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匹的馬竟然在這一個被同時的殺掉.噴濺的鮮血,慘烈的嘶鳴.彷彿瞬間紅透的天空.就是這朵血花的盛放之根。
我看不清楚是誰先動手的了,或許是那幾百人一起動手.狠狠的擊向了馬兒的脖頸.瞬間的爆裂.只是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嘶.
最潔白的雪,最艷紅的血.我沒有想到戰場的第一波鮮血竟然是這些馬兒的.
血花落下.落了那些黑衣人一頭一身.在風的呼嘯下,血腥味開始快速的散開.一下子就瀰漫在了整個戰場.死亡,能激發人心底無限的憐憫和慈悲.同樣,也能激發人心底無限的暴戾和凶殘.
那些鮮血如同血雨一般落下的時候.那一群黑衣人忽然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吼.彷彿是被激活的凶殘的獸,伴隨著鮮血升騰起的無限怨氣.爆發出了無限的戾氣.
在這個時候,好像一切達到了楊晟滿意的效果.他輕輕的落下了他的手臂.好像在做一天天地間最輕描淡寫的事情。
然後,他身後的這些黑袍人動了.也是發出了腳步踩在薄雪上的『刷刷』的聲音.朝著慧大爺為首的一群人而去.
一開始的慢行.漸漸加快的腳步.到了兩方人馬還有不到百米的距離時.雙方的人幾乎是同時的就陡然奔跑了起來,開始如同奔雷一般的快速靠近.
在這邊,誦經的聲音仿若梵唱.那一尊怒目金剛似有所悟的光芒開始漸漸的變得清晰.一種金色中夾雜著淡淡血色的光芒。
我那一刻想閉上雙眼去逃避這宿命的碰撞.可是,腳下的動作卻是躍上了那塊大石.雙眼開始盯著戰場的中央.在這裡,誰都不可以逃避,而我是最該面的的一個.相同的命格,落於身上的重任.
我的目光平靜.看著兩方的人馬快速的接近.就如同一道黑色的利劍和一桿白色的長矛.最終碰撞在了一起碎片飛揚中,然後快速的融合.
沒有一個人吶喊,沒有一個人嘶吼.首當其衝的慧大爺遇見了楊晟那邊人馬首當其中的一個黑衣人.雙方無聲的揚起了拳頭.然後雙雙落在了對方的腹部.
動作很快.不閃不避,第一次的碰撞就應該這樣接著,一聲聲沉悶的『彭彭彭』的聲音響起.如同最低沉的輓歌,終於把這個戰場拉開了序幕.那是拳頭碰撞肌肉,拳頭碰撞拳頭的聲音.
無聲的就像一場默劇.卻激烈的就像火山終於爆發.
接連不斷的誦經聲伴隨著巫家的祭祀開始變得激烈無比.失去了佛門的平和,卻像是唱起了戰歌老掌門扯下了他的披風.開始立於天罰之陣的前方,大聲嘶喊:「畫陣之人,血祭.」
血祭,又是一次血祭.我看見那些埋頭畫陣的人,平靜的抬頭.一個個舉起雙手,無聲的用特殊的手法掐訣.然後伴隨著前方最激烈的肌肉碰撞之聲,也發出了一聲聲沉悶的『咚咚咚』的聲音.
那是擊打在胸腔的聲音.伴隨著一聲聲悶哼,嘴角流出最艷紅的精血然後被虔誠的抹在手中.化為了一個個畫在額頭上的奇異符號。
「相字脈佈陣之人,請天道昭示陣之紋路.在此血祭.」大聲說話的是王師叔.我是第一次看見玩世不恭,老是做出一副苦哈哈表情的他,用這樣鄭重的神情,就要開始獻祭.
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萎靡了下去.一大口心頭的精血啊.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臉上有任何一絲情緒的流露.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深深深深的池水.無風吹過,原本就該這樣安靜.血祭也是如此無風吹過之事一般理所當然。
承真丟下了手中的陣紋之筆.看了一眼自己這一次莊重無比的師父.伸手,慢慢的抹去了眼中滴落的淚水.她也朝著我走來,我無聲的伸出手臂.一把把她攬在了我的懷中,她在我的懷中壓抑的哭泣.輕聲的叫了一句:「師兄,我會堅持下去的,我會的.」
我無聲的點頭.我明白她要堅持的是什麼?是最終陪伴我的路.穴如同點點的背景,映照在我眼中的卻是最殘酷的戰場.
沉悶的,無聲的.倒下再站起的.站起再倒下的.一個個拳頭飛揚.一隻隻腳影交錯.最純粹的角力.突破與阻擋.
不需要嘶吼,節省的是每一分的力氣.鼓脹的肌肉,虯結的青筋.瞪大的眼睛,最無聲的吶喊.
第一個人噴出了鮮血.當自己的胸膛承受著重拳的時候.他的拳頭亦無聲的穿透了眼前敵人的腹部.沒有鮮血流出,翻裂開來的變色的血肉.楊晟改造液體之下的結果。
碎裂的面具之下.已經不似人臉.犬牙無聲的露著.這一種改造值得嗎?到底是為什麼?
盤坐的醫字脈.某一個人開始無聲的掐動手訣.極快的行咒,然後他的臉色迅速的蒼白下去.而身前的陶土人形像無聲的出現了一條裂縫。
換來的是噴血的勇士,再一次的勇往無前無盡的支持,只要還有醫字脈的生命存在,這些勇士得到的就是無盡的支持。
在這種時候,再笨都能知道.每一個醫字脈的人都負責著幾個勇士,面前的陶土雕刻就是證明.當它們碎裂的時候,就是醫字脈用自己生命頂上的時候.
在天罰之陣的周圍.一盞盞的巨大的銅燈開始被點燃了火焰.『轟』的一聲亮起,然後在風中發出燃燒的爆裂聲。
一股股無聲的氣勢開始流動.伴隨著的是一種閉眼就能感覺到的慈悲而憐憫的保佑.那是借運.利用秘法借來了天道的保佑.正道之人有這個資格.借來這樣的保佑.
儘管我分明看見,那些命卜二脈的人,好像蒼老了幾分.但如此逆天,也僅僅只是如此.人善人欺天不欺何況這是一群衛道的勇士。
承清哥立在人群之中,有一些落寞的樣子.看著熊熊燃燒的銅燈.眼中有著無限的哀思.這一次是他轉身朝著我走來了臉
上有疲憊有滄桑.
我看著他,他望著我.然後他對我說:「承一,我沒有師父可以告別,但我很開心他安靜在了想要的長眠之地.可這畢竟不是代表他沒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我帶來了這個.他的幾分力量,他臨死前固執的要我這麼做的,我一直在保守這個秘密。」
說話間.承清哥打開了一直握著的拳頭.在手中赫然是一截珍貴的養魂木.我彷彿明白了什麼,心中一下子痛的無法呼吸。
「李師叔.」承清一下子軟倒在了大石之上.淚水不停的落下,想要大喊,卻變成了一句喃喃的李師叔.
我的眼眶在不停的變紅.酸澀的我幾乎無法眨眼.我彷彿看見了一個臨去的老人,傳下了老李一脈特有的秘法.就如同師祖的那個秘法,生生的剝離自己的靈魂.
他也許做不到那一步,可是還是可以剝離出幾分.他強迫要自己的徒弟這樣做.只因為,長期的算天,算地,算命.讓他預料到了終有一天的大戰.他要參加.
這願望強烈到.情願讓自己的殘魂走入輪迴.也要來參加.再一次的和師兄師弟們並肩.帶領著那猩長起來的師徒師侄們.
「李師叔.李師叔.」我好恍惚,我再一次的搞不清楚,我究竟是道童子還是陳承一.痛的連說話也不敢,因為吞嚥都會讓喉頭疼痛!!
反倒是承清哥很安靜,只是站到了承心哥的旁邊,和他同樣的倚著那塊大石.如同守護一般的站在我的周圍.
在那邊.馬蹄聲不停,楊晟的人不停的到來,這一次是一些修者.他們好忙碌.他們在搭建一個類似於祭台的東西。
在那些修者中,我看見一個個喇嘛.如同傳說中的惡頭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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