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大師和我之間,無疑,雲小寶是比較相信我的,從經歷上來說,幾乎他們是一家三代都和我們師徒三代扯上了關係,如果我們不是道家正統,他不知道在哪裡才找得到道家正統了。
躊躇了一下,雲小寶對我說:「好吧,小師父,請過來說話。」
我對馬獨獨說到:「事已至此,讓人群散了吧。那些小老闆稍後我去跟他們解釋。」
然後我轉頭對陳大師說到:「你要真有本事,你今天別走。或者你現在也可以走,但就算不把你們抓到局子裡去,但你也知道後果是什麼!」
後果是什麼,陳大師當然清楚,今天來到這裡的,都是有影響力的,他的大客戶。如果今天證明他是個騙子,就算不進公安局又怎樣?只要還在成都,這幫人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而且他們也別想在成都再有翻身之地。
去別的地方?去別的地方或許是個辦法,但是要經營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功夫!而且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圈子,在一個地方名聲臭了,難保就會傳到別的地方去。
所以,陳大師要維持現在的風光,他只能硬著頭皮不走。
說實在的,我以為這個陳大師會很慌張,可是他聽聞我只是要問雲小寶的經歷,反倒很淡定,眼中有一種別樣的自信。
人群很快疏散了,那些小老闆們留了下來,畢竟這個到底有鬼沒鬼關係到他們的生意,他們還是要等個結果的。
做完這一切,我和雲小寶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然後雲小寶說起了他父親雲寶春的遭遇。
「就是那麼回事兒,我父親在那一年皮膚很多地方都呈詭異的青紫色,然後每天總有些時候神智不清,而且神智不清的時間還越來越長。後來,那個陳大師就自己找上門來,說有辦法解除我父親的症狀」雲小寶說到這裡頓了頓,我接口說到:「你於是就覺得很神奇,他怎麼知道你父親出事兒了?而且抱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對吧?」
「就是這樣的。」雲小寶神色凝重的點頭。
我說到:「這個很顯然就有問題,你們不是身在道家之中,覺得這樣未卜先知的才是高人。但事實上哪有這麼神奇,芸芸眾生,要清楚誰有什麼遭遇,除非一早知道這個人,然後還要有精密的卜算之術,可你知道精確到這種成程度的卜算之術要付出什麼代價嗎?另外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派人四處打聽你們家的事兒,然後裝高深莫測的高人。這種主動找上門的,必是有所圖,知道嗎?只有小說裡,才會存在那種主角有難,有高人上門留藥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他一早就知道我們家老爺子出了這事兒?意思是.」雲小寶有些猶疑的說到。
「意思是你們老爺子遭難,跟他們有關係。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們不是全沒本事,裡面應該有一個會下蠱之人。你們老爺子的症狀很明顯是中了蠱毒,然後」說到這裡,我心裡忽然非常不安,下意識的朝著陳大師那邊望了一眼,想找尋那個面相凶狠的人,但我沒看見他,就看見酥肉傻愣愣的一邊抓著屁股,一邊跟人吹牛。
我日,這酥肉還要點兒形象嗎?
我無語的轉過頭,卻看見雲小寶神色凝重的說到:「如此說來,情況的確有怪異的地方,那陳大師上門來,就燒了張符紙,說是失傳的小回春符,讓我父親喝下去。第一天,我父親的症狀就有所緩解,一連幾天之後,我父親真的好了很多,然後,有一天,我父親的肚子就開始劇痛,接著我家照顧我父親的保姆就告訴我,我父親拉肚子,拉了一隻很奇怪的蟲子出來,那蟲子.」
雲小寶顯然形容不出來苗疆那些稀奇古怪的蟲子,要知道,我聽凌如月說過,蠱苗培育蟲子,無所不用其極,自己培育出來一些變異的種類,實屬正常。
而我師父也誇讚過蠱苗,說他們才是真正的昆蟲學家。
「那就對了,我有朋友,就是蠱苗。她告訴我,毒素不過就是幾大類,其中一類蟲毒就是神經毒素,中毒以後會導致人神智不清。身上青紫,顯然就是中毒,而不是遇妖魔鬼怪,我可以肯定的說,絕對不是!道家的符怎麼可能解苗家的蠱?因為每一種蠱毒的解法都是蠱苗的不傳之秘,有些甚至沒有解法」我很肯定的說到。
「可他的符水.」雲小寶臉上疑惑更重。
「給你講個歷史事件吧,曾經某個朝代,某一教派就是依靠著符菉迅猛的發展,成為了歷史上有名的邪教,人們都很信任那個教派,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的符水喝下去,對人們的病確實是有奇效!這效果怎麼來的?秘密就在於寫符的材料,他們加入了藥粉。那個時候的民間,正好流行疫病,缺醫少藥的貧民哪裡懂得這些?就以為是符有奇效。要知道,道家符化為符水喝下去,可不是治尋常病的,那是」我解釋到,但在後面涉及到一些符菉的隱秘,不適合平常人知道,所以我就沒有再說下去。
「我懂了,你意思是那符上原本就有解藥,他們就是設了一個局,衝著我父親來的。」雲小寶的臉上幾乎是憤怒了,雲小寶不傻,相反,他很精明。
他一直都在奇怪,父親只是去個公園,回來怎麼就不正常了?那陳大師怎麼就那麼巧合的找上門來?
只是,後來父親的病好了,他就懶得去追究,細想了。畢竟錢能解決的事兒,對於他們這種有錢人來說,就不叫事兒。經我一說,這件事的詳細脈絡才在雲小寶的腦中逐漸清晰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兒就更簡單了,你周圍的朋友熟人都是比較有名望,通過條條的人脈線,他們都相繼發生一些怪事兒,然後你介紹陳大師給他們,陳大師就成功的混跡進了你們的圈子。他們這群人哪裡是高人,分明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只是中間有一個蠱苗而已,我猜想,陳大師不是什麼主謀人物,關鍵人物應該是那個蠱苗。」我說出了我的猜測。
雲小寶臉色一沉,然後說到:「太過分了,他們竟然衝我父親下手,那麼在成都我保證這些人將會如過街老鼠,而且我加入了全國性質的古玩商會,交遊了不少朋友,我保證通過這些人脈,徹底讓他們在全國都混不下去。走,我們現在就過去,我要揭穿這群騙子,讓他們把那個蠱苗交出來。」
我搖頭說到:「騙子還是進公安局的好,我想以你的能耐,這個不算難吧?至於那個蠱苗是個危險的人物,我不懂他出外圈錢是個什麼意思,其實在那邊一直有人控制局勢,否則,你想,這些蠱苗全國亂跑,會是什麼樣的亂局?」
這就是老百姓不知道的事兒了,其實國家秘密的在控制很多東西,保證平常百姓的正常生活,不然單單就是極端的蠱苗,已經會對社會造成很大的危害了。
「所以這個蠱苗.?」雲小寶皺眉說到。
「我會上報相關的組織,會有人來處理。」其實,如果我願意的話,這事兒我直接讓沁淮幫忙,這幫騙子無疑就會被扣上罪名,弄進監獄,不需要對老百姓解釋太多。但事實上,我更注重的是道家的名聲,我希望百姓們能多一些防騙的常識,才這麼大鬧一台,至少讓大家弄清楚生活中,什麼是真正的靈異事件,什麼是錯覺,什麼是裝神弄鬼。
和雲小寶談到這裡,基本上我們倆就把這幫人的命運決定了下來,雲小寶幾乎是怒氣沖沖的走了過去,而那陳大師還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知道哪裡來的信心。
我抱著一副看戲的心理走在雲小寶的身後,目光卻一直在人群中打量,我發現了一個讓我不安的事情,那個面相凶狠的人不在了,跑哪兒去了?難道剛才疏散人群的時候,趁亂跑了出去?
我壓下心底的不安,畢竟這種事情和普通人說,也解決不了什麼,反而是危機重重。我也很感謝雲小寶對我的信任,說出了這個蠱苗,如果放任他這樣下去,出了大事兒咋辦?
我忽然發現我有了一種自覺,一種道家人自覺匡扶大義的心理,一種不在那個特殊部門,卻還是做著那個特殊部門的人該做的事兒的心理。
這其實不是為誰,為什麼機構服務,這是為了——萬家燈火的平常幸福。
此時雲小寶神色凝重的開口了,他說到:「馬獨獨,你當時店裡出事兒,是因為不斷的有大條的蜈蚣,從店裡的各個角落跑出來吧?」
「曹二,你的老婆是因為」
「李青雲,你家是因為」
雲小寶挨個的問到,大家都很奇怪雲小寶為什麼會那麼問,雖然疑惑,但還是一個個都回答了。
然後雲小寶深吸了一口氣,說到:「大家發現沒,這些事兒基本上都和鬼怪沒有關係,全部是蟲子,都是蟲子在搗亂!」
馬獨獨說到:「蟲子不就是招惹冤魂厲鬼的象徵嗎?陳大師就是這樣說的啊,他還說咱們弄古玩,弄玉的,特別是古玉的,最容易招惹這些了。」
雲小寶說到:「我們都是走南闖北的人了,聽的奇怪事兒也不少,我想說的是,大家有沒有聽過下蠱這回事兒?我很慚愧,當年我也聽過關於下蠱的不少傳說,只是沒有親身經歷過,又為父親的病著急,後來治好了之後也不疑有它。經這位小師父提及,我才恍然大悟,這就是下蠱和解蠱罷了。」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走南闖北之人?聽過的事情當然很多,雲小寶那麼一說,大家聯想起自己的親身經歷,忽然臉色都變了。
可這些人的臉色變得不算厲害,臉色變得最厲害的反而是那個陳大師,看那樣子都快站不穩了。
雲小寶轉頭對陳大師說到:「下蠱解蠱在你的範圍內,鬼怪之類的當然就要借助一些可笑的騙局了,是不是?就比如那錄音機,夜光衣服!我父親如若沒中蠱毒,說不定會多活一些日子,今天我就不與你多說了,交出那個蠱苗,說出一切的事情吧。否則,哼」
雲家在成都黑白兩道都算吃的開,加上人脈廣闊,這話自然不是威脅。雲小寶沒明說什麼,但從他眼底的怒氣來看,那意思是他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最好那陳大師還是坦白從寬!
陳大師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一切的底牌都被揭開了,再辯解也是無用,一張臉變得蒼白而頹廢。
這時,在場的人精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紛紛憤怒不已,這個陳大師的風光日子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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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帶走了陳大師,他畢竟不是主謀,雲小寶終究還是放過了他,在我的授意下,雲小寶給陳大師打了招呼,就說你騙人好了,蠱苗之事就不用說了,否則就是人命案,你別想出來了。
這是**裸的恐嚇,可是對陳大師有利,他自然是不會說出去的。
可遺憾的是,那個蠱苗果然就是那個面相凶狠之人,他竟然已經趁亂跑出去了。
不過,這幫騙子總算是解決了,剩下的事兒,就是我要給沁淮打個電話,通知一下這件事情,自然就會有人去處理。
酥肉伸了個懶腰,在我旁邊說到:「沒想到啊,原來是個苗人在作怪,他倒挺聰明的,知道自己樣子凶狠,不足以取信於人,還找了一個挺能裝樣子的人在台前幫自己辦事兒。」
「是個,那個所謂的陳大師就是被人當槍使而已。」我也淡淡的說到。
酥肉接口到:「那明天那雲大叔請我們吃飯,到底去不去啊?我覺得去吧,人還是得有些人脈啊,去吃頓飯又不咋的。」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很簡單,這天下哪有白吃的飯?一般是會有所求吧?說不定還想再買一塊靈玉呢?
見我沒回答,酥肉就催著說到:「你倒是說句話啊,先說,老子可是很久沒吃好東西了。」
我轉頭望著酥肉,說到:「我說,你他媽那麼大個人了,咋不注意點兒形象?一直抓屁股算咋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