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黑衣衛萎靡不振、精氣不足,石越便覺得無奈又悲催。
在他的認知中,好兒郎、有氣魄的男兒才會當兵,當兵就該有個當兵的樣,站如松、崩如弓、形似虎、鋼如刀、韌似竹。
捭闔天下、鏗鏘堅韌!
可是看著面前九十多個歪瓜裂棗,完全沒有一點不屈不撓的氣度,他覺得自己只要在這幫校尉中、穿梭一個來回。
這小一百人,都得趴在地上叫苦連天,沒有一個能起來的。
牛喜裝模作樣的訓了一番話,便與王啟年的一道走了,把石越一個人留在了這裡,臨走之時,還偷偷向石越眨了眨眼睛,弄得石越莫名其妙。
石越一眼望去,這九十多人中,除了曾與自己一個小旗的那二十幾校尉相熟外,其他的校尉,一概不認得!
倒是兩個小旗的旗主在牛喜走後,笑容可掬的臉、就陰沉得向天空黑壓壓的烏雲,透著股小媳婦被老婆婆欺負的深深幽怨。
石越望著二人充滿戾氣的眼神,便覺得一會又要有好戲上演了。
其中一個清瘦臉,小豆眼睛的旗主,名叫孫猛,上來半死不活的打招呼!陰陽怪氣的對石越道:「總旗大人,今天都有什麼安排?兄弟們可都等著呢!沒什麼安排兄弟們可都散了啊!喝花酒、抱美人才舒服。」
另一個黑臉旗主名叫付強,也皮笑肉不笑跟著打秋風:「就是!就是!不過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總旗大人,要燒哪股火?」
眾黑衣衛聞言,不禁齊刷刷的笑出了聲!
與石越曾經同為袍澤的那二十幾名黑衣衛,嗅出了其中火藥味,看著兩位小旗蓄意挖苦的嘴臉,不禁鄙夷的笑出了聲。
心底深處、湧上一個及其肯定的聲音:真是兩個不開眼的東西啊……
石越笑吟吟的望著兩位小旗主,心中知道他們這是要向自己發難了,哎……這年頭,幹什麼都難啊!當個總旗,還要經受小旗的嘲諷,有沒有天理了?
孫猛、付強,兩位小旗主對石越鄙視、嘲諷、挖苦,除了不忿、還是不忿,心中一百個不服氣。
昨日城門那場戰鬥,孫猛、付強在南城門當值,對北城門發生的刺殺事件僅僅是風聞。
雖然知道有石越這麼一號人物,貌似立了一點點功勞,但是他們心中認為那是走了狗屎運,想著若是這幫刺客從南城門過來,他們一樣也可以殺敵立功。
因為此事,石越這個新兵蛋子,居然荒謬的連升兩級,從普通的校尉、一躍而升到了總旗的職位,要知道,他們兩個升到小旗的職位,可就用了三年的時光。
更令人可氣的是,這個石越陞官也就罷了,居然空降成了他們的頭上,做了他們頭上的「大老爺」,這可讓兩人氣得鼻子冒青煙。
這個突發的變故,打亂了他們全盤的計劃。
孫猛、付強回憶起來,鼻子一酸,險些落淚,這又是一段勾心鬥角、令人心酸的故事。
已死去的汪大海、孫猛、付強,同為總旗馬林峰管轄,而馬林峰資歷深厚,在總旗的位子上坐得太久,又使了銀子活動,早就風聞、要調任鎮撫司任職。
那按照慣例,這個空出來的總旗,就要從汪大海、孫猛、付強三個小旗中的一個來繼承!
汪大海那個傢伙名聲不好,胖的像個肉球,不被上面的大人喜歡,最具競爭力的就是孫猛、付強二人了。
倆人一直爭的你死我活,不可開交,可是沒想到天意弄人,馬林峰是調走了,但是孫猛、付強沒一個人升值。
石越突然降臨,任職總旗,狠狠的打了兩人的臉。
兩人明爭暗鬥了半年,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心中怎麼會有好氣呢?
他們心中潛意識的是把石越當成了一個繡花枕頭,背後說不定有什麼人為他運作呢!不然立下再大的功勞,也不能越級高昇啊。
於是乎,兩人由明爭暗鬥神奇了化為盟友,一起擠兌石越!
石越精明得跟鬼似地,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二人的處境,看在二人名為請令、實為bi宮的嘴臉,很大度的笑了笑:「兩個小旗,往日都怎麼安排?」
孫猛更氣了,石越這廝就是個傻不拉幾的雛兒,居然連黑衣衛的條令都不懂得,居然當了總旗,真***神奇!
孫猛不屑的哼了一聲,懶得回答石越的話。
石越不以為意,轉頭望向付強。
付強倒是比孫猛柔和些,嘿嘿壞笑道:「往日正是操演、展現軍威的時候……」
石越很輕鬆地擺擺手:「那今日也按照規矩,操演吧!」
孫猛哼了一聲:「哪有操演的心情,我還要去細腰閣抱著女人聽曲呢。」
付強急忙向孫猛眨了眨眼睛,笑道:「操演過後再聽曲兒,也來得及。」孫強看懂了付強的心思,壞笑著連連點頭。
石越便是看見了,也滿不在乎,沒心沒肺道:「來!兩位小旗,快快操練起來,額……那些受傷的兄弟們旁邊看著就好了。」
孫猛、付強倆人下去,過了一會,便領著黑衣衛上來。
他們此時全副武裝,手臂、前胸、後背,都帶上了護具,子母雙刃刀也用牛皮包裹住了,然後兩兩捉對廝殺。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操演啊!
石越笑看著場中六十名校尉的操演,眉頭蹙的越發緊了。
這哪裡是什麼操演、廝殺,分明就是小學生嗷嗚喊叫的打架,既沒有矯健的身法,也沒有;凜然的氣勢。
一個個半死不活的,倒像是些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衣衛嗎?
石越愈看愈寒心,若不是親眼見到如此丟人現眼的廝殺,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黑衣衛會外強中乾到了這般荒誕的地步。
轉頭望去,卻見場中倒是有一對黑衣衛攻勢凜然,殺氣騰騰,正是孫猛與付強。
兩人攻守交錯,進退有序,身法輕靈,真有幾分威武不屈的模樣!石越看著兩人捉對廝殺,心想著兩人雖然心胸小了些,倒不是汪大海那樣笨拙的草包。
他看的正有趣,忽然見到孫猛挑出圈子,從兵器架子上挑過一把裹著牛皮的子母刀,一臉冷笑的對石越道:「總旗大人,我們操演的如何?大人親自指導我們一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