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渾身是血,衣衫破爛,一望便知,剛才是經歷過艱苦卓絕的生死搏鬥。
他踉蹌的走到田焚身前,用刀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軀體,一臉剛毅、決絕道:「田將軍,有凶悍的刺客擅自闖入、意圖不軌,我……我等全力拚殺,已經……已經盡力了……」
身體虛脫,似乎支撐不住,踉蹌的便要倒下。
田焚急忙扶著石越的手臂,感念的低聲道:「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勞,單憑這些黑衣衛,是守不住的!本將軍心裡有數。」
他是很清楚這些黑衣衛的戰鬥力,通過剛才那堂主展露出來的卓絕輕功,閉著眼睛也知道這幫黑衣衛、不可能是匪徒們的對手。
心中又想著,這幫欲行不軌的刺客,闖進城來,一定是奔著康大人去的,若是被他們闖破了城門,跑到文星書院去刺殺康大人,那……那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他這麼一想,不禁腦後冒涼風,看著石越搖搖欲墜的身影、衣衫凌亂的身軀,還有不由得暗暗念叨著:石越、真心是我的貴人啊!
石越一臉感概,心中卻想著:你心裡有數就好,汪大海死了,這黑衣衛小旗的職位懸空,可千萬不能讓別人撈了去!
誰敢跟我搶,可別怪我翻臉……
一會的功夫,王啟年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看到了現場一具具屍體,駭然失色。
他一清點人數,發現石越所在的黑衣衛中,死了五人,重傷三人,輕傷六人;另一側、則是劉瑾所部的屍體,一共死了三十多人。
而一個總旗足有百人左右,那剩餘的七十餘人去了哪裡,不得而知!
此時、烏雲幽暗,暴雨初歇,城門口死屍堆積一片,到處是腥紅的血水,遺留著慘烈的痕跡。
一陣陣急促、整齊的馬蹄聲響起!
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衣衛隊伍,整齊劃一的奔襲而來,一望便知識康善真驍勇善戰的親衛隊,為首一人,黑袍大氅,臉頰清瘦,目光幽森,正是康善真!
南霸天這廝也夾雜在隊伍之中,臉上卻充斥著一抹憂慮之色。
今日、他本來甚為高興!
康善真造訪文星書院,這是當今朝廷的一樁大事,誰能陪同康善真進入文星書院,便意味著今後的前途,會像鯤鵬一樣展翅高飛。
而且,也可以趁機結識文星書院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們,得了他們一句優好的評語,便像是渡了一層金。
今後在朝堂之上,也有了抬頭的底氣。
而這個難得的機會,就在田焚與南霸天之間相爭。
或許是康善真為了搞平衡,又或者是乾爹照顧乾兒子、有意栽培南霸天,反正南霸天這廝走了狗屎運,在與田焚的較量中勝出,贏得了伴隨康善真拜訪文星書院的機會!
而田焚,則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文星書院門口,為南霸天看守大門。
此情此景,與當日朝拜極樂寺的情景、何其相似?所不同的只是田焚與南霸天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迥異。
當南霸天看著田焚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臉上古井無波、漠然的神情時,不禁欣喜若狂,心想著這廝若是能露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我便更加高興了。
不巧的是,天不遂人願!
康善真剛剛進入文星書院,剛剛與那幫老夫子攀談,還沒有來得及引薦自己與老夫子們相識,便收到了北城門突擊、遇襲的消息。
南霸天一聽到北城門遇襲,一顆滿懷期望的心,立刻跳到嗓子眼兒,卡在那裡,上不去、下不來,分外難受!
此時,他再也沒有過分的心思,從老夫子那裡得到什麼狗屁好評語。
而是額頭冒冷汗,很憂慮的想著:這北城門正是自己派兵把守的,而且為了整治一下田焚的威風,還派了劉瑾所部、一個總旗的兵力!
南霸天很頭痛,對於劉瑾欺軟怕硬的本性、知之甚詳。
這廝會不會遇到危險,便像土狗一樣,夾著尾巴、倉皇逃竄?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就可陷我於萬分被動的境地了!
他跟在康善真身後,一直再憂慮這件事情,但是轉念一想,領悟到一個關鍵之處,忽然又偷偷綻放出了邪惡的笑臉。
這個北城門、是由我與田焚共同派兵把守!
若是遇到強悍的刺客,劉瑾那廝抵敵不住,倉皇逃竄,難道田焚派去的那個什麼狗屁汪大海、就能挺住打擊、歸然不動嗎?
更何況汪大海只是一個小旗,貪生怕死的名聲、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便意味著,即使北城門出事,也是自己與田焚一同受過,算起來自己與田焚在這個回合的交鋒中,還是打了個平手,不分勝負的說!
念及此處,他面上沉痛,卡在嗓子眼兒那一顆忐忑的心,又乖乖的歸位了。
但是,當南霸天隨著康善珍一同趕到北城門,迫不及待的掃視慘痛欲絕的現場時,一顆心,便冷到了骨子裡。
因為,南霸天發現,汪大海那三十人,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都聚在那裡,人數清晰可見。
而再一望城門左側自己的人馬時,發現只有三十多具屍體,而且不管死的、活的,卻都不見劉瑾的身影。
劉瑾哪裡去了?
那七十多人、又哪裡去了?
草***!劉瑾這廝一定是像土狗似的,夾著尾巴跑了。
可是……南霸天眼眸通紅,望著另一邊一個死沉沉的、刀槍紮在肚皮上的肥大肉球子,心中忿忿的想著:
好你個汪大海,你吃錯了藥咋的?人家劉瑾都跑了,你他娘的怎麼不跑?老子跟你有仇嗎?死了還要給我上眼藥?
讓你裝英雄?怎麼不把你剁成肉醬?
南霸天心情鬱悶到了極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汪大海吃喝piao賭、欺軟怕硬是出了名的,這回怎麼就變得這麼英武了呢?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他疑惑的目光、望向田焚,發現田焚身前站立著一個、血氣全身、凜然殺氣的矯健身影時,不禁駭然變色!
石越,居然又是石越!
他……他怎麼穿了一身黑魚服?
難道……難道他做了黑衣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