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洞口是什麼?承一兒,你熟悉這個大陣,你仔細想想,你會不知道這個黑色的洞口是什麼?」師祖斜了我一眼,眼神中頗有責怪的意思,顯然是在詢問平日裡我師父是不是有認真的按照他留下來的訓誡認真教導於我,也是在詢問我平日裡可有認真學習這個陣法。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解釋到:「師祖,我知道這個陣法的核心之陣,是一個大型的引路訣,可是引路訣只是指引之用,怎麼會有那種開闢空間,出現一個洞口的效果啊?」
「那就是大型的引路訣,只不過這個陣法的威力非常之大,你知道引路訣的本質嗎?看似不起眼,事實上它指引的就是空間之路,不然你以為鬼物和世人會同處一片天地嗎?那這陽世間不是亂套了?」師祖開口說到,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到後面竟然一副若有所憶,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黑洞是通往地獄的嗎?」如月不禁問了一句。
師祖聽聞,忽然微微一笑:「那個黑洞就是一條路,指引鬼物去往該去之地的路,至於路的盡頭是什麼,是不是地獄?我也不能知曉。」
師祖也不能知曉的事情?這倒讓我沉思起來,想起了師父船渡餓鬼魂時,提起過的餓鬼界,想起了那飄渺虛無的崑崙或者,有時我們身為道人,真的只是知道該怎麼做,這樣做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效果,但真正的原因卻是不知道的。
包括我認為無所不能的師祖也不會知道這個世界掩藏的全部秘密,何況還有宇宙?至於崑崙,我已經很想開口詢問一聲師祖了。
收回思緒,我望著師祖,此時,大陣已經全部的掩藏,紫紅色天空的顏色竟然已經慢慢的變淡,露出了一絲藍天的本質,我相信假以時日,這裡終究會在這個大陣的作用下恢復正常。
師祖卻避開我的目光,對我們說到:「我先帶著肖承乾去收了那一條蛟魂,覺遠超度完畢以後,讓他休息一下,為這個小子單獨超度吧。」
師祖指的是朱卓,此刻的朱卓已經醒轉,只是對於自己忽然出現在這裡充滿了疑惑,承願在給朱卓小聲的解釋,看朱卓的表情,幾乎已經完全石化,它估計是無法想像,它下定決定的『賭博』,竟然能得到這樣的結果。
「師祖」我趁這個時機開口了,而師祖只是掐指隨便算了一下,就說到:「等一下,就有一群不速之客要到此地,還是先助那小子收了蛟魂,再說其它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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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乾收蛟魂為合魂的過程是異常順利的,他和師祖單獨去收復蛟魂,我以為總得過幾個小時才能回來,卻不想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和師祖就回來了。
一開始,我以為是失敗了,但看肖承乾那異常興奮的樣子,我就知道,我想錯了,應該是成功了才對。
在那邊,擺渡人一直在對慧根兒說著什麼,從慧根兒嚴肅的表情來看,應該是對慧根兒傳法之類的,畢竟他是慧根兒的師祖,在這種時候抓緊時間對慧根兒指導一下,也是正常的。
到師祖回來之時,擺渡人才停止了這樣的指導,由慧根兒扶著站起來說到:「此間事已了,通過大陣,這裡才真正成為了鬼物的世界,一個好的世界,我們陽世人是應該離開了。」
師祖沉吟了一聲,說到:「也好,就到那界碑之外吧,界碑之外才是屬於陽間與這世界的交錯之處。」
擺渡人點頭說到:「那就讓我最後在這裡擺渡一次吧。」
慧根兒擔心的看著擺渡人,那眼神顯然是不忍心擺渡人再做這勞心勞力之事,可擺渡人卻沒有看慧根兒一眼,逕直走在前方,搶先朝著那艘陳舊的渡船走去。
十分鐘以後,我們就全部到了渡船之上,只等覺遠超度完朱卓以後,就要徹底離開這裡。
望著這平靜如鏡的湖水,望著景觀已經有些許改變的地方,我心中感慨,這一戰其實十分慘烈,承心哥和陶柏仍在昏迷之中,每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限,若不是因為夢中的世界無天道的原因,我想那些絢爛的大術要施展開來,最起碼也要我們付出性命的代價。
就如承清哥的借壽之術!幸好只是在夢中借壽,否則那造成的後果,我恐怕一輩子都要活在內疚不安之中
最慘的應該是我吧,靈魂受創!這其實和靈魂力枯竭有些本質的區別,根本不是參精之類的能夠補起來的,是靈魂本身受創,一開始我沒辦法思考那麼多,到如今才想到,這一次怕是珍妮大姐頭再出現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吧?
可是,我沒有上次那種痛苦,想法還是一如最初,這是師門之命,不要說靈魂受創,就算是賭上性命又如何?至少至少換來了這裡的安寧世界。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覺遠已經完成了對朱卓的超度,飄然而來了。
經過了弘忍大師的傳法,覺遠整個人的氣度又有所不同,雖然看起來有些虛弱,但整個人越加的飄逸出塵,有一種**於世間高潔之意味,但身上的慈悲之意味比起弘忍大師,還差了幾分。
覺遠跳上了這艘渡船,擺渡人拿起撐桿,輕輕一點,船兒便離開了岸邊,朝著湖中行去。
船艙內安靜,只剩下了船兒破水的聲音,每個人都望著那已經徹底改變的地方,眼神複雜,那是我們用生命戰鬥過的地方,留下的應該不止是回憶
「佛光為底,念力浮於空中,加上大陣的鎮壓之力,和隱藏起來的輪迴之路,只有有心回頭的冤魂厲鬼,都能得到妥善的出路,冥頑不靈的也受大陣鎮壓,磨礪其戾氣,這裡就真正的成為一個世間收孤魂野鬼的中轉地啦,真好。」擺渡人在前方划著船,在一片安靜中忽然開口說到。
「是啊,其實我沒有把握能夠通過最後的核心陣眼喚來四靈的投影,估算著最多能借助一些四靈之力,卻不想天道仁慈,投下四靈,有四靈壓陣,這大陣平安運轉千年,應該不是問題。」師祖也接口說到。
原來,投入傻虎它們進去,一開始就不是打算借傻虎它們的力量,而是想通過它們的血脈喚來四靈之力啊,不過,我眉頭微微一皺,問到師祖:「那千年以後呢?」
「呵呵。」師祖笑了,然後望著我說到:「江山代有才人出,那個時候自然也有你我這種人為這裡的平安操勞,除非是千年以後,人類的心性不進反退,完全的是走向了偏差之路。但我不認為會這樣!」
我點點頭,其實又何止我們和師祖,那封印的靈魂之力,那突然出現的念力路程不長,不知不覺船兒也就靠岸了。
我們紛紛下船,而擺渡人神色複雜的摸了摸手中的船槳,然後拋下了它,歎息一聲說到:「那麼多年,我的船渡過很多的和尚道人,這一次終於有人可以坐上船走一次回頭路了,我很開心,我擺渡這麼多年到最後,能得一個圓滿。」
說話間,擺渡人忽然吐了一口鮮血,想是那傷勢發作了!慧根兒趕緊上前扶住了擺渡人,擺渡人一伸手頗為豪氣的抹去了嘴角的鮮血,說到:「無妨,我活夠了,到最終還能了卻心事,做一些功德,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慧根兒無語凝噎,擺渡人卻異常開心的說到:「走吧,那邊說話,界碑之外,才是咱們陽世人該呆的地方。」
師祖點頭,飄然的走在了最前方,慧根兒扶著擺渡人跟上後方,而我們則背著昏迷的承心哥和陶柏走在最後。
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紅得異常美麗,配合著天際的夕陽,就像整片天地快要燃燒起來了一般,安靜之中,美得驚心動魄。
這原本充滿了一種異樣死亡氣息的天地,已經重新煥發出了另外一種美麗,說不上是生機,卻像是生命燃燒到最後,能夠燦爛的無憾。
山坡不高,二十幾分鐘以後,我們就來到了界碑之處。
這個界碑依然散發著古老滄桑的氣息,這一次我終於為它找到了對比,就如那雷罰之術我遇見的門檻,就如那旋轉的黑洞所負載的氣息。
它們竟然是一樣的存在,看著它我不禁在想,這裡的自然大陣,難道真的是天地手筆?否則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界碑的存在。
手撫摸在界碑之上,此時已經少了那種讓我牽掛的親切之感,多了幾分平和的莊嚴肅穆,我心裡當然明白,那一日的親切,是因為師祖的靈魂原來藏於這界碑之中。
我有些發愣,卻被承清哥拉著幾步跨過了界碑,界碑之外,就儼然是另外一個世界,是我們來時的路,不同的是,那些枯草,莫名的有了一絲綠意,上面附著的靈魂卻已經不在,這裡有了指引的路,它們也就不需要這樣的附著了。
師祖站在界碑之外,背著雙手,看著遠方,忽然說到:「這裡,就當做我們的分別之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