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通的轎夫躲得遠遠的,早就發現了曾通面臨的巨大凶險。
當下轎子也不要了,逃回府中、向曾山說明情況。
曾山火冒三丈,滿臉漲紅:「一個小小百戶,到底誰給他的權利?居然敢抓朝廷命官的兒子?分明是瞧不起老夫……」
曾山本想直接找到石越,嚴厲的批評教育。
但一想到石越那副兵痞模樣,自己於公於私,都討不到半分便宜,弄不好還要被石越劈頭蓋臉的罵一頓。
曾山刻不容緩,心疼的拿著一副林八安的鳥語圖,找上了熊奇山。
熊奇山視財如命,本就對石越怨念頗深,現在身為京都府尹,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想著把火燒到石越頭上,順便再賣給曾山一個巨大的人情。
熊奇山點足了衙役,便氣勢洶洶的找上石越。
孫猛還沒有跑出多遠,便被熊奇山與曾山,給堵在了接口。
熊奇山大喝一聲:「來人,給我將人搶回來。」
幾個衙役就忐忑的衝了過來。
孫猛眼裡只有石越,其他的官員在他眼中形如草芥。
一腳將迎面而來的衙役踢飛,子母刀抽出來,明晃晃的抵在了隨後而來的另一名衙役身上,陰冷笑道:「敢動一下,我宰了你。」
那衙役哪裡見過這麼凶悍的黑衣衛,白眼一翻,直接嚇暈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孫猛抽回子母刀,不屑的撇撇嘴。
熊奇山怒喝一聲,擺足了官威:「大膽小廝,居然威嚇朝廷衙役,你反了天了?」
孫猛不善言辭,冷哼一聲不答。
卻見石越拉著一臉委屈的白素,從後面走了過來。
石越一臉冷意道:「熊大人,好大的威風呀!堂堂黑衣衛總旗,卻被熊大人說成是小廝,不知傳到康大人耳中,會作何感想?」
熊奇山被將了一軍,訕訕臉紅,他只想與石越為難,卻不想與黑衣衛為難,不想再多橫生枝節。
曾山關心兒子,卻見曾通被孫猛像只小哈巴狗似地夾著,臉腫脹如豬頭,自己端祥半天都沒認出來,死的心思都有了。
曾山臉色鐵青,大怒道:「你們好生無禮,快把我兒放了,不然,咱們朝堂上見。」
石越好奇道:「誰是你兒子?」
曾山怒極,指著「豬頭」,忿忿道:「他就是我兒子,你們快放開他。」
石越抱著胸膛,一臉關心的模樣:「既然是曾大人的兒子,我那還真該放了,不過,曾大人如何確定這登徒子是你的兒子?嘿嘿……你看這大豬頭,與曾大人長得一點也不像啊,再我印象中,令公子可是長了一副小白臉的模樣,招蜂引蝶,到處勾引良家女子……」
曾山心中一陣肉疼,氣得渾身顫抖:我兒子腫成豬頭?還他娘的不是被你打的?
你個混賬東西,還真是不要臉啊,還說我兒子招蜂引蝶,你這兵痞就清白了?與白素那點蠅營狗苟的破爛事兒,不是傳遍京城了嗎?
曾山咬牙切齒道:「他若是我兒子,待我叫他一聲,他一定答應。」
石越得意的笑了一聲:「那你叫他一聲,我聽著,要是這登徒子真是你兒子,我放了他。」
曾山可憐兮兮的叫道:「我兒啊,你快答應一聲。」
曾通的下巴被石越給打掉了,不僅合不上,還流淌哈喇子,如何能回答曾山?
曾通只是可憐兮兮的看著曾山,眼眸中噙著悲傷的淚水,不斷地掙扎著。
「我兒啊!你快回答我啊。」曾山急得直跺腳,卻不見曾通回答,曾山心裡倒起了疑惑:難道他真不是我兒子?我認錯人了?
石越心中偷笑,面上卻大義道:「曾大人,他不回答,那就說明他根本不是你兒子呀!」
「我說曾大人,你又不是沒兒子,沒事跑到大街上指認一個登徒子做兒子,你不覺得丟了大燕國的臉嗎?」
「你……你胡說八道!」曾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石越喝道:「來人,把人帶走。」
曾山還不甘心,向熊奇山遞了一個眼色。
熊奇山冷哼一聲道:「你無憑無據,憑什麼亂抓人?」
石越反諷道:「熊大人顛倒黑白,憑什麼污蔑我沒有證據?」
他一擺手,讓孫猛將曾通畫押認罪的文書,還有百姓們作證的畫押文書,都在熊奇山面前晃了一下,嘲諷道:「熊大人想來是識字的,憑您的學識,也應該懂得上面都寫了一些什麼東西吧?」
熊奇山一望,證據確鑿無疑,肥嘟嘟的臉紅紅的,不敢再發一言!
曾山不甘心,又不斷地向熊奇山使眼色。
熊奇山記掛著那副鳥語圖,輕咳一聲、朗聲道:「本府尹負責京都大小冤案,責無旁貸,黑衣衛事情繁多,哪有閒心管這等小事?還是交由本大人親自處理吧。」
當下,又命令衙役上前搶奪曾通。
石越挪移到熊奇山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那一張肥嘟嘟的大臉,誅心道:「熊大人,你這是要篡奪黑衣衛的權利嗎?還是埋怨黑衣衛越俎代庖,搶奪了你京都府尹的權利?」
「你……你胡言亂語,大放厥詞!」熊奇山被石越的誅心之語嚇了一跳,心想著這小子太毒辣了,總是要給自己脖子上栓個套套,上綱上線。
「我胡言亂語?嘿嘿……」
石越神秘的笑了一下,輕聲道:「熊大人不妨考慮得清楚些,你的前任劉文彩是怎麼死的?你又是怎麼坐上京都府尹的位子的?」
「你剛上任,屁股若是做歪了,一不小心頂到木橛子上,會被刺個菊花殘啊。」
熊奇山聽著石越赤果果的恐嚇,腦後直冒涼風。
他很明白,劉文彩就是強出頭、得罪了石越,才遭受了滅頂之災,而自己之所能坐上京都府尹的位子,卻都是康善真的意思。
自己現在要搶黑衣衛的權利,豈不是與黑衣衛為敵?
石越見自己一句話就嚇到了熊奇山當縮頭烏龜,心中很爽,得意洋洋的打個響指,笑道:「哥幾個,走著!」
孫猛胳膊彎兒夾著曾通,雄赳赳、氣昂昂的闖了過去。
百姓們中間卻熱烈的響起了掌聲。
曾山落寞的看著石越囂張的背影,向熊奇山道:「就……就這麼放他走了?熊大人,你的官威不夠嚴謹呀,居然被這廝給欺負了……」
熊奇山鄙視的看了一眼曾山,心中惱恨,哼道:「以後別滿大街亂認兒子。」
甩了甩袖子,帶著衙役,灰溜溜的走了。
曾山心中十分詫異,回頭狠狠的賞了轎夫一嘴巴子,怒意沖沖道:「你們幾個眼瞎了?我兒子究竟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