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奇怪,高寧為什麼會給我留一封信,可是想到他說過,沒有什麼朋友吐露心事,我心中又了然了。但一想到高寧的心事是如何的逆天,我又忍不住心跳加劇,在北京那邊,我爸媽暫住在那裡,如果高寧給我留信,我爸媽看見怎麼辦?
「是之前就留好了一封信嗎?」我忍不住問到。
但高寧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望著無限好的夕陽說到:「陳承一,你如果有心葬我,就把我葬在這裡吧,靠近奶奶從小生活的寨子,也算不錯。如果無心藏我,也就讓我死在這裡吧,總之也是生死恩怨消,不葬也沒有關係。」
我心中有一絲難過,這時還活生生在我面前的高寧,生命最多也不過剩下十分鐘了,我忍住難過,盡量平靜的說到:「沒有理由不葬你的,放心吧。」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父母早已不在世,我這一死,恐怕也沒人為我掉一滴眼淚,想起來,這半生也真是悲涼。不過,謝謝你,陳承一,死後讓我能得一安生之所。多餘的話不說了,開始吧。」高寧頭也沒回,看著他的側臉,只是發現掉下了一滴眼淚。
我顫抖著拿起了金色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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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巖苗寨一行在這一天總算落下了帷幕,去之前還充滿了人煙與恩怨的寨子,此刻已經徹底的變為了一座荒寨。
而留下的,是高寧在那山坡上孤零零的荒廢,和墳前一座木頭製成的簡易墓碑,上面是我寫的高寧之墓,就再也沒有多餘的語言。
這樣的結果,有些淒涼。
我們都很疲憊,在走出這片大山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多餘的話,但是任務已經完美的完成,在回去的路上也不是多趕時間。
師父彷彿是最疲憊的一個,坐上摩托以後,就是不停的小睡,醒來一會兒,也是滿腹心事,不願說話。
我也沒有多問一些什麼,這一次看著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罷了,看著那麼多的生命消失,看著繁華變成荒涼,對於心境上就是一個極大的考驗,我無心多問。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我們又再次回到了小鎮,師父終於開口說到:「承一啊,北京你父母恐怕也住不慣,接他們回四川吧。你和我也回四川一些日子吧,我們在竹林小築再住一些日子,找一找那清靜的心境。」
竹林小築?我的心略微一棟,思緒飄飛,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的日子,那個時候的簡單生活,相依為命,那一棟清幽的竹樓師父不說還好,一說,我發現經過這一次,我瘋狂的想念著竹林小築。
回去那裡住一段日子,是再好不過。
「至於你的家人,就如兩個丫頭,他們如果願意留在北京就留,不願意也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你去辦事兒吧,我會在竹林小築等你。對了,記得把元希丫頭帶上,我說過總是要帶她一段時間的。」師父這樣對我說到。
我點頭答應,慧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忽然說到:「額就在北京小住一段日子,等慧根兒放了春假,我就帶他來咧。」
「誰稀罕要你來?」師父眼睛都不抬的說到。
「額要來,要你稀罕?你管得著額麼?」慧大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看著這熟悉的場面,我心裡既溫暖又好笑,又怕他們說下去,又是單挑。可這時凌青奶奶也說話了:「四川是個養人的地兒,水氣兒好,我也去小住一段日子吧。如月丫頭跟著我吧,可惜如雪丫頭是不會來了,不來也好.」
大戰過後,緊繃的神經終究是鬆了下來,凌青奶奶在這個時候說起如雪,我的心又是酸澀又是思念又是難過,乾脆閉口不言,而如月神色也有些黯淡,咬著下唇,忽然對凌青奶奶說到:「奶奶,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寨子陪姐姐。」
凌青奶奶是何等一個聰明的女子,早已經察覺出了其中暗流的情緒,她忽然說到:「不說不想不問,不代表就是放下。何時,能做到心中感情不變的情況,坦然的說起,勇敢的面對,心境上才是高了一個境界。也罷,那我就先不去了,我先回月堰吧,我也去見見如雪丫頭。過些日子,或許再來竹林小築。」
凌青奶奶啊,你說的心境恐怕是你和師父之間的心境吧,我自問現在根本做不到,只是想起了如雪,我難免有些癡了,我多想再見見她,抱抱她。
我以為凌青奶奶忽然不去了,師父多少會有一些失落,卻不想師父很淡然,只是說到:「也好,那你先回月堰吧,我總是在竹林小築的,你到了日子來,也是可以的。」
我總覺得這句話有些問題,但心中早被以後那回竹林小築住著的溫暖計劃塞滿,到底是沒有多想。
就這樣,簡單的討論過後,我們一行人在小鎮休養了一天,就各自出發了。
我和慧大爺一起去北京,凌青奶奶帶著如月回月堰,陳師叔和承心哥回去杭州,至於王師叔找到了留在小鎮的承真,天曉得是打算去哪兒晃蕩。
相聚總是短暫,離別也是匆匆。
何況我們的相聚是為了一場戰鬥。何時,這樣的相聚是可以其樂融融的了?
回到了半年多沒回的北京,我有些腳步匆匆,這裡有太多我牽掛的人了,我家人,沁淮,酥肉,靜宜嫂子,元希,元懿大哥,李師叔,承清哥,小慧根兒我很想他們。
慧大爺說是要去接慧根兒放學,給他一個『驚嚇』,在某條分岔路和我告別了,我幾乎是小跑著回到了熟悉的四合院,終於是氣喘吁吁的站在了那扇大門前。
滿心的疲憊,心上的塵土,總是要拿親情的溫暖細流才能洗淨,才能安撫
有些顫抖的推開了那扇大門,家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這一天正是週末的中午,我兩個姐姐及家人,總是要陪我爸媽吃飯的,一扇大門內關著的,正是這熱鬧而溫暖的場景。
「舅舅,是舅舅」第一個看見我的,是我的大侄兒,高興的喊了一聲之後,就朝著我飛撲而來,我一把抱住他,忍不住就抵了抵他的小額頭。
「呵呵呵呵.」侄兒笑得很是開心,然後捏著鼻子說到:「舅舅,你鬍子扎人,你好臭啊。」
我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覺得肩膀上一輕,一看卻看見我爸的背影,我一沒留神,他已經幫我拿下了背包,急急忙忙的要往屋裡放了,嘴裡念著:「臭了就去洗澡。還是別了,先吃飯。」
我覺得好笑又感動,那邊我媽已經過來了,一雙手摸在我的臉上,說到:「讓我看看,我兒子瘦了沒.這鬍子趕緊刮了去,看起來比你爸還老了。」
就是這樣,我要的不過是這些,彷彿整個人一下子就輕鬆而溫暖了起來。這一次,離家又是半年。
我這個兒子,這個弟弟,留給家人永遠只有一個字——等!要何時,我才能結束這種浪跡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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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到了北京,再次和家人團聚了,慧大爺接了慧根兒放學以後,也到了我們家,他說了這段日子與我們同住。
我沒來得及和爸媽說師父具體的安排,在匆忙的洗漱過後,我還要去見很多人。
貌似奔波忙碌了一些,但對於我來說,這時幸福的奔波與忙碌。
我第一個想要去見的,當然是沁淮和酥肉,這下我回來了,他們也算自由了,我想起沁淮在電話裡對我的那番大罵,如果我回來了,不第一個去找他們,估計這倆傢伙都不會認我是兄弟了。
只是出發之前,我特意問了問爸媽有沒有給我的信,得到的答案卻是莫名其妙,那就是沒有。
難道高寧騙我?他有什麼理由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