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我好熟悉,可是我拼了命也想不起是誰,我發覺我心底明明埋藏著什麼,卻總也捅不破哪一層迷霧。
「陳承一,還不醒來,還不醒來醒來來.」又一聲驚雷似的咋喝,在我腦海中炸開,我恍惚間抓住了什麼,陳承一,太熟悉的名字!我直覺這個名字和我關係很大。
可是疑惑終究敵不過人本能的恐懼,何況我身處在人間的地獄,我根本分不出太多神去思考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老村長此時已經殺光了所有的男人,女人和老人,開始屠殺小孩兒。
那一聲聲的哭泣聲刺激著我心底身處最脆弱的那根弦,說起來,代表著希望,保留著比大人純淨很多的靈魂的小孩子怎麼能承受這種屠殺?
原本,那個聲音已經制止了我,可是,終究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
我的本心不允許!
我的腦中瘋狂的就只有這一個念頭,雖然我不解什麼叫我的本心不允許,但是我終究衝了上去。
查覺到我衝上去的身影,老村長忽然就扔下手中那個孩子的屍體,轉身嘲諷的望著我:「你終究還是會陷入這裡,哈哈哈」
什麼意思?我已經懶得再想,狂吼間,我舉著鋤頭揮了出去,老村長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抬手,我整個人就朝後飛去,摔落在了地上。
這是多大的力量?為什麼我一點兒都沒體會到力感?為什麼摔落在地,沒有痛感,反而覺得輕飄飄的?我能恍惚間感覺地面的溫度有些溫暖,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的身體比地面冰冷。
沒有心跳,比地面冰冷的身體,那說明了什麼?只能說明,我如果不是一個死人,那麼就一個鬼魂,只有死人或者鬼魂才不存在溫暖和心跳一說!
陳承一,陳承一,此時我的心理反覆的念叨著這個名字,忽然我模糊的想起來了,我好像不是趙軍,是陳承一,我
很多疑點在我腦中翻騰,一開始醒來時的所見,腐朽的煙和食物,彷彿固定般的扯線木偶.這些疑點如同閃電般的在我腦中劃過,沒劃過一道,我的大腦就清醒一些,我想起來了。
「你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是已經晚了,此時殺了你,你就會陷入這裡的輪迴,代替趙軍,那些人也會陷入我的輪迴。」在我眼前的老村長忽然說話了。
我張著嘴,拚命的想吸取一點兒空氣來緩解自己的情緒,可是我現在是靈魂狀態,哪兒吸得進半點空氣?我只是以為自己在呼吸罷了。
這個最大的破綻,我竟然沒有發現!
我沒法去思考老村長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拚命的在想,我要怎麼辦?師父,師父在哪裡?那個從來在最危急的時刻都會來救我的師父在哪裡?
彷彿是嫌我不夠恐懼,已經恢復了全部記憶的我,竟然發現眼前的老村長變了,變成了一個全身呈腐朽的灰黑色的人,五官因為萎縮,已經不太看得清楚,在他的臉上,最顯眼的只有兩處特徵,第一就是那雙眼睛,黃色眼白,紅色眼眸的眼睛,第二就是沒有嘴唇的嘴巴出,突出的獠牙。
而且那紅色眼眸,我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是什麼紅色,而是怨氣凝聚在其中形成的眼眸,那裡面彷彿包含了一個無窮無盡的怨氣世界。
這才是我在被拘來的瞬間,看見的臉,老村長真正的臉,他是殭屍!只有殭屍才是這個樣子,可是他如此清晰的思維,甚至還能說話,根本都超出了我的認知。
「陷進去吧!」老村長撲向我,同時一股莫大的壓力撲向了我,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入我的靈魂深處,同時,又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吞噬,把我吞噬進那個無限輪迴的世界。
靈魂要怎麼被殭屍殺死?我該怎麼反抗?這是兩個我無法解答的問題,而這兩個問題偏偏就是解救我現在困境的關鍵。
如果有充足的時間,我也許會想通其中的契機,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就這樣了嗎?我非常的不甘心,死亡是人類骨子裡最恐懼的事情,恐懼到一個極限,就會成為痛恨,如果是自然的死亡還好,如果是死於非命,或者被外來的力量殺死,誰會甘心?誰不痛恨!
所以,這世界上才會有那麼多的怨氣不散,才會有那麼多的怨鬼。
我如果陷入那無盡的輪迴,是一件比死亡還慘的事,我也是人,我的不甘心也化為了一股痛恨,恨意中往往就帶有煞氣,所以恨給人的感覺總是凌厲的。
但那一瞬間,我敢肯定,我的整個靈魂簡直是煞氣沖天,不要忘記,我是一個有強大靈覺的人,靈覺強大也就意味著靈魂強大。
面對我沖天的煞氣,老村長顯然也愣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它還是毫不猶豫的朝我碾壓而來,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動手,我彷彿想通了什麼東西,我需要抓住其中的關鍵點。
但此時想通了有用嗎?我還來不及給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答案,就聽見一聲驚天的虎吼,身體一動,我親眼看見一隻吊睛大虎從我的身體跑出來,衝著老村長狠狠咆哮,下一刻就衝著老村長撲了過去,舉起了虎爪。
老村長的眼中先是一驚,接著沖天的怨氣爆發,也朝著老虎衝去!
此時,一聲:「陳承一,歸來!」彷彿衝破了層層的阻礙朝這邊衝來,我看見我的身邊出現了一條路,那條路的盡頭,一聲聲的陳承一歸來不停的吶喊。
下一刻,一聲清鈴聲從路的盡頭響起,然後我看見了一道道的金色聲波,以我靈魂狀態都看不見的速度朝這邊衝來,直直的朝著老村長撞去。
老村長竟然被聲波撞開了。
「上路!」一個聲音狂吼到,是慧老頭兒的聲音,我一個翻身,踏上了那條路,那條路的入口急速的收縮,我只看見原本是人間地獄的祠堂,一下子變了。
那些血腥,那些屍體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荒涼黑暗的祠堂,已經暗沉發黑的老舊的血跡,以及到處散落的屍骨,這.
下一刻,我看見那隻老虎衝進了我的身體,接著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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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我的嘴裡鼻子裡都充斥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的,非常熟悉的味道,因為我是道士,硃砂的味道我能不熟悉嗎?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的嘴裡,鼻子裡不知道被誰塞滿了硃砂?這要幹什麼?
我拚命的咳嗽,打噴嚏,每一下都感覺自己很虛弱,但是這些硃砂總算被弄乾淨了。
睜眼了許久,我這次看見我身邊圍了好幾個人,蹲在我面前的就是孫強,他驚喜的大聲的在說著什麼,可是我根本聽不見,接著我看見師父朝我走來,一臉疲憊,手上拿著一個鈴鐺。
此時,他放下了鈴鐺,捏住我的鼻子,一碗黑乎乎的水就給我灌進了肚子,那水一股子灰塵味兒,我知道那是符水。
符水下肚,起碼過了一分鐘,我的感官才慢慢恢復,我終於聽見孫強說什麼了。
他在說:「承一,好點了沒?」
我還聽見慧根在問:「那老村長會不會來?」
我全身發冷的顫抖著,站在我面前的師父解開了身上的道袍,蓋在了我身上,說到:「好好休息一下,也許一分鐘後,老村長會親自來這裡。」