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很簡單,他雖然融合了崑崙之魂,得到了力量,但力量不是自己修來的,終是得不到天道的承認,他只不過是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掌控這處天地大陣,然後利用天地大陣裡的鬼物,展示自己的能力!再說簡單一點兒,就好比是小藩國擁兵自重,希望得到大國承認它的地位,最終確認那裡的土地是他們所擁有的。」師祖解釋到。
我聽得有些好笑,問師祖:「那意思就是他想利用萬鬼作亂,來威脅上天?逼著給他一個正果,他才會老實?是這意思?」
說出這個想法時,我自己都在震驚,怎麼會有人如此的瘋狂?寧智風從這方面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敢直接和天道叫板,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不停的累積自己的本錢,但如果
初聽覺得幼稚,覺得瘋狂,細想起來,我忽然一身冷汗,想到寧智風已經做到的,其實如果任由他繼續下去,他所要的一切不是沒有可能!
「是這個意思,其實走到他這一步,已經完全沒有退路。就跟歷史上許多的走上了偏道的修者一樣,既然如此,他們就瘋狂了,一條道走到底,妄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得以得到他們想要的。」師祖沒有過多的點評,只是簡單的說了那麼一句。
可是這寥寥幾句的對話,我忽然就感覺到人心的可怕其實無限的,為了自己的目的,出賣利用朋友,至萬千無辜的生靈和鬼物於不顧且不說寧智風的結局,在這一過程中,他是真的能感覺到自己得到了什麼,真的覺得快樂嗎?
就好像我擁有無窮的力量,無盡的金錢,但看見弘忍大師證得正果的那一刻,我依然會感覺我所擁有的是多麼的空虛!
那就是物質的擁有和心靈擁有的對比!弘忍大師一直都是一個心靈的擁有者,而太多人是**的奴隸,追尋那些物質,恍然一生之後,會覺得空虛,空洞到了極點!
「那既然寧智風融合了崑崙之魂,郁翠子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呢?」這個問題是承真問的,畢竟郁翠子給我們大多數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郁翠子?當年寧智風強融崑崙之魂,融合大半已是極限,剩下一小部分,始終未得融合,然後郁翠子的到來,才融合了那一小部分崑崙之魂。說起來郁翠子才是真正得到崑崙之魂承認的人,否則以普通人的靈魂,怎麼可能融合一小部分崑崙之魂?至於為什麼承認我不知道,或許是命格暗合,或許是契機到了,總之它會由一個普通的厲鬼變為鬼羅剎,是一個變數,儘管它也被寧智風利用了,但其實它從來都沒有對寧智風所做的事有半分興趣,只是機械的找一個依附罷了。它的悲劇只在於它太喜歡依附,忽視了自己。」師祖給承真解釋到。
從話裡來看,師祖真的是一個相當坦蕩的人,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不會添加任何自己主觀的猜測,儘管他的身份,讓人覺得他應該無所不知。
不過,比起我們對郁翠子的諸多點評,師祖簡單的一句話,卻道盡了所有,這才是真正的關鍵,讓人不得不感慨師祖的心看得太過通透。
「一切就該是如此了,寧智風得郁翠子,讓我和弘忍大師更加的被動,多年來,懷有正義之心前來的圈中人也更加的有去無回,甚至被控制。如若不是李道長來過一次萬鬼之湖,布下如今之局,並給我們留下暗示,恐怕」擺渡人沒有再說下去了。
「其實這個局,我只是去完成了陣法,而且是一個只有陣紋的廢陣,一切都要靠承一他們到來,帶來的契機,才能正式的啟動。而在這之前,在明朝時,就早已有高人掐算出萬鬼之湖必出大亂,結局不明!為了避免這場大亂,他們早已做了很多的事情,就比如你們看見的靈魂力和念力,就是一代一代累積下來的,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牽頭人,還有我無法推卸,卻又不能親力親為的責任也讓我必須要這樣做。」師祖簡單的說到,根本沒有一點兒居功的意思。
師祖就是這樣的人,我做我該做的,功勞什麼的,功德什麼的,都無所謂,任何的事要打動他就只有一個理由——該做之事,而該做之事,就是宿命之事!
擺渡人久久不語,沉吟了許多,才對覺遠說到:「覺遠,你得弘忍大師傳承,切記萬鬼之湖如今的事情於我佛門永遠未了,念力需要補充,你們一代一代,切不可忘記了萬鬼之湖的超度。」
「阿彌陀佛。」覺遠手持著手中那108顆佛珠早已經念起的串珠,唱了一個佛號,然後說到:「這是我輩之責任,萬萬不會推辭。」
「那就好。」擺渡人猛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拿出一顆佛珠說到:「那滴血液我就收在這顆佛珠之中,你回寺一趟,讓他們完成最後的傳承吧?本來,這是應該傳給慧覺覺徒兒的,傳給你這個徒孫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了。」
慧根兒手顫抖著接過那顆佛珠,那顆佛珠是透明的,像是琥珀材質,卻又不完全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只覺得其中金色的血液分外的耀眼。
「有了這滴血液,你的身體素質會變強許多,利用起你身上那血紋身也就輕鬆了很多。我這個人不太會肉麻,但我也為你驕傲,為我慧覺徒兒能找到你傳承衣缽而開心,能擁有兩個血紋身啊,哈哈」擺渡人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噴出了一口血。
「師祖。」慧根兒含淚叫到。
擺渡人連嘴角的血也懶得去擦,直接就著血水灌了一大口酒,說到:「好啦,別叫我了,擺渡那麼多年,我很累了,讓我休息休息。如果,我沒有再醒來,記得把我葬在這界碑之後,我要永遠的守在這裡,原因就不說啦。」
說話間,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慧根兒在旁邊一下子不知所措,卻不想擺渡人真的打起了呼嚕,好像睡得很香甜。
我們全部都靜靜的看著,他的呼嚕聲從一開始的震天之聲,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竟然有梵唱的聲音響起,蓋過了他的呼嚕之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梵唱的聲音太大了,擺渡人漸漸就沒有了聲息。
「師祖!」慧根兒此時已經是流淚滿面,聲音哽咽的最後叫了一聲師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我師祖也是歎息一聲,說到:「雖未如弘忍一樣得了正果,不過功德也得了天地承認,梵唱相送,這樣下去,不出意外,終有一世會修得正果。即使未得正果,福報也大了。」
這些話能稍微的讓我們感覺到一些安慰,而我們安葬擺渡人時,才發現他的眼角有一滴淚掛著,到底是為什麼而流,我們卻不想猜測了。
界碑之外,多了一座孤墳,有些淒涼,卻也有些安然,覺遠說,來這裡超度的僧人會世代守護這座憤怒,不會忘記這裡曾經有一個擺渡人。
只是慧根兒耿耿於懷,一直在我身邊哭泣,嘴裡念叨著:「哥,為什麼額師父不見了,額才見著師祖,師祖也沒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手習慣性的放在慧根兒的光腦袋上,心裡也同樣傷感,不是一樣嗎?我的師祖也說要離去。
此刻,夕陽已經散盡,點點繁星掛於夜空,夜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來臨,看著繁星,我心中多少有些激動,有時戰鬥的意義很簡單,就如這天空之中能看見繁星了,也是一種滿足。
原本我們有很多問題要問師祖,卻是怕師祖說完就要離開,所以都不敢問。
在安葬完擺渡人以後,一個個都圍繞著火堆沉默,轉眼就過去了十分鐘。
在這種沉默中,反倒是師祖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說到:「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難得我們相聚,你們有問題要問,就儘管,我要離開了。而我算到,天明,自然會有人帶你們離開這裡。」
我們來時的船還在這個島嶼的下方飄蕩著,就算沒有人來,我們也一樣能離開,何況三天之約,三天以後,多半會有人進入這裡。
這已經是第三天的夜晚了,時間不長,我們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師祖來了又要離開了。
面對師祖的話,我們沒有人開口,因為千言萬語,到底該說什麼?
「沒有要問的嗎?」師祖望著我們說到,然後又接了一句:「那我就離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