隱隱約約向桃花塢處瀰漫而來。
付強這位蹩腳的演員,不知怎麼從哪裡抓來兩隻烏鴉,握在手中,看到眾人的目光望過來,大手張開,烏鴉呱呱叫了幾聲,展翅逃遁。
那烏鴉似乎害怕雨霧侵襲,慌亂之中,從窗戶鑽了進來,飛游一圈,又歡快的飛了出去。
眾才子看得大奇!
曾通鼻中哼了一聲,不屑道:「石公子,我是讓你對對子,不是讓你看烏鴉的,你迴避什麼?」
石越回眸直視曾通那紅腫的臉,淡然道:「難道曾公子沒聽過一句詩嗎?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生活中有著無數的學問,是需要我們用心去觀察的,舉個例子,僅憑著眼前這薄霧、烏雅,這絕對的下聯,可就對出來了……」
「啊?你速速對來!我偏偏不信你的鬼話。」曾通眉眼瞪得溜圓,一副深深不以為然的模樣。
數千才子也被石越勾起了好奇心,心裡癢癢的,十分期待。
石越臨窗而望,指著那片曼妙飄來的雨霧,朗聲道:「煙沿艷簷煙燕眼;霧捂烏塢霧吾屋!」
嘩!
此聯一出,眾才子交頭接耳,驚歎錯愕,隨即響起如雷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曾通神情錯愕的愣在那裡,漲紅的臉孔愈發滾燙,像極了猴子的屁股。
凡是懂行的大才子、還有那十五名評審,都可以聽得出來,石越的這個下聯對仗工整,平仄相合。
並且也是個『轆轤格』,可以拆解為「霧,捂烏塢,霧,吾屋!」四個短句,與上聯遙相呼應。
唯一美中不足的,僅僅是在意境上、比之上聯要差上許多,有矯揉造作之嫌,遠不如上聯優美自然。
但是,瑕不掩瑜,仍然稱得上是絕世而出的下聯。
白莫愁指著曾通那張殷紅的臉頰,對愁眉不展的曾山叫囂道:「曾老兒,你懂不懂什麼叫做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看看你那寶貝兒子,還有我的寶貝女婿,你就全部明白了。」
「我說曾老兒,你不是狂嗎?你不是非要抓我的把柄嗎?你不是非要讓我那寶貝女婿對出下聯嗎?這回聰明反被聰明誤、被打臉了吧?雞蛋碰石頭、撞得細碎吧?我都不稀罕鄙視你……」
曾山心裡窩火:你這老流氓,都鄙視我半天了,還不稀罕個屁呀!
但是石越這廝的表現太強悍,讓他一沒有機會見縫插針,二沒有機會指鹿為馬,只好忍受著白老流氓滿口的吐沫星子,還有數千才子雷霆滾滾的掌聲、叫喊聲。
而老邁的心中,卻痛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